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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小镇干部的遥遥升官路陈虹萧峥全文

笔龙胆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官场:小镇干部的遥遥升官路》是网络作者“笔龙胆”创作的现代言情,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陈虹萧峥,详情概述:一个平凡人没有任何的身世背景,想要在官场中闯出一片天际,能靠的只有摸爬滚打。他在小镇上当了七年小干部,累死累活还被村民们冷落。某天他意外发现了公路上的一处山体有塌方的危险,为了排除危险他立刻向上汇报。可得来的却是上级的漠不关心。他该怎么办?总不能置人民危险与不顾。且看他如何化解这场塌方危急,一步步走向官场巅峰……...

主角:陈虹萧峥   更新:2025-02-17 14: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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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虹萧峥的现代都市小说《官场:小镇干部的遥遥升官路陈虹萧峥全文》,由网络作家“笔龙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官场:小镇干部的遥遥升官路》是网络作者“笔龙胆”创作的现代言情,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陈虹萧峥,详情概述:一个平凡人没有任何的身世背景,想要在官场中闯出一片天际,能靠的只有摸爬滚打。他在小镇上当了七年小干部,累死累活还被村民们冷落。某天他意外发现了公路上的一处山体有塌方的危险,为了排除危险他立刻向上汇报。可得来的却是上级的漠不关心。他该怎么办?总不能置人民危险与不顾。且看他如何化解这场塌方危急,一步步走向官场巅峰……...

《官场:小镇干部的遥遥升官路陈虹萧峥全文》精彩片段


这个问题让萧峥怔了一下,当初参加工作的时候,萧峥想做的事情是很明确的,想为家乡做点事。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非但做不成,而且工作都可能不保,才知道自己其实想的太简单了,在这乡镇里,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都不敢多想了。

现在小月的问题,唤醒了萧峥内心的想法,他说:“我想改变凤栖村开矿卖石头、破坏生态环境的现状。”

小月浅浅地喝了一口普洱,问道:“为什么?矿山有这么不好?”

萧峥道:“你的车子上次被山体滑坡砸坏的地方,就跟石矿开采有关系,山上的植物被破坏,水土流失,极容易再次造成山体滑坡和塌方。另外,不仅是凤栖村,全镇其他开矿的村子也一样,经常发生安全事故,村民断胳膊断腿的事也时有发生,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死人事件,到时候后悔就晚了。不仅如此,因为开矿,造成的空气污染、水污染,让所有开矿的村都烟尘蔽日,从青山绿水变成了秃山恶水,好多老百姓都得了肺病,村子里肺癌发病率比以前高了数倍。”

小月黑亮的眸子微微动了下,她道:“我只听说,开矿是县里的支柱产业,没听人说开矿还有这么多的负面影响。”

这两天,小月召见过经济部门的领导,他们一致的说法是,像安县这样的县,除了竹子、竹笋等,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农副产品,有的乡镇也搞了几年旅游,可也没什么大的收入,甚至出现亏损的情况。因而大家都认为,靠山吃山,只能靠开矿卖石头,大家才能赚点钱。

然而,今天萧峥却告诉她,开矿存在这么多问题,危及百姓安全、健康和生命。小月有些奇怪,既然存在那么多的问题,为何上几任县领导班子都视而不见?

只听萧峥道:“因为你是来安县做生意的嘛,安县领导肯定只会对你介绍安县的好,而不会向你介绍安县经济发展模式中存在的问题。对了,小月,你们公司做什么生意?该不会也是想投资矿山吧?”

萧峥张口闭口称小月是做生意的,让小月总觉得很有些不适。可谁让她自己告诉萧峥,她是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同在安县政.府系统,很快,萧峥肯定会发现她便是县.委书.记,不知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说她骗了他这么久?

