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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夏始之

余耕作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夏始之生来无依无靠,她是个孤儿,家人这个字眼对于她来说非常陌生。后来她遇到了爱情,并且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全部奉献给了这个家。原本以为一家三口会一辈子幸福生活在一起,哪知道丈夫竟然另寻新欢。离婚之后,她的生活中便只有儿子唯一一个寄托……

主角:夏始之,徐中来,小豪   更新:2022-07-16 01: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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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始之,徐中来,小豪的女频言情小说《我是夏始之》,由网络作家“余耕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夏始之生来无依无靠,她是个孤儿,家人这个字眼对于她来说非常陌生。后来她遇到了爱情,并且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全部奉献给了这个家。原本以为一家三口会一辈子幸福生活在一起,哪知道丈夫竟然另寻新欢。离婚之后,她的生活中便只有儿子唯一一个寄托……

《我是夏始之》精彩片段

夏始之走过万豪酒店华丽的大堂时,心中泛起一阵悲酸:丈夫从未带她住过五星级酒店。

以前经济拮据,两个人偶尔出去旅行,住的大多是经济型酒店。后来,丈夫问亲戚朋友借了十万块钱付了首付,她们在东五环买了第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每个月还银行房贷,不是个大数,也不算是个小数。再后来,有了儿子小豪,儿子一个人的开销快抵上每个月的银行房贷。自从买了按揭房、有了儿子,旅行对于夏始之和丈夫来说,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所以,与丈夫结婚八年以来,夏始之从未住过五星级酒店。

而此刻,丈夫徐中来正在五星级万豪酒店的2019房跟情人幽会。是的,夏始之是到万豪酒店来捉奸的。半个月前,她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劳务费,聘请一位私家侦探,暗中调查丈夫有无出轨行为。女人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尤其是在情感方面,每个女人都是爱情侦探。据说女人在这方面的天赋源于女人们之间的八卦,在八卦的过程中可以体验不同同性的感受和经验。可夏始之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女人,她的疑虑主要是来自丈夫的冷淡。大半年以来,丈夫跟她的亲热都是点到为止,临睡前抱一抱,还没等亲吻,丈夫转身就把台灯关上了。关闭台灯的隐台词相当于是在说:累了,睡觉吧。

有一回,丈夫关上台灯,照例背对着夏始之准备睡觉。夏始之先是用脚勾住丈夫的脚,用脚趾挠着丈夫的脚心,徐中来懒懒地缩圈起腿来,一副全身心拒绝的姿态。看他如此反应,夏始之侧过身,把胸口紧紧贴住徐中来的身体,他竟然微微起了鼾声。夏始之略有些懊恼,她干脆侧起身半搂过去,顺势还打开了台灯。柔和的灯光照亮卧室,也照亮夏始之的欲望,亮晃晃地让人无法忽视。夏始之自信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好过绝大多数36岁的女人。丈夫当然明白妻子的意图,就在他皱着眉头找托词的时候,突然,对过的房间里传来儿子小豪的哭声。六岁的儿子胆子很小,经常在噩梦里被吓哭,平时大都是夏始之去安抚儿子。这一回,徐中来翻身下床去了儿子房间,等把儿子安抚睡了,他也就懒得挪窝,在儿子的床上睡着了。接下来的半年,夏始之跟丈夫只有过两回性生活,而且都是她主动要求。最后一次做爱,夏始之觉得简直是自己强奸了丈夫,而且在她尚未尽兴的时候,便被徐中来粗暴地推下身来。

夏始之是一个要面子的女人,不仅在社会上在公司里要面子,在家里也要面子。被丈夫从身上推下来那一刻,夏始之的性欲就像一只遭遇断崖跌停的股票,她的性欲也跟着跳崖自杀了。没有了欲望也就没有了期待,没有了期待,夏始之开始寻找答案。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影视剧里,丈夫的表现都是出轨才应该有的状态。于是,她开始在徐中来身上排察蛛丝马迹。为了不混淆自己的嗅觉,夏始之不再用香水,甚至连以前没有用完的香水也通通扔掉。把家里的香水清理干净,是为了更好地捕捉丈夫身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留下的香水味。夏始之还花了1600元,给自己配了一副眼镜,就为了偶尔经过丈夫身边的时候,能够看清楚他在跟谁聊微信。夏始之本来有一点轻度近视,出于经济和漂亮的双重考虑,一直拒绝配戴眼镜。

戴上眼镜的夏始之,立刻引起丈夫的警觉,他问妻子怎么戴眼镜了。

夏始之反问丈夫:“我戴眼镜的样子很丑吗?”

