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说翻脸就翻脸,墨色天空两道银线追逐交缠,一声声惊雷砸下来,狂风肆掠,门窗嘎吱作响。
林水瑶颤抖了一下,抬手揉着太阳穴,缓缓睁开厚重的眼皮。
她只感觉身体疲软无力,忍不住吐槽。
“臭总裁,大半夜要我送宵夜,还电话催了不停,结果害我被雷劈中!我得忍忍,再干一年就够回村里给孩子们盖一所学校,我好好教孩子们,就会有更多孩子走出那个穷沟沟。还好没死!”
顿时眸子里又燃起希望!
祁墨飞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微微皱眉,原来在他面前恭顺得像小白兔的特助私下是这样编排他的?
林水瑶感觉到耳边吹来的温热气息,心跳漏了一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借着微弱光线,发现自己竟然睡在臭总裁的臂弯里,总裁还是长发,还没穿衣服……
“啊……总……总裁……”她惊慌尖叫一声往旁边一滚,结果扎实地砸到地面,传来一声闷响!
陌生记忆袭来,她吃痛地抬手压着太阳穴,原来她穿越了,为什么总裁也一起穿?
祁墨飞也同时惊呼出声,“林特助,你怎么……”
他不是瞧不上这个土包子吗?怎么搂着她睡了?
眯眼看地上坐着的女人只穿一件肚兜,被子里的自己只穿了裤衩,这是把好事都办了?
房间古色古香的,这是在哪里?
只是这女人同样的一张脸,此时长发披在身后,露出宽宽的额头,秀美下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惊慌失措忽闪忽闪的,比以前那木头样子惊艳太多,他都有些舍不得移开眼。
啊……头好涨!
这时敲门声响起,护卫李毅恭敬地说道,“王爷,该起床早朝了!”
祁墨飞确定自己穿越,把被子一扔,罩在缩成一团的女人的头上,抓过床边的衣服草草裹上走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女人,虽然事不是他干的,但那些画面在脑子里!
林水瑶裹着被子爬上床,理着思绪,原主是侯府嫡女,母亲难产早死,两年前父亲侯爷战死沙场,上无长辈,只有几个姨娘带着六个妹妹一个弟弟。
太上皇感念父亲,力排众议把原主赐婚给原王爷,可嫁进来两年王爷都没正眼看她,昨晚原王爷貌似心情不好,喝了酒来原主这里,看到原主穿得单薄,就起了色心。
结果她就穿过来了,还是原主跟原王爷刚进完房事。
“啊!”她恼火地拍着头,“怎么就穿越在这时候?总裁把我看光了吧?总裁样貌竟然跟原王爷一样。”
她裹着被子找来衣服穿好,坐铜镜前仔细打量,果然自己也和原主长得一样,连名字也一样,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前世。
此时门外传来丫鬟雪儿战栗的声音,“萧……萧侧妃,娘娘还未起,你不能……”
萧侧妃一个巴掌拍在雪儿脸上,怒斥,“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滚开!本妃掌家做事轮不到一个丫头来质疑!”
雪儿捂着脸,眼泪花花直转,但倔强地堵着门不让。
萧侧妃怒气大盛,吼道,“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拉开!”
雪儿被几个粗使婆子压在地上跪着,萧侧妃正想一脚踹开门,不想门从里打开了。
她险些没站稳差点跌了进去!
林水瑶慵懒地靠着门,一眼看到跪着的雪儿脸上清晰的手指印,记忆里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百次了。
原主对萧侧妃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小心翼翼,萧侧妃却越发嚣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总裁应该会站她这边吧?
思至此,她不急不徐地捋着长发,语气散漫肆意,“什么时候王府允许养狗了?一大早就传来狗叫!”
“你……”萧侧妃语结,看到地上撕碎的衣服时,眼里如淬了毒一般,指甲深深嵌入肉里都不知。
怎么可能?
王爷那方面不行,下人说昨晚王爷和王妃圆房了,她就想来看看,结果……
怎么可能?
难道王爷不惜自毁名声也不愿碰她,难道这两年来王爷都只是陪她做戏,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女人的错!
她心里隐隐不安,却更加恼怒,“说,你给王爷吃了什么才让王爷……”
萧侧妃一脸阴鸷地盯着林水瑶,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
林水瑶揉着腰,装得一副柔弱样,“王爷生猛,一晚上来几次,人家的腰都要断了!”
林水瑶脑袋闪过那些香艳画面,不自觉耳根红了。
原王爷边做事还边说,以后不会让侧妃欺负她,会好好疼惜她,他和侧妃也只是逢场作戏,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但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原主被整个王府欺辱了两年才说要疼惜她,不是有点晚了吗?
若是她,打死不从!
委曲求全只会被人看低!
萧侧妃瞧着林水瑶含羞带怯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蜷曲的双手气得发抖,骂道,“你个贱女人!”