不过,到时候,她恐怕也不需要再跟他联系了,所以也无所谓了。

小月的家人让她今天找萧峥,就是为弄清楚他还有什么需求?如果有的话,她的家人会想办法满足他,还萧峥这个人情。从此以后,小月当她的县.委书.记,萧峥当他的乡镇干部,不应该再有什么交集。

无论是组织上,还是小月的家人,对小月的未来都有一个清晰的规划,她的未来是被安排好的,只要一步步、按部就班朝那个方向走就好。这个规划,是不该、也不能被一个乡镇小干部所打扰的。

也正是因此,小月到任之后,一直保持着低调,大部分时候只是在县.委办内部活动。如今萧峥提拔的事情也已经促成,下一步她也会按照组织和家人的安排,正常开展活动了。

因而,今天的见面,其实也是一次告别。本来此刻应该也已经散席了,可萧峥说起了石矿的事情,小月才多问了一句。如果各镇的石矿开采,真的存在那么多问题,倒是应该引起高度关.注。她现在主政一方,对重要的问题都比较敏感。

当然,小月也知道,萧峥只是一名乡镇干部,他看问题的高度和全局性,或许存在缺陷。当县领导和当小干部,看问题的角度和视野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肯定不能只是听萧峥的一面之辞,小月想,得进行更深入的调研,再做研判。

小月道:“我们公司,不做石矿生意。”萧峥似乎颇感兴趣,追问道:“那你们公司做什么生意啊?”小月想想道:“我们公司跟老百姓做生意,给老百姓带去更好的、便捷的生活,我们公司也随之发展壮大。”

萧峥微微皱眉,随后笑着道:“你让我猜谜啊?让我想想……你们公司,是不是做超市的?跟老百姓做生意,给老百姓带去更好的、便捷的生活,那不是做超市的吗?我听说,县城里最近就开了一家大超市,是不是你们公司开的?”

小月不由失笑,道:“我们不是开超市的。所以你去那个超市,我也没法给你打折。”萧峥也笑了:“我也不是为了打折的事情。好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小月道:“当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

萧峥一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多了,“吆,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小月也有些诧异,时间过得太快了。她不由想起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说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仿佛飞逝。

小月瞧了眼萧峥,心想,自己应该不可能喜欢他吧?这是不可能的,两人属于不同的阶层,有些人生是不可能重合的,她的家人首先不会同意。今天,或许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单独呆在一起。

小月站起身来道:“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往外走去,服务员陪着他们,小月说要买单,但服务员说老板交代已经好了。小月说,那就谢谢老板了。萧峥想,小月的生意肯定做得很大,这么高档的茶铺,都不收她的茶钱。

两人到了外面,到了路边的小型停车场,小月说:“这么晚了,你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萧峥无意中瞥见了一辆奥迪车,就是上次被砸扁的车子,现在却完好如初,就跟新的没什么区别。

“车子修好了?”萧峥诧异地问道,在车身上摸了下,的确看不出曾经被砸过的痕迹。

小月点头道:“嗯,修了下,很方便的。”萧峥道:“你没有报案,也没跟镇上和村里说?”小月道:“我车子有保险,自己处理一下很方便,就不麻烦镇上和村里了。”萧峥苦笑道:“所以,镇上和村里没有人知道有省城奥迪车被山体塌方造成损毁的事情,我跟他们说,他们还认为我是做梦呢!”

小月朝萧峥看看,道:“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就当是做梦吧。”萧峥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小月似乎是话里有话,但他也没有多想,道:“我自己有摩托车,我可以自己回去。”小月道:“时间不早了,你回镇上路也不好走吧?要不,你可以住在县城,比如安县国际大酒店,我可以帮你订房间。”

萧峥朝不远处的安县国际大酒店望去,那是整个安县最高的建筑,招牌在几十层的楼顶上闪烁,萧峥还从没住过这么高档的酒店呢。但他还是摇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回镇上的宿舍吧,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小月一笑,也没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跟他说再见,就钻入了自己的车内,启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萧峥瞧着那辆奥迪远去,才骑上了摩托车,回了镇上的宿舍。

周末休息,萧峥回了一趟绿水自然村。萧峥是傍晚才到的,他也知道父母白天都在矿山干活,父亲是拖拉机手,母亲干做饭、熬茶等杂活,到五点多才下班。

因为村里无处不在的尘烟,家里不能开门开窗,没有通风的屋子总是泛着奇怪的味道。萧峥在外面久了,回到家里反而有些住不惯了。

今天的晚饭,萧峥从镇上菜市场带了一些排骨、鲫鱼、虎皮青椒回来,还带了四瓶泰酒和两包华烟。其中泰酒是在超市买的,华烟是平时跟着金辉下村的时候,村里塞的,现在可以用来孝敬老爸。

