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扁担的重量离我们村一里开外是一个小集市,名为“宝冢”。
每月单号是“集逢日”。
听如今九十方龄的祖母讲,葡萄园里的葡萄一熟,祖父便会摘下成熟的葡萄放进筐,用扁担挑往集市上卖。
我是祖父祖母的“额外负担”。
一次,逢月单号,祖父摘了两筐葡萄欲挑往“宝冢”(我家乡一个集市的名字),我硬要缠着去,祖父祖母对我百般呵护,当然也就答应我的小小愿望。
祖父的扁担一头挑着葡萄,一头挑着小小的我。
一路上,逢熟识的人打招呼,都会挑逗一下乖乖坐在筐里的我。
到了集市挑选好一个位置,祖父一丝不苟地摆摊,把从葡萄园摘来的新鲜葡萄一串串码好,整齐排列的葡萄像是整装待发的列兵。
我老老实实坐在祖父事先铺好的蛇皮袋上——这样,旁人视角,集市的某个葡萄摊位上一老一小一些葡萄,阳光下,在窸窸窣窣地吵闹声中,显得那么渺小。
“老先生,您家小孙女真乖!”
祖父以前的一个病人,边挑选葡萄边跟祖父拉家常。
“她爸妈呢?
我看都是您跟俺大娘照顾她······”路人或是熟人经常提起就问。
“哎,没办法,这小孩的爸妈都出门去了,我不看谁看呢?
自己的孙男娣女!”
祖父每次语气都是无可奈何。
“这闺女叫啥?”
路人或是熟人提口问问。
“妮娃,大名随她奶奶姓,叫‘尹紫陌’!”
……等正午‘下集’(方言赶集的人渐少,中午十二点左右),祖父收拾好摊子,就顶着烈日,脖子上挂着汗津津地羊肚儿毛巾,步履蹒跚地把我挑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狠心的太阳,丝毫不会同情入古稀躬腰驼背挑着卖剩的葡萄和我,背早己被汗水浸透的老人。
“小娃,别睡哈,马会儿咱就到家了。
让奶奶给小娃做扁食吃!”
“我困了,爷爷。”
阳光照到爷爷的葡萄筐里,当然也包括葡萄筐里小小的我,我很困,很想在前后荡悠的葡萄筐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别睡哈,小娃爷爷教你一个小儿歌:小红孩,戴红帽,十个老鼠抬花轿,黄鼠狼打着伞,狸猫把轿赶,哼一哈,哼一哈吓一跳,把小狸猫吓跑了······睡着了么,小娃?”
祖父见我不应声,轻轻放下扁担,用挂在脖子上的羊肚儿手巾搭在我头上,给睡着的我挡太阳光。
其实我多半是不想说话,有些饿,才会想睡觉。
等祖父的葡萄筐摇摇晃晃用扁担担回家落地的时候,我就咕噜一下子醒了,赤着脚,看看忙着包饺子或是扁食的祖母,看着祖母很灵巧的手活着面或是擀着面皮或是全神贯注地包着饺子,我脏兮兮的小手就按耐不住了,想去捏个面团揉一揉,模仿大人给面团做个造型。
这个时候祖母很宠爱我,会撕扯下一小块面团给我,任我怎么玩——捏成小面盆、小面人儿、小桌子、小椅子……“香喷喷的饺子、扁食出锅啦!
开饭喽!”
祖母似乎有些夸张的腔调,让整个家瞬间温暖活跃了起来!
“有饺子、扁食吃啦!”
我也随声附和着。
祖父经常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
祖父平时很少跟别人拉东扯西地。
祖母也不在三五成群的妇女之友中。
受祖父母的影响,我也不出去乱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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