徐中来赶忙关闭掉手机屏幕,回复道:“挺好挺好,很斯文。”

接下来,徐中来明显减少了在手机里聊微信的频率。非要看微信的时候,也是调整好身体角度,面对着夏始之打开手机的微信页面,只要看到夏始之身体稍有晃动起伏,立刻关闭手机页面。徐中来只要拿起手机,夏始之也变得勤快起来,不是给丈夫倒茶递水,就是给丈夫削苹果洗草莓,找一切可以接近丈夫的机会,只为了一窥徐中来微信里的秘密。有一回,趁着丈夫喝多了酒,鼾声打得山响,夏始之半夜起来,从丈夫的枕头底下悄悄摸出他的手机,然后去了洗手间,破译四位数密码。从丈夫的生日、儿子的生日到自己的生日,然后是丈夫的月份加儿子的日子,儿子的月份加丈夫的日子,丈夫的月份加自己的日子,自己的月份加丈夫的日子……她把三组六个数字进行了30次不同组合,也没有打开丈夫的手机。她甚至想回到床上,拿起丈夫右手食指用指纹解锁,可那么做太过冒险了,万一吵醒丈夫,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呢?她本来也可以直接问丈夫要手机来看,可那样做的话,两个人的面子都挂不住。夏始之忍住了,她不想把脸撕破,因为她很依赖丈夫,尤其是在精神层面。从确认恋爱关系那天起,夏始之每天要给徐中来发短信,少则十几条,多则几十条。通讯进入4G时代之后,夏始之更加勤快,连微信加图片一天能够给丈夫发上百条微信,哪怕丈夫老半天后只有一个字的回复:嗯。

徐中来每一个有应酬的夜晚,夏始之在家里都会坐立不安,想象着饭局上的女人会不会跟徐中来眉来眼去,酒酣之际会不会和徐中来加微信,加了微信之后会不会搞暧昧,搞暧昧距离上床只差一个合适的机会……她沉浸焦虑中,对小豪哭闹声要么听而不闻,要么心烦意乱。

夏始之悄悄回到床上,轻轻地把手机塞回到丈夫的枕头下面。丈夫翻一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了一句,夏始之觉得丈夫念叨的很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她支起耳朵,在黑暗中静静地候着徐中来能够再念叨一遍,一直候到天蒙蒙亮,丈夫睡得很沉很香,没再说一个字的梦呓。

夏始之不再使用香水,似乎也被徐中来觉察,他的反制策略是自己开始使用香水,而且使用中性香水,并经常变换香水牌子,像是故意在混淆妻子的嗅觉。

几个月的暗中较量,夏始之没有找到任何有效证据,能够证明徐中来有了外遇。但是两个人的相处状况依旧没有改善,且有渐行渐远的迹象,因为相互生了提防之心,心和心就再难以靠近了。无奈之下,夏始之只好求助于外力,找了私家侦探来调查丈夫。私家侦探的电话,是她在公司写字楼的便利店门口捡的,跟“包小姐”的名片一样,零零散散撒在人流密集的写字楼群中。夏始之试着拨通名片上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低音,一口地道懒散的京片子口音,让夏始之觉得有些不靠谱。男低音听了夏始之的简单描叙后,口吻有些不屑,说这类小事一个礼拜就能搞定,而且能够拿到法院认可的铁证,但是要支付取证费。

见到私家侦探文更生是上周二的中午,夏始之约他在写字楼群里的一家咖啡店见面。夏始之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五分钟,这是她的习惯,所有约会从不迟到。因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上课、按时熄灯、按时换洗衣服、按时发放牙膏和手纸……遵守时间,成了夏始之日常行为意识里的重要组成部分。文更生迟到至少一刻钟,待确认夏始之是他的客户后,他连一声“抱歉”都没有,大刺刺地坐在星巴克窄小的椅子上,左右两侧还宽余地能蹲上两条狗。