老爸、老妈回来的时候,萧峥已经将晚饭做了一半,老妈费青妹马上将锅铲抢了过去,说:“萧峥,你去休息,你去休息。”萧峥想把晚饭做完,费青妹说什么都不肯,萧峥也就没再坚持。

老爸萧荣荣也说:“萧峥,你过来,陪老爸抽根烟。”萧峥将两包华烟给了萧荣荣。萧荣荣一看,就笑着道:“这么好的烟啊。”萧峥道:“下村的时候,人家送的。”

萧荣荣道:“你看,当干部就是当干部,烟有人送。上上个礼拜,我碰上了村支书马福来,我敬了他一根烟。这个马福来,却对我说,‘你家萧峥,要是有你这么会做人,肯定能混得更好。现在,你儿子在镇上,日子不好过啊。’我猜,马福来是嫉妒我,他家儿子不争气,只能在村子里混。不管怎么样,我儿子是镇干部,抽的烟,也有人送呢。”

萧荣荣这么说的时候,在土灶旁的费青妹也朝萧峥瞧了一眼。

萧荣荣和费青妹都是普通老百姓,他认为儿子能当上镇干部,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倒也没有明确的期盼。

可是,村里的人,就是势利眼,看不起在镇上没前途的萧峥,还在他老爸面前说那种难听的话。

萧峥不想让老爸老妈受委屈,就道:“爸、妈,你们儿子已经提拔了,我现在是镇上的党委委员了。”



副县长陆群超有些着急了,他此次是受了新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委托,前来处理事故的。他本打算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将事故处理完毕,然后给县委书记和县长报平安,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非常的棘手。

“宋书记,现在这个情况,你看怎么处理?”陆群超问宋国明。

这个时候,镇党政办主任蔡少华,来到宋国明的耳边道:“宋书记,派出所钦所长,已经带了二十个民警过来了。”

钦所长,就是天荒镇派出所钦佩所长,之前宋国明就担心现场会闹事,让蔡少华通知了钦所长,让他带一批民警过来,用来压阵。现在派出所的人到了,宋国明心里也更加有底气了。

宋国明转向陆群超说:“陆县长,照现在这个情况看,要让这些矿工和村民自行下山,恐怕没那么容易。我的意思,是让派出所出面,谁要是阻拦,就抓谁。”

陆县长略显犹豫,他一方面想尽快平息矿山上的事态,另一方面又不想把事情闹大。他道:“宋书记,你有多少把握,能一下子把这里的事情摆平?”宋国明神情笃定地道:“不用多久。”

有民工似乎听到了陆县长和宋国明正在讨论的事情,喊道:“他们把民警叫来了,是要抓我们了!我们不是这么好惹的,钱赔不够,我们绝不下山!绝不下山!绝不下山!”

有的矿工和村民,拿起了撬棍、铲子等作业工具,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

这时,镇长管文伟道:“陆县长,我的建议是,能不动民警尽量不动民警。毕竟,这次矿难确实死了人伤了人,他们提出赔偿要求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犯罪,抓起来也不合适啊。我们最好还是要深入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了解他们的诉求。”

副县长陆群超有些下不了决定。

“了解他们的诉求?”宋国明不以为然地道,“他们的诉求就是要钱。你听到了吗,刚才他们开口一个人要100万!他们这是在漫天要价!村里哪有那么多钱,矿上哪有那么多钱?管镇长,你认为可以做思想工作,那你带队上去做吧。给你一个小时,看能不能做下来?”

