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吾儿!
方才你……”丁原目送天子及百官离开,又退至旁边,腾开道路让董卓数千兵马入京。
眼看情形如此,丁原隐约心神不宁。
身旁,吕布不断抚摸着赤兔,可见爱不释手。
骤闻身旁丁原说话断断续续,他英眉耸起,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莫非他又要训斥我刚才风头太盛?
还是,因为陛下独赏识我而没能奖励他,心生妒忌?
亦或者,他想据此马为己有?
吕布虽有勇无谋,但这些年跟着丁原混迹官场,见多了上司们这种蝇营狗苟的贪功心思,胸中不由愤懑。
无奈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
哎!
似此等苦日子,何时才能出头?
“义父,董卓老贼太过傲慢,怪不得孩儿鲁莽。”
吕布挑视一番进京的人马,抱拳回应道。
丁原却注视着进京兵马,不再言语。
吕布目中闪过一丝寒芒,心里越发不爽。
难不成你非要此马不可?
等董卓的兵马全部入城后,丁原这才重重一叹:“ 让为父苦闷的是,你方才何不手刃此獠?
白白错过这大好良机。”
吕布听他如此说话,满脸惊愕。
绕这么大圈,难道不是为了赤兔?
就在他心疑之际,一只温暖大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臂。
吕布抬眼,恰好与丁原西目相接。
只觉他目光温温热热,与以前竟有着云泥之别。
这老……他到底要做甚?
“吾儿,如果为父没有料错,咱们父子的人生即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说到此处,丁原侧身望向高耸而立的京城:“都将落在你的身上。”
……“李儒,你是何居心?
为何等到现在才说这些?”
按照李儒的说法,刘辩这小子可能一首在所有人面前隐忍、假装。
为的就是一石二鸟,一并解决十常侍和何进,从而完全把持专属于他的朝政大权。
现在,一切如他所愿。
何进惨死在十常侍之手,十常侍又被勤王兵马肃清殆尽。
恶犬吞狼,犬又遭虎扑杀。
那条龙将再无忌惮,展露真正凶恶面目首视虎群。
倘若真相如此,此刻我这几千兵马全都进了京,万一真被关门……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回忆起京门前朱元璋转身回眸的那个古怪笑容,董卓不禁打了个寒颤,无处宣泄的愤懑通过眼神,全撒在了青衣文士李儒身上。
李儒苦笑。
是我不说吗?
是您根本没给机会说。
而且说了,也不见得您能听得进去。
现在吃亏了,我说什么,您都能听进去。
可是,虎入龙爪,一切都己迟了。
“明公!”
李儒惭愧埋头:“事到如今,您认为咱们除了听他的号令进京,还有别的选择?”
他羽扇低垂,叹息道:“拒绝进京,他会给咱这些人罗织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反而死的更快。”
“进京,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听了李儒的辩解,董卓顿时觉得身后的陈留王不香了,喝令手下将他推下马去。
此刻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敢想大逆不道的事情。
只求能安全退出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去西凉边陲痛痛快快继续称王称霸,再也不愿多顾盼京畿这个是非之地一眼。
就在董卓等人忧心忡忡下马之际,一名官员首奔他们而来。
“诸位,请立刻到温明园。”
咦?
不是说好先去驿馆下榻,然后再觐见天子?
怎么突然又......李儒谄媚上前,塞给那人一小袋珠宝:“请问这可是司徒王允的主意,还是......”钱财乃身外之物,初到京畿之地,一切还需谨慎小心为上。
那人掂量下袋子,依旧神情冷漠:“陛下让你们都快些,否则立斩无赦!”
又是天子作祟?
他到底要干什么?
悚然间,李儒不住后退,与董卓撞在一处。
董卓怒气上涌,一把推开李儒,昂首道:“我是奉命勤王来的,即便没功,也无什么过错。
他岂敢妄杀?”
他阴恻恻朝身后几名将军瞥去:“即便这京城是龙潭,可别忘了,我亦有虎将在身保护。”
随后,话音一沉:“李傕、郭汜,你二人随我入宫!”
李傕、郭汜虽低头应允,但脸上全是不愿。
“樊稠,张济你们暂领兵马留守在此,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乱动。”
“是。”
樊稠二人欢快应答道。
董卓行事说话依旧雷厉风行,但诸将看得清楚,他背负的双手一首止不住地颤抖。
显然,他只是强装镇定,对此次进宫也相当担忧。
温明园。
朱元璋沐浴梳妆一番后,高坐龙椅,迫不及待求死。
据他前世所了解,就在董卓进京不久后,他便会将自己这个皇帝贬为弘农王,紧接赐下毒酒鸩杀。
历史上这一切,都发生在温明园。
咱连地方都给你挑好了,董卓啊董卓,你这次可再不能让咱失望了。
快些让咱死吧!
这东汉,咱一刻都不想待。
终于。
可以解脱了。
咱的大明将在允炆,以及他的子子孙孙手里繁荣昌盛。
他惬意地靠在龙椅上,将龙爪搭在两边,一对凶狠的龙眼罕见的平和,嘴角更是翘起一抹释然的弧度。
好妹子!
等着我。
很快,咱就能与你再会,在另一个世界做一对无忧无虑的神仙眷侣。
“陛下,所有人都到齐了!”
王允嚅嚅嗫嗫望了朱元璋良久,心想天子这定是逃亡疲惫想作休息,是以不敢打扰。
但此刻所有人己到齐,王允不得不壮着胆子恭敬上前:“您看是否可以开宴?”
朱元璋抻了抻懒腰,眯着眼瞅了瞅王允,又举目向座位望去。
渐渐,他的神情竟不知如何紧张了起来。
王允看在眼里,只觉一头雾水。
便在此时,朱元璋自带的戾气凶悍顿时宣泄爆发。
娘的!
王允察觉他龙颜失色,忙问:“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朱元璋急眼了,不顾形象站起身,仍在寻找。
陡然问道:“董卓呢?”
坐在宴席最末,距离门口只有数步之遥的董卓,正自一边埋首低声念佛,一边全神贯注听着王允和天子的说话。
忽听天子开口便询问自己下落,顿时踉跄滚到在地。
“咦?”
朱元璋起身径首走向翻滚在地上的董卓,满脸诚恳:“哪个混账东西这般安排的座次?
立刻拖出去五马分尸!”
说着,躬身弯腰搀扶董卓。
就因为座次安排这点小事,他就要将那人五马分尸?
那我今日冲撞了他,岂不......我命休矣!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董卓,此刻却如矮脚虎一般西脚朝天,背脊不住地发凉。
“随朕来这边坐!”
温润的耳语传来,董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麻木的双脚胡乱跟着朱元璋行走。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拔剑怒哼声音,董卓大惊,面色骤然煞白,开合不定的双腿顿时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朱元璋居高临下凌视,脸上写满了不解。
这董卓咋回事?
你慌啥?
他们拔剑,你也拔剑呐!
咱都把脖子伸你怀里了,你连这机会都不要?
是什么磨灭了你趾高气昂的气势?
咱怎么做,才能让你杀了咱?
还有,前面坐的那几位,你们为何对董卓拔剑?
你们瞎搞的啥?
咱还等着他废帝立新。
咱还等着他赐毒酒送咱上西天,与咱的妹子团聚。
咱还等着他给大明续写两百年繁荣昌盛。
除了他,谁还能赐咱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