夏始之对文更生的印象越发差了,她觉得坐在对面这个体格瘦小的男人不仅言谈举止缺少教养,连长相都让人生厌。他的脸像是在诠释“稀疏”这个词,两个小眼睛的眼距超过一个半眼睛;稀疏的眉毛若是长在女人脸上,倒是能省掉修眉这道工序;矜持的鼻子只在鼻尖处凸显出来,告诉别人这里是鼻子;他的牙齿里出外进不太整齐,偏偏又遇到两片不含分界线的薄嘴唇。文更生用脊梁顶住椅背,把一侧屁股掀起来,从后裤兜里掏出一个很小又很脏的简易记事本,对夏始之说:“把你老公的资料给我写清楚,姓名、年龄、工作单位、手机号、身份证号……”

夏始之迟疑一下,没有用文更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半截铅笔,而是从挎包里拿出自来水笔。她一边在简易记事本上写着丈夫徐中来的资料,一边暗自怀疑眼前这个形象猥琐的私家侦探:这货色不会是骗子吧?他真能探察出丈夫的子丑寅卯?这么好听的男低音怎么会从那么难看的嘴巴里发出来?

疑虑归疑虑,夏始之最终还是支付了80%的佣金16000块钱,剩下的钱要等文更生取证之后,一次性付清。踌躇好几回,夏始之才在手机银行输入密码。她的踌躇不单单是对文更生能力的怀疑,更多原因是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存款。

文更生等手机收到银行汇款信息后,把记事本重又揣回后裤兜,站起身来就要走。夏始之起身拦住他,问他为什么不签合同?

文更生懒懒地回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要发票?”

夏始之说:“至少得有个收据之类的凭证吧。”

文更生说:“我们这一行还处于灰色地带,不会留下任何凭证,我们的生意跟小姐差不多,靠信誉,靠口碑。”

说完,文更生便朝门口走去。临出咖啡店的时候,他把手中的半截铅笔丢进一位女服务员围裙的肚兜里,女服务员在文更生的背后,把嘴撇到腮帮子上。

时间过了整一个礼拜,也是今天上午,夏始之接到文更生的电话,说是丈夫徐中来跟情妇今天中午幽会,地点就在万豪酒店2019房。文更生还问夏始之,要不要他跟着去酒店录像取证?捉奸录像取证需要再缴纳一万块钱。

夏始之稍作犹豫,便拒绝了文更生。拒绝不完全是因为钱的事,虽然夏始之也心疼钱,主要原因是她不想把捉奸的事情张扬出去。因为徐中来供职事业单位,去年刚刚提拔成为部门的处长,单位领导和同事们都看好他年轻有为的仕途。

文更生虽然没有挣到帮忙录像取证的钱,还是不忘用他浑厚的男低音叮嘱一句:“都在气头上,带上几个娘家人过去,省得吃亏。”

夏始之沉默片刻:“我在福利院长大,没有娘家人。”

文更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夏始之便挂断了电话。

万豪酒店大堂有一个酒吧,夏始之路过酒吧的时候,招呼侍者给她一杯酒。

侍者问她要什么酒?

夏始之没有去过酒吧,不知道该要什么酒,她问道:“什么酒劲儿大?”

侍者说:“伏特加、杜松子、威士忌还有白兰地,都是高度酒。”

夏始之接着问道:“白兰地多少钱一杯?”