陆县长转向了管文伟:“管镇长,一个小时你有信心做下来吗?这件事,书记和县长都高度关注,必须尽快解决。如果一个小时内,你能解决,现在就可以去干。如果解决不了,那要用强的时候,只能用强了。”

管文伟朝陆县长、宋国明看了一眼,说:“我去试试看。”

管文伟叫上了金辉、萧峥一起到死者家属身边,弄清楚了年轻人的父母,管文伟就对他们道:“老哥、老姐,今天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我们也很悲痛。我们今天来,也是很想解决问题。至于赔偿的问题,你们已经提出了要求,我们镇上会集体研究,按照规定能赔偿的,肯定赔给你们,但可能没有100万那么多,但是我保证能给都给。我是镇长,请你们相信我。”

死者的父母已经哭了许久,因为山上的石粉粘着眼泪,脸上都污了。他们看上去也都是老实人。可旁边那个死者的舅舅,却嚷嚷起来:“一百万,就是一百万。没有一百万,我们就不下山。”

死者父母听那个舅舅根山老二这么说,也跟着说:“没有一百万,我们不下山。我们的后半辈子,是要靠我们的儿子养啊,现在他没了,以后谁来给我们养老,谁来给我们送终啊?”


但如果真有“县里某位大领导”,这个大领导到底是谁?是什么级别?对章清会有多大的影响?其实,章清是在镇上提拔起来的,他比较倚靠的就是镇党委书.记宋国明。可宋国明的能量可以跟“县里某位大领导”相提并论吗?

在机关里最麻烦的就是,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得罪了某位惹不起的领导。

当天下午,章清来到了萧峥在副楼的办公室,还主动给萧峥递了一根烟,说:“不好意思啊,萧委员,你提拔之后,我还没来你办公室看过你呢。”萧峥用一次性杯子给章清倒了一杯茶水,说:“没什么,这个地方是安监站,也算不得是我的办公室。”

“那倒是。”章清转了一圈,道:“这个办公室宽敞是宽敞,就是不在主楼。萧委员,你今天午饭时在食堂提到的‘县里某位大领导’,到底是谁啊?”这就是今天章清想要打听清楚的消息。

萧峥看着章清,他在食堂里抛出一个“县里某位大领导”,实在也是没办法。他背后哪有什么“大领导”嘛?根本没有啊。小月是找人帮了他的忙,可小月到底找的是哪个人,萧峥也不知道。小月找的人,任务已经完成了,更不会关心萧峥的办公室和分工是否安排了。

所以,这个所谓的“县里某位大领导”纯粹就是子虚乌有,萧峥自然也叫不出这个大领导的名字。

但这并不妨碍。萧峥点着章清给自己的香烟,又给章清也点上,说:“章委员,你不用担心那位大领导,我和大领导都解释了,我的分工没落实以及办公室没安排好的事,也不能完全怪章委员。只要镇党委政.府重视,章委员办事还是非常认真的。”

“那是,只要党委政.府主要领导吩咐了,我肯定照办呀。我们都是一个班子的,我又不会故意为难萧委员!”

萧峥没有直接回答他到底“县里某位大领导”是谁,章清还有些惴惴不安,他旁敲侧击地问道:“不知,这位大领导,是新来的,还是早就在县里了?”

萧峥想,如果说是县里的老领导,恐怕容易露馅,就笑着说:“新来的,新来的。”

章清心头一震,新来的?县里新来的县领导,就只有新任县.委书.记了!

难不成,萧峥跟新任县.委书.记有非同一般的关系?章清看萧峥的神情,都有些变化了。

章清不会就这么相信萧峥,但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他也不愿意再得罪萧峥,于是就道:“萧委员,今天我过来,其实也是要跟你说一声‘抱歉’,毕竟你的办公室本来就该早点安排好的。我今天再向宋书.记去汇报一下,看能不能尽快开班子会议,把你的分工和办公室落实好。”

萧峥见自己的小小诡计,竟然起了一些作用,心里有些好笑,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笑出声来。他说:“那就麻烦章委员了。”萧峥掏出了华烟,给章清敬了一支。

章清马上接了过去,说:“等我电话。”

等章清离开安监站之后,萧峥心头感叹,在这基层体制内,一切以利弊得失为内驱力在运行着,每个人考虑的都是如何获利和避祸。

掌握了其中的奥秘,等于是抓住了事物的本质和规律,可以把不利变成有利,可以把敌人变成伙伴。萧峥知道自己的火候还远远不够,但他已经初尝了个中滋味,稍稍有了一些体会,以后多实践,应该能越来越顺手。


