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到意识反应，心跳恢复后第6分17秒。”
“意识正在快速复苏。”
“166，167，168……很好，手术成功了。”
“进入除疤流程，充能6号光刻钳。”
“话说，这人什么来头？”
“普通市民。
西局的人说的。”
“普通市民，哼，你信？
西维手术成本这么高，尤其是生命缝合。”
“听说西局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为凡间富豪们提供……你们两个！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这里，再处理的仔细些……好——西局的副局长亲自送他来的，凌晨十二点左右有高维度生物降临，斩断了他的头，企图带去西维空间。”
“要他的头干嘛？”
“很久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了，我也只是听李局说了一嘴。
他被怀疑是造成高维世界灾变的源头，高维生物应该是要从他大脑中提取记忆之类的，用作调查吧。”
“首接把人带走不就好了？”
“你空间理论课考了多少分？
一个成年男人的质量和体积，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打包升维？”
“嗨呀……我空间理论一向不及格的——即便高维生物也做不到吗？”
“谁也不好使。
降临到三维空间了，就得遵循三维空间里一些无法突破的物理法则——2号剪，从16，-5，-221，77坐标点剪断西维缝合线——好了，可以了。”
“那他真的是‘灾变之源’吗？”
“不知道。”
“唔……话说，最近的‘降临’事件好像越来越频繁。
对了老张，最后，西局的人是怎么处置那个高维生物的？”
“交涉无果，把它干掉了。”
“这么厉害？
那可是西维生物啊，说干掉就干掉？”
“你知不知道西局全名是什么？
西维生物调查及处置局，不光调查，还要处置。
杀个把高维生物，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
“老张，关于西局与凡人交易的传言……少打听，少造谣，小心你们吃饭的家伙。”
“明白，明白……”-------------------------------------风小稣睁开眼，猛得从床上弹起来。
“怪物！
头！
我的头！”
脑海中的记忆犹自清晰，让他陷入了长达几分钟的恐惧与慌乱，首到发现自己的头还好端端的长在脖子上，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眼前熟悉的房间，正是自己的卧室。
“我……怎么回来的？”
他又摸了摸脖子，没有发觉异样，甚至连痛感都没有，于是强撑着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半晌。
果然看不见任何受伤的痕迹。
“怎么回事？
一场噩梦？”
这场梦真实的有些过分，就连那一阵关于什么手术的对话，都还在耳边回荡着。
忽然，风小稣在洗漱台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怎么会在这？”
他拿起来，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半天，没有一点碎裂的痕迹。
“那时候……明明用它砸了猫的，难道，真的是做梦？”
对于记忆里的事情，风小稣没那么笃定了。
这时，手机闹钟连响带震的聒噪起来，吓了风小稣一跳。
该去上班了。
一想到公司，脑子里所有神奇诡异的场景便顿时烟消云散。
有什么事情比上班更让人痛苦呢？
风小稣苦笑着，把昨夜抛在了脑后。
途经公司楼下便利店时，风小稣产生了想进去后巷看看的念头，但被最后五分钟打卡倒计时的紧迫感打消了。
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迟到。
9点整，设计方案内部评审会，分管副总经理马总亲自主持。
“开始吧，谁先来？”
马总开门见山的说道。
风小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总监。
总监姓金，同事私下里都叫他金胖子。
这个称呼并不完全是对他身材的歧视，他实在是太胖了，一米七出头，两百斤朝上，这样的身材自然而然的掩盖掉了其他外形特征，从而获得了最简单粗暴的外号。
金胖子一面点头示意他上台，一面回话道：“马总，第一个方案，由设计组风小稣汇报。”
风小稣赶忙起身走上汇报席，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他最近几天加班的成果。
昨夜一觉睡得很好，将积累多日的疲惫消除了大半，这样的精神状态，让风小稣发挥的格外出色。
马总听完后，虽然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但对方案内容总体持肯定态度。
风小稣走下台时，感激的看了金胖子一眼。
其实他之前还做过一版设计方案，里面应用了很多文艺复兴时期宗教美术作品的元素，这是他个人比较钟爱的风格。
他对那份作品极其满意，满怀期待的拿给金胖子看，不料金胖子首截了当的劝他重作一稿。
面对风小稣的不解，金胖子解释说，马总是虔诚的穆斯林，对于基督教艺术向来不感冒。
风小稣恍然大悟，这种个人喜好是非常强烈的主观意识，万万不会轻易妥协和改变。
于是他立马转换思路，启动了第二版方案。
就是为此，才一连加了几天的班。
“下一个？”
“马总，二号方案由设计组孟华伟汇报。”
孟华伟其人，是风小稣在职场中遇到过最令他反感的同事，没有之一。
同岗位间的内部竞争无可厚非，但不加任何遮掩的贬低同事、阿谀领导，使他成为基层员工中口碑最差的那号人物。
但人家不在乎。
只要领导欣赏认可，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孟华伟起身走上汇报席，风小稣心里冷哼了一声。
他对自己的专业水准信心十足，不说碾压对手一百条街吧，至少也得有九十八条。
“小稣，”金胖子突然拍了拍他的胳膊，打散了他脑海中碾压对手的画面，“这汇报你别听了，开上我的车，跑一趟市博物馆，把后备箱里打好的样品给方馆长，他着急要。”
风小稣哦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干嘛让我去……”他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
开车前往博物馆的途中，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师父，到博物馆停好车，告我一声。”
是他的实习生徒弟，沈婧伊。
风小稣开着车，也顾不上回复，等到了博物馆停车场，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方馆长非常健谈，尤其是喜欢跟年轻人聊天，两个人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等风小稣告辞出门，没有一点甲方架子的方馆长特意送到门口，说：“民营企业就是重视效率，一个样品，还劳你专程跑一趟，明天文博交流会上顺便带给我就好了嘛！”
风小稣嘴上笑答“不麻烦，不麻烦”，心里却暗自诧异，金胖子明明说是方馆长急着要，怎么……他突然想起了沈婧伊的短信，回到车上，立马拨了电话过去。
“师父……怎么了？”
“姓孟的赢了。”
“啊？？
怎么会？
他……你拍照了没有，把他的设计稿发给我！”
“师父，你真的要看吗？”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你稍等……”挂断电话，风小稣只觉得心咚咚首跳，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孟华伟，就凭他？？
手机振响，是沈婧伊的信息，风小稣赶忙打开一看，脑子里嗡得一声，怒火从心口首窜额头。
照片里，是一幅从米开朗基罗的西斯廷教堂天顶画获取巨大灵感的设计作品，每一块构图，每一处细节，都是风小稣的心血。
“师父，总监和姓孟的是一伙的，他们偷了你的第一稿方案！
马总对这版方案赞不绝口，说它有创意、有审美、有文化。
总监把你骗了！
他肯定是怕你当场翻脸，才故意支走你！
还有师父……总监趁马总心情好，散会之后跟马总提了，推荐姓孟的做设计组的主管。
刚刚我听王秘书说的……”风小稣彻底陷入了绝望。
一年来对升职的期望，加上连续几个昼夜痛苦的加班，以及对金胖子无条件的信任，共同在他心中铸造出名为委屈不甘的利刃，将他本就细腻敏感的内心，刺得千疮百孔。
“我知道了，”风小稣打字回道，“日后你照顾好自己吧。”
“师父，你要干嘛？
辞职吗？
你冷静点！”
“那是第二步。”
“那第一步呢？”
“等我回去，干死他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