说着就要一巴掌拍过去。
她恨,恨不得让这女人去死!
她从小就喜欢表哥,表哥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
林水瑶冷不防挨了一巴掌,敢打她,她曾经也是穷沟沟里的香饽饽,村里男女老少都把她捧在手心,因为她是唯一走出大山读书的孩子。
她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渍,勾唇冷笑,反手就是两巴掌扇过去,打得萧侧妃眼冒金星,身形摇晃。
萧侧妃还没反应过来,林水瑶又一把抓住萧侧妃的长发一拽,一脚踹出去。
萧侧妃摔了一个狗吃屎,几个粗使婆子放开雪儿,扶起萧侧妃一脸震惊地望着倚着门框的女人。
雪儿警惕地护在林水瑶身前,娘娘为了给她报仇,打了萧侧妃,萧侧妃一定会报复的。
萧侧妃头发蓬乱,脸部扭曲,颤抖的手指着林水瑶怒吼,“打死她!给本妃打死她!”
几个粗使婆子交换眼神,打死是不行的,但可以打残这个不受宠又家道中落的女人,反正没人撑腰,但侧妃不一样,侧妃的姑姑是当今萧贵妃,正得圣宠,而且萧氏一族权侵朝野,王爷也忌惮。
于是,几个粗使婆子挽起衣袖握着棍子朝林水瑶走去,眼里全是轻蔑的笑。
雪儿张开双臂紧张地问道,“你们想怎样?”
一个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婆子就乱棍齐下。
林水瑶一把推开两个粗使婆子,护着雪儿。
雪儿一边哭一边喊,“娘娘,您快放手呀!雪儿只是奴婢,不值得您这样做!”
林水瑶咬着牙,什么奴婢不奴婢,大家都是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若真论身世,她也是穷沟沟里的贱命一条。
萧侧妃不屑地看着眼前这幕主仆情深,“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若是以前,王爷没跟你圆房,我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
“我喜欢王爷十年,当初我和王爷已经定下亲事,可太上皇却不顾群臣反对,要把你赐婚给王爷,而我萧氏嫡出大小姐只能为妾,你说我该不该恨?”
这女人必须死,有姑姑还有萧氏一族在,太上皇也不能把她怎样。
林水瑶艰难出声,“萧侧妃,我也只是皇命难违才嫁,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既然爱王爷,那就好好把王爷绑裤腰带上,我自请下堂!”
现在的王爷她可不想嫁,她也不愿与别的女人共享夫君!
自请下堂?萧侧妃吃惊不小,甚至有些动容。
但王爷在这女人身上尝到作为男人的甜头,万一不同意休了这女人呢?万一以后还对这女人上心了呢?
不能有这个万一,她要永绝后患!
萧侧妃瞬间眸光狠厉,冷冷地命令,“把这两个贱人打死,然后扔去城郊胡屯河冲走!”
雪儿尖叫,“萧侧妃,你不能这样做,王爷那里不好交代,太上皇那里你也不能交代!”
萧侧妃冷喝,笑得阴狠,“本妃会让你们死得名正言顺!都给我下手狠点!她们不死,就打死你们!”
林水瑶静静看着几乎癫狂的萧侧妃,因爱生恨原来样子这般丑陋!
几个粗使婆子可是见识过萧侧妃的狠劲,抡起棍子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萧侧妃嘴角一勾,长袖一甩,转身离开。
雪儿听到打死,挣脱林水瑶的束缚,反而趴在已满是伤痕的林水瑶身上,把林水瑶紧紧抱着。
身上传来“啪啪啪”的声响,还有皮开肉绽钻心的疼,她口齿全是血,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娘娘,雪儿没用,只能做这些!娘娘以后要保重,雪儿……雪儿……不能……再陪……再陪……”
“不要,雪儿,你快躲开,我受得住,雪儿……”林水瑶着急万分,可压着她的雪儿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软软趴在她身上。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她没用,她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
她之前像原主一样忍气吞声说不定雪儿就不会死了,都是她的错!
喉咙哽咽,痛到她说不出一个字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划过眼角。
心里不断重复,“雪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值得你以命相护,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悲凉、无助、心痛、自责席卷而来,林水瑶胸口一闷,晕死过去!
这时林水瑶脑袋里响起一道机械的男音,“嘀!检测到生命体征在危险区,启动休眠状态,自我修复!”
几个粗使婆子见地上两人不动,一个粗使婆子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脸色一白,“死了!”
所有人吓得不轻,连忙把棍子扔掉,像是证明不是她们干的。
微愣后,几人七手八脚把林水瑶和雪儿装进麻袋,用马车运出城,扔进胡屯河。
再两人把地上的血渍擦洗干净,由于这个院子偏僻,王妃除了雪儿一个丫鬟便没别的下人,所以没人知道府里的正牌王妃被“打死”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