今天金辉还让镇上的公务车送他们下村去。说是“下村”,其实是“上山”。

安县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湖的境域,天眼群峰自西南入境,分东西两支如巨人长臂,环抱县境两侧,如婴孩般呵护。《诗经》有云,“安且吉兮”,这安县就取了其中一个“安”字来立县。

以前,远古时期,这里曾是覆盖丘陵的原始森林,期间溪流瀑布、山湖映日,宛若人间仙境。在萧峥年少之时,萧峥在爷爷和白狗的陪伴下,在这山石林间,奔来跑去,尽管干的就是捡柴和、打野鸡等俗事,但好不自在。

后来,镇上鼓励、山里集体开矿,山林开始被破坏,到处能看到的就是浓烟滚滚、土炮震天,野兽逃离,溪流阻断。萧峥是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么搞!上过大学,念了不少环境治理方面的书,萧峥认为,破坏环境赚的钱,赚不长久,也赚不安稳。未来山区要发展,必须把宁静还给山林,把绿色还给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相互依存、互添福祉。

然而,到了镇上,他发现现实生活,人们考虑问题,并非从正确与否来考虑,而是从有利与否来考虑。这个有利,不是对自然有利、对未来有利,而是对自己有利,对当前有利。萧峥一介科员,又能施加多少影响?想要改变大家的行为,更是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劝说副镇长金辉,加强对村里矿山的安全管理,寻找机会看能否关停矿山。到目前来看,还是收效甚微。

然而,今天金辉主动叫萧峥一起下村,让萧峥不由想,难道金辉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打算有所行动了吗?

桑塔纳2000接近凤栖村,萧峥偶然间朝车窗外一望,却发现了那个塌方的山体。当时,“小月”的车子就是在这里被塌方的山石压扁。

目前,山石已经被清理到了路边,可是山体上并没有其他防护措施,万一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大雨,塌方事件极有可能再次发生。

萧峥就转向后座的金辉道:“金镇长,这路边的山体,还是很有危险性的,必须让村里采取措施防护啊,就算村里没钱,我们镇上也得出钱,去解决这个安全隐患啊。”

金辉叹道:“我也想解决。村上肯定是不肯出钱的,镇上我也向管镇长争取过了,可管镇长也说,今年财政紧张,镇上干部吃饭都不够。”萧峥道:“金镇长,可这安全隐患就摆在那里,总不行啊!万一发生像上次那样,将省城的奥迪车给压扁的事情怎么办?上次没出人命,不等于下次能有这么幸运。”

“萧峥,你老是说什么塌方压扁了省城的奥迪车,可除了你,根本没人看到这个事情!”金辉说,“我看你是看花眼了,或是做梦做到的。以后,这个事情不准再说了,给人感觉,好像我们镇上的安全真成问题一样!存在隐患,和出现大事故,可是两码事!你不能对外说,我们的隐患就是事故,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这是真的事故,而且是已经发生的!怎么就没其他人发现呢!

要不是那天自己真的救了“小月”,她又怎么会请自己的吃饭,又怎么会让人帮助自己?

难道是“小月”让人把压毁的奥迪车给处理了?而且没有报案,也没有向当地反映情况?这倒是有可能的。

“小月”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能用钱解决的,她们都不太在乎。

萧峥也没法跟金辉多解释,只能说:“我还是觉得,这条路上的山体,得尽快解决。”金辉不耐烦地道:“关键还是钱的问题嘛。有钱,谁不想多做点好事?如果你能弄到钱,我绝对不反对。”

“我去弄到钱?”萧峥想,那还要你这个副镇长干什么?但他又想,这么说未免太伤金辉了,就不作声了。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有机会自己去跟管镇长提提,说不定,管镇长能同意呢?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也得尝试。

到了凤栖村里,空气里就充满了烟尘,呼吸都困难。沿途,村民房子的门户都是紧闭的,因为害怕烟尘会进屋子。凤栖村村民,如果把衣服晾在外面,晚上收进来的时候,就能抖落一层灰尘来。