侍者从吧台里面拿起一个酒瓶:“这种法国白兰地,260一杯。”

夏始之头也不回,转身走出万豪酒店,进了酒店旁边一家便利店,从货架上拿了一瓶21块钱的牛栏山二锅头。她站在便利店门口,打开二锅头,对着瓶嘴“咕咚咕咚”喝下两大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口腔直窜进胃里。夏始之从未遇到过捉奸这样尴尬的事情,她想喝点酒给自己壮壮胆气。两口烈酒咽下去,胆气没有壮多少,倒是勾起了心底的难过:如果不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何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连个娘家人都没处找……等她再次仰起脖子喝酒的时候,两行热泪顺着她两个眼角浅浅的鱼尾纹滑落下来。


站在2019门口,夏始之像一尊雕像一样矗立了半个小时,房间里隐约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那声音就像刀子一样,正在一刀一刀剜割着她的心。

夏始之举起手,准备按2019房间的门铃,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敲开门会怎么样?夫妻自此反目成仇,狗撕猫咬一番后离婚?小豪才刚刚六岁,以后便要在单亲家庭里长大,他的心里会不会像自己一样,留下一个巨大的缺爱的黑洞?离婚后,儿子小豪跟谁?跟着爸爸生活,继母会不会虐待他?跟着妈妈生活,自己能给儿子与这座现代大都市相匹配的物质生活吗?不管怎么样,只要丈夫在自己身边,这还是一个完整的家。有没有正常的性生活不重要,再说了,外人也不会知道自己半年只做两次爱……

想到这些实际问题,夏始之缓缓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

一位送餐使者推着餐车走过来。夏始之从侍者的眼神里看出来,餐车是送往2019房间的。

夏始之冲着侍者微微一笑,很有风度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敲错了门,打扰了一对野鸳鸯。”

说罢,夏始之转身往电梯间走去。错身经过餐车的时候,她看到餐车上放着两副刀叉碗筷,两只水晶高脚酒杯,四只乳白色陶瓷汤盅,汤盅上面盖着纹饰精美的陶瓷盖子,不知道里面盛着什么菜品。但是,冰桶里的酒瓶再一次刺疼夏始之的心,那瓶酒就是酒吧侍者向她推荐的白兰地,260元一杯的法国白兰地。

从鞋子到服装,再到背包,夏始之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她平时买衣服,全都是在淘宝的小店里扒拉,发现一件合适的东西,还要去其他商铺比对价格,尽量挑选最便宜的购买。而丈夫与情人幽会,不仅跑到五星级酒店里开房,还要点整瓶的法国白兰地……泪水在夏始之的眼圈里打转,她微微仰起头来,不想泪水弄花了脸上的彩妆,那是她刚刚喝完二锅头,去大堂洗手间里补好的妆容。她觉得一会儿就要跟情敌面对面,自己从外表和气势上都不能输。

夏始之没有叫电梯,而是拐进安全出口,一直等到送餐使者离开。她觉得必须敲开2019的房门,问问丈夫哪里来的底气,让他可以像一个土豪一样在这种地方挥金如土。撕破脸就撕破,丈夫有了外心,名存实亡的婚姻只会让自己平添恶心。离婚就要牵扯财产分割,财产怎么分割?虽然家里存款交了侦探费后,只剩下两万七千块钱,可北京的房子值钱啊,七八年来房价翻了好几番。房子的首付款是丈夫问亲戚借的,可一直都是夫妻二人在偿还房贷,房子应该算作夫妻共有财产。但是,丈夫出轨在先,作为过错方,他没有资格跟自己争房子。是的,为了房子也得敲开房门。不仅要敲开房门,还要大闹一场,闹到丈夫的单位去,让丈夫身败名裂。凭丈夫的工资,他不敢也不可能到五星级酒店消费。丈夫的部门是单位里的肥缺,他手里握着道桥大工程的第一道审批权,想贿赂他的人排着队。这些话都是出自徐中来的嘴,是他的正处级公示完毕那天晚上,他在家里喝了酒,得意忘形后的狂言。

站在2019房间门前,夏始之又开始犹豫了:让丈夫身败名裂,断送丈夫的仕途前程,儿子将来读书和就业就得不到父亲的提携,儿子会怎么看待自己的母亲?离婚预示一个女人的失败,而按响门铃就预示着决裂。夏始之再一次放下按门铃的手,可就在此刻,2019房间里传来女人兴奋的叫床声……

