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外公便开始关注金鱼。每次回到家外公不会先放下铁锨，而会径直过去看又长大了多少。端饭碗的空闲也会来到院里，偶尔投入一点玉米面沫子或几根面条。
金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吹气球般愈发长大。不多时日已在水缸中占据多半空间，不出一个月的功夫，金鱼已由原来的半尺来长增长到一尺半左右。
外公看着像在襁褓的婴儿中一点点扭动身体的金鱼，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同母亲回忆外公的经历，母亲讲小时候的确见过这样一条大鱼，但时间并不长，再后来就消失在母亲的记忆中——那时的她只有八岁，对于童年的印象就是饿和棒子面饽饽。真实的原因是外公将它放走了。而得知其下落的外婆和母亲也稍感失落——毕竟是丰富的蛋白质来源。
外公也知晓，如此大的鱼，缸已经装不下它，结局只有卖掉和吃掉。
3
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外公用草绳编了一个结，套在鱼身上，并尽可能把鱼的身体弯成弧形，让鱼身一侧的鳃充分打开。然后外公抱着鱼，更准确说是扛着它径直走向了村外的塘子。
那是一个无主的水塘，偶尔有人来钓鱼，当然毫不意外地没有收获。月光映在水塘里，蛙声从芦苇深处传来，外公用腿扫开杂草，再轻轻踩上去，以免被草刺扎到。来到一处平地上，他俯下身解开绳扣，缓慢将鱼推进了水中，轻轻念叨：“鱼呀鱼呀，家里装不下你了，你就在这里生活吧，别轻易露头，别被人抓了去。”
鱼很快就游进水里。外公立起身凝视了水面几秒。水面上只剩下渐渐散开的波纹，冲到塘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公正待离去，却见水面上出现了小小的隆起，这个隆起呈梭形，月光的映射下表面发出淡淡的金色的光，接着它快速游动，以水塘的深处为中心，游出了一个圆形。制造了一处小小的旋涡，而后它从水面浮起，探出头来，对着外公嘴巴一张一合，吐了几口泡泡，便慢慢下沉消失在水中。
外公在岸上感到不可思议，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