萧峥知道,自己家所在的绿水自然村也已经好不到哪里去,一天只开两次门,一次是早上去上工,另外一次就是回家的时候,其他时候家里门都是关着的。

因此,萧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虽然从镇上到村子里也就10多里路,开摩托车不到半小时,但萧峥的父母都不让他回村上住,宁可让他住在镇上的老宿舍里,到底空气要干净一些。

可父母还是生活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中,还有很多村上的亲戚朋友、小时伙伴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中,自己这个大学生,这个镇干部,时至今日,却一点都帮不上忙。萧峥想到这事情,就心塞。

萧峥本来以为金辉会带着他去检查矿山,再次提出整改要求,督促村里整改。可到了凤栖村部,村长刘建明已经等在楼下,见到金辉和萧峥,就上前来招呼:“金镇长,萧主任,到我办公室喝茶。”

村长刘建明的一声“萧主任”,让萧峥很是不适。就在几天前,萧峥还在刘建明的办公室外等了两个半小时,到了吃晚饭时间,刘建明只管自己跟水泥厂老板去吃饭了,根本没管萧峥有没吃饭。

萧峥道:“刘村长,我不是什么‘萧主任’,我是萧峥,叫我小萧也可以。”看到萧峥有些较劲,副镇长金辉笑道:“对,现在萧峥已经不是‘萧主任’了,过几天恐怕要叫‘萧委员’了。”刘村长马上接口道:“没错,没错,是我说错了,是‘萧委员’。”

萧峥懒得再去纠正了,但他心里明镜般的清楚,要是自己最终没有提拔,刘建明的称呼,立刻会变成“萧峥”或者“小萧”。

一边往里走,金辉一边问:“马书.记在不在啊?”刘村长道:“马书.记今天有事,不在呢。”金辉道:“那也没事,村长在也一样。”刘村长道:“金镇长,今天马书.记不在,中午我来招待你,以前马书.记在都是他坐东,好不容易他不在,今天总算可以让我坐一回东了!”金镇长朝刘村长看了一眼,笑笑说:“怪不得,今天刘村长强烈要求我来村里,原来想要坐回东啊!”

萧峥一听,才明白了,今天金辉为何主动要来下村,原来刘村长给金辉打了电话,中午要做东请金辉吃饭。萧峥心里略有不满,整天吃吃喝喝干什么?有这钱,为何不去加固山体,为何不去解决石矿的安全问题?

民以食为天是没错,但是萧峥认为,作为一名干部,不论是镇干部,还是村干部,首先还是要解决问题。你手头的问题都解决了,偶然喝杯酒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要是问题悬在那里,吃喝也是提心吊胆,能舒心吗!

但金辉明显不是这么想,他似乎很是喜欢这种感觉。到了刘村长办公室不久,金辉也对村里的石矿安全问题提出了意见,刘村长说:“等会吃午饭的时候,水泥厂的王贵龙厂长也来,到时候金镇长关心的石矿安全问题,说不定还真能解决。”

萧峥听了就纳闷,石矿安全问题,靠水泥厂的王贵龙来解决?这靠谱吗?就问道:“怎么解决?”刘村长笑笑说:“王贵龙厂长,有钱。”萧峥问:“难道他愿意捐钱?”刘村长摇头道:“那倒不是,等会吃饭就知道了。”

十点半,刘村长就带着金镇长、萧峥往小饭馆走了。这饭吃得是真早了点。但是,萧峥很想知道,王贵龙怎么帮助解决矿山的安全问题,也就跟着去了。

这饭是王贵龙请客,上了竹鸡、甲鱼、老鸭等硬菜,还上了竹笋、地衣等时蔬,这些菜都是外面的,开矿为主的凤栖村是没有这种菜了,还上了南山特曲,每人发了华烟。

酒过三巡,萧峥就问刘村长,怎么解决矿山安全问题。王贵龙插嘴说,自己的水泥厂现在接了上海一个建筑企业的大单子,需要大量的水泥,所以希望村里能再开一个山头的矿,都提供给他的水泥厂,他再卖个上海。他钱赚多了,可以每年给点钱给村里,进行矿山安全整改。

萧峥一听,就恼了:“这村里的矿山,已经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产量只能减,不能增!”