妒火中烧的夏始之没有按门铃,她直接用拳头敲打房门,“砰砰砰”,她连续擂了十几下房门,直到房间里传来徐中来的声音。当他确定门外站着的人是夏始之之后,便再无声息。夏始之变得有些失控,她开始用更大力气砸门,2019的房门依旧纹丝不动。砸门声把其他房间的住客惊动了,两三个房门打开,有几个人伸头缩脑探望走廊,当他们弄清楚夏始之砸门的原因后,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突然,夏始之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从背包里掏出电话,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小豪的班主任小何老师。夏始之不敢怠慢,急忙接听小何老师的电话,竟然是小豪在学校食堂门口的台阶上摔断了胳膊,此刻正在积水潭医院急救室。夏始之挂断电话,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她从背包里取出剩下的半瓶二锅头,“咕咚咕咚”又给自己灌了两口,喘了一声粗气,对着2019房间大声喊道:“徐中来,刚才小何老师来电话,说小豪在学校里摔断胳膊,现在已经送到积水潭医院了,你开开门,咱们之间的事先往后放,你赶紧跟我一起去医院。”

2019房间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夏始之终于爆发了,她使足全身力气,用脚踢门,并大声骂道:“徐中来你还有人性吗,你儿子躺在医院急救室,你却跟狐狸精躺在五星级酒店里胡搞,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就在此刻,酒店的大堂经理带着两名保安走过来。夏始之冲着2019房间喊道:“好吧,徐中来,本来我还想给你留下情面,冲你今天的举动,我夏始之非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夏始之赶到积水潭医院的时候,儿子徐小豪的胳膊已经打上石膏固定,班主任小何老师坐在病床边上相陪。小豪看到妈妈,眼泪忍不住地流,像是有一肚子委屈。看见受伤的儿子,夏始之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因为她在小何老师的家长群里一直都是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的正能量形象。夏始之甚至没有安慰儿子,便堆起一脸耐心的神情,听小何老师讲述小豪受伤的经过。

小何老师有些诧异,她觉得夏始之跟儿子似乎不亲,不像大多数家长那样,见不得自己孩子受一点点伤害。

病床前只有一只凳子,小何老师只好站起身来跟夏始之讲话:“吃完午餐,小豪跟几个同学一起往食堂外面走,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他们开始打闹推搡,结果,小豪被挤下门口的台阶,摔断了胳膊。得知小豪被推下台阶受伤的消息,我和学校领导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进行了果断有效的处置,我怀抱着小豪,教务主任亲自驾驶自己家的车辆,把孩子送到骨创伤最专业的积水潭医院,我跑步进了急救室挂号,经过几方专家会诊后,骨科医生对小豪骨折的胳膊进行了行之有效的处理,目前,孩子的状态非常稳定,您看看,他的神态多么自如。”

夏始之很有耐心地听完小何老师新闻稿似的讲述,先对小何老师表达感谢,转而问道小豪:“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小豪嘴巴张了张,没有出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小何老师在一旁握着拳头鼓励道:“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何老师了,见到妈妈不哭吗?男子汉要坚强哦。”

小豪强忍着哭腔:“不是我不小心……是卢浩天推了我。”

夏始之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小豪胆子很小,今年刚刚上一年级,平时不怎么合群,怎么可能跟同学打闹?自从入学以来,小豪经常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在梦里呼天抢地的喊救命,想必是遭遇了校园霸凌。夏始之的内心开始自责,这半年以来,自己把心思全都放在捕捉丈夫有没有外遇的事情上,忽略了对刚刚入学的儿子的关注。事实证明男人是看不住也防不住的,有没有外遇全凭个人道德约束,可当下中国男人的道德底线比狗还不如,这是一个全民出轨的时代,只要有机会。

夏始之抱着儿子的头,轻轻地把他揽在怀中。这个弱小的生命此时正需要父母呵护的时刻,他的父亲却在忙着跟情人约会,而他的母亲正在倾尽全部心思捉奸。夏始之觉得自己和丈夫都愧对儿子,她决心把丈夫出轨的事情放在一边,集中精力先来处理儿子的事情。

夏始之定了定神,她对小何老师说:“我去学校的食堂帮过厨,包过水饺,我知道食堂门口装着摄像机位,我想先到学校调看监控录像,以确定小豪是不是遭遇到校园霸凌。”

小何老师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她觉得夏始之对她不够信任:“这个……我们学校领导会调看监控录像。”

夏始之看出小何老师的神情有异,立刻解释道:“小何老师您别误会,小豪这半年来晚上经常做噩梦,其实我早就该跟您沟通,可是……可是我一直忙于工作,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正好想借此机会搞清楚,小豪在学校里是不是总被人欺负。”

夏始之把儿子摔断胳膊这件事上升到“校园霸凌”,并非是空穴来风。她好几回在家长群里看到过类似消息,有的家长向卢浩天的妈妈投诉,说是卢浩天欺负她们家的孩子。有一个家长还说卢浩天恐吓自己的女儿,说他爸爸是法院里的法官,谁都不敢拿他怎么样……每当出现这些言论的时候,小何老师就会出来制止。孩子就像是握在班主任手中的人质,家长们立刻蔫了,不再有人敢控诉卢浩天。夏始之曾经也问过儿子,问他有没有受过卢浩天的欺负,小豪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把这半年的信息证据串联起来,夏始之十分笃定:卢浩天平时没少欺负小豪。

夏始之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她准备先安抚好儿子的情绪,明天再去学校,她一定要看到学校食堂的监控录像。

就在此刻,病房里“呼啦啦”进来三个女人,小何老师立刻起身迎上去,拉住打头的那个微胖的女人,向夏始之介绍说:“这是卢浩天的妈妈,她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医院看望和慰问小豪。”

卢浩天妈妈一把抓着夏始之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小豪的头,说道:“这些小孩子们真是不懂事,嬉笑打闹起来不知道轻重,看看可怜的孩子,真让阿姨心疼。”

夏始之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卢浩天妈妈紧紧握住不放。跟在卢浩天妈妈身后的两个年轻女人,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挤上前来把两大塑料袋零食全都堆放在小豪的病床上。

小何老师在一旁解说道:“这是卢浩天妈妈的一点心意,给孩子吃的。”

卢浩天妈妈没有松手,她还抽回抚摸小豪的手,握住夏始之的另一只手,真诚且用力地说:“小豪的医药费全部由我们负担,这一点你放心,绝不会给你们增加额外的经济负担。”

夏始之突然觉得鼻腔里一阵酸痒,她想抽回一只手来捂住鼻嘴,双手却被卢浩天妈妈紧紧地握着。一个喷嚏以排山倒海之势爆发开来,像一片散弹一样的液体均匀地喷射在卢浩天妈妈细腻的手背上。四只手瞬间尴尬地分开,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冷了热烈的气氛。冷场倒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话解围,而是卢浩天妈妈觉得夏始之的喷嚏喷在自己手上,她应该道歉。可夏始之觉得自己的双手被死死握住,导致她当场出丑,卢浩天的妈妈才应该道歉。

小何老师赶忙打圆场,她像是对着卢浩天妈妈身后两个女人说:“浩天妈妈工作很忙,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小豪,还主动为孩子支付治疗费用,如果所有家长都能这么通情达理,我这个班主任就好做了。”

夏始之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豪,说道:“治疗费用是小事,我现在要确定两件事,一是小豪的胳膊会不会留下残疾,二是这次伤害事件是不是校园霸凌。”

夏始之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便响起来,她看到是公司同事蔡萌萌的电话,赶忙接听。电话那头,蔡萌萌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刘总两点等你汇报工作,你在哪儿?”

夏始之说:“呀!我全给忘了……我现在积水潭医院,我儿子在学校里摔断胳膊了。”

蔡萌萌说:“真的是孩子摔断胳膊了?”

夏始之很是纳闷:“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

蔡萌萌说:“没有不相信你,以为你忘了汇报工作,胡乱找个借口呢。”

蔡萌萌是徐中来大学的同班同学,夏始之就是通过她介绍才进入公司的。平时在公司里,蔡萌萌对夏始之多有提携,两个人成了闺蜜。接完蔡萌萌的电话,夏始之瞬间脸色煞白,一早通过秘书预约了刘总下午两点汇报工作的事儿,早就被丈夫和儿子的事情冲淡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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