萧峥说得掷地有声。

王贵龙一听,就着急了,转向金辉副镇长:“金镇长,这事情,应该是您说了算吧?怎么好像是这位萧主任说了算一般?”金辉朝萧峥看了一眼道:“萧峥,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萧峥却不想再吃这顿饭,道:“凤栖村我们已经来这么多次,也提了很多整改建议,可是村里非但不解决问题,还要增开矿山、提升产量,这与安全生产、控制矿山的要求是背道而驰的。金镇长,饭我已经吃饱了,就先走了!”

说完,萧峥还真站起来就从包厢出来了。

包厢里一阵默然。

但刘村长马上道:“萧峥,还是太年轻。金镇长,我们继续喝酒。”王厂长也附和道:“金镇长,我们不去管他,继续喝。我们今天人少,我这里还有烟,金镇长你抽。”说着又将三包烟,放到了金辉的面前。

萧峥从饭店出来,让驾驶员先送自己回镇上,再来接金镇长。

在路上,萧峥忽然接到了电话,是县里的。

“是萧峥同志吗?今天下午一点半,请到县.委组织部谈话。”

萧峥一愣:“谈话?什么谈话?”他想问问清楚。

对方说:“是干部谈话。今天上午召开了县.委常委会,所以请你来谈个话。你来了,就知道了。”


管文伟跟着陆县长往上面爬,内心里却反复想着陆县长刚才的话,宋国明让他等在镇上,自己却先来了现场。还好自己及时赶来了,否则,就得被陆县长直接汇报给书记、县长了。

这个时候,萧峥已经挤入了人群,来到了死者的面前。他想在领导看到死者之前,先看一看情况。

几个中年人正围着一具躺在碎石粉尘中的尸体,应该没有人看到尸体之后会舒服。萧峥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又走近了一步,看清楚了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脑袋已经被石块砸得陷入了进去,右肩膀和胸骨的地方也都陷了进去。矿山上的粉尘已经附着在了伤口处,血迹也开始发黑。

萧峥不忍再看,转向其他的受伤者,有人胳膊在流血,有人被砸断了腿,但他们还是坚持在现场不走。为了什么?无非是家人和亲朋,想要能多赔点钱。

萧峥的内心一阵痛,穷人的生活是没有尊严可言的。活着,在这种矿山上日晒雨淋、吃灰喝土;死了,还会被当作多赔点钱的工具,得不到安息。凤栖村的老百姓,难道就只能这么贱的活着吗?

此时,镇党委书记宋国明、镇长管文伟已经陪着副县长陆群超来到了现场。宋国明朝村支部书记马福来说:“你跟大家说一下,先把人都弄下山。然后,再谈别的。”

村支书马福来就喊了起来:“大家听我说,我们今天矿山上出了事,镇上领导很重视,镇党委宋书记、管镇长都来了,还有我们县里的陆县长也来了,都是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你们赶紧起来吧,把死者弄下山去,把受伤的弄到医院去!”

但是,一个死者的家属站出来喊道:“要解决问题,就在这里解决,没有赔到100万,我们不会下山。”

“根山老二,你外甥一个月赚多少?一年赚多少?”村支书道,“100万,他的工资要多少年!我们村里的集体经济也就200万,都给你们家了吧,够不够?”

根山老二道:“村集体经济,放着干嘛,还不是给你们村干部、给上面下来的当官的吃吃喝喝?就该赔给大家。”

村支书马福来一听根山老二揭村里的短,就恼怒地道:“根山老二,你在放屁。村集体经济收入是为村里谋发展的,全赔给你们村里以后怎么办?”旁边有村民听不惯了:“为村里谋发展?这几年,村里为大家谋了什么发展?大家不都是在矿山上暗无天日的干活嘛?赚的钱也多不到那里去,可咱们村民喝尘吃土、灰头土脸,过得不是人过的日子!你倒说说看,村里谋了什么发展?如果村里真为大家谋发展,今天也不会有年轻人横死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断胳膊断腿了!”

村长刘建明听到村民在领导面前数落村里的不是,也觉得很没面子,就加入到了与村民的争吵:“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如果没有村里的石矿,你们连现在这点钱也赚不到!现在出事了,全赖村里嘛!”

“不赖村里赖谁?”另有村民也加入了争吵,“要不是当时村里要开矿,我们的山还是绿的,水还是清的,更不会像这几年一样,经常出现断胳膊断腿这种作孽的事,更不会出现惨死的情况!村里要负责!镇上也要负责!”

“村里要负责!镇上也要负责!”矿工和村民都开始吆喝。可见村支书和村长,都无法说服矿工和村民下山。


到了矿山脚下,余小康下了摩托车,跑过来替管镇长他们开车门,还给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宋书记已经在上面了。”

“宋书记?宋国明书记?”镇长管文伟有些不相信。

余小康很肯定地道:“是啊,是宋书记,已经到了15分钟左右了,正在跟我们村马书记、刘村长看现场,也在做老百姓的工作。”

金辉和萧峥互换了下眼神,感觉这个事情很有可以玩味的地方了。就萧峥所知,管镇长是跟宋书记电话汇报了村里的事情,宋书记让管镇长在镇上等他的。

要不是萧峥对管镇长说还是先到现场,管镇长此刻还在镇上等宋书记呢。

谁会想到宋书记已经到了矿上,竟比管镇长早。管文伟心头一沉,朝金辉、萧峥看了看,道:“我们赶紧上去。”三人跑上碎石东一块、西一块的山头,有几次管镇长、金辉和萧峥都差点摔个狗啃泥。三人跑到事发地点,手上和裤腿上都沾满了白灰。

他们爬一次矿上就成这个样了,可见日日夜夜在矿山作业的村民,每天要喝多少粉尘,要沾上多少石灰?这活,真不是人干的!萧峥不由想起也同样在矿山谋生的父母,心里真的很希望把这些矿山早点给停了!

前面的石矿山坡上,围满了矿工、村民,吵闹之声不绝于耳。隐隐地就能听到“你们陪我儿子啊!我儿才22岁啊,还没娶媳妇,人就没了啊!矿上必须得赔钱,不赔够钱,我是不会让我外甥下山的!”

管镇长、萧峥、金辉来到了人群旁边,看到了党委书记宋国明、工业副镇长蒋节春、党政办主任蔡少华等人。

管镇长上前道:“宋书记,你早就已经到了啊?我还在镇上等你呢!”管镇长的声音有些生硬,明显带着点不快。

宋国明看了管文伟一眼,又看看萧峥、金辉,说:“哦,因为急着赶到现场来,我忘了让小蔡跟管镇长报告一下了。你来了就好。现在有五个受伤的矿工已经送县医院了,但那个遇难的年轻人家属,不让搬动尸体,还有四个受伤矿工的家属也不让动伤员,在吵赔偿的事情!”

管文伟朝那边瞧了一眼,不仅仅是矿工,还有许多村民,这时候如果强行带走尸体和伤员,恐怕会引发村民的不满。也许正因如此,宋国明等人到了之后都没有轻举妄动吧?

这时候,宋国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了下道:“陆县长他们到了。”

陆县长就是县里分管工业和安监的副县长陆群超。

宋国明放下电话,放眼朝山下看去,为首身穿白短袖衬衫和黑裤子的男人,就是陆群超,他身后跟着几个部门领导和工作人员,都在爬山上来。

“我去接一下。”宋国明说完就朝山下小步跑去,并没有叫镇长管文伟一起。

管文伟也不管宋国明什么意思,也跟了下去。金辉和萧峥也跟上了。

汇合之后,陆县长表情严肃地道:“今天一早,我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你们天荒镇跟我说矿山死人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陆县长的话,显然是反话。宋国明和管文伟的脸色都不好看,宋国明道:“陆县长,让您辛苦了!我一直三令五申强调矿山安全,但工作还是没到位,我们接受批评。”

“现在批评有用吗?”陆县长扫了他们一眼,“还好,你们现在都已经到现场了!如果你们两个主要领导当中,这会儿谁要是还没到,我肯定要向县长、书记去汇报!现在,你们既然都在现场了,我相信局面还是能控得住的。走,带我先去看看现场,及时处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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