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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全局

洛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男人怒起来,下手就没个轻重。结果唐河挨了一皮带,比老妈抡的鸡毛掸子疼多了。唐河看着身上抽得紫青的杜立秋,顿时怒了。“八爷,你这是嘎哈啊,立秋好歹也二十五六一晃奔三十的人了,再怎么着,也能给你养个老,送个终吧,至于往死里打吗?”老八头把帽子一摘,顶着个秃头把帽子一摔怒道:“你问他!”杜立秋梗着脖子说:“我就摸了严晶……”“我你妈……”老八头大怒,抡起皮带就要接着往死里打。唐河大惊,怪不得老八头这么怒,跟严晶这个骚女沾上了,那不也成了不正经吗,以后还咋说媳妇啊。老八头不打死他才怪了,唐河拽着杜立秋就跑,杜立秋一边跑一边蹦着高大叫着,要跟老八头断绝父子关系。邻居们手抄在袖口里看着热闹,老八头气得脸都紫了。上辈子老八头活到八十岁就死了,可能...

主角:唐河杜立秋   更新:2024-12-12 22: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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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河杜立秋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全局》,由网络作家“洛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男人怒起来,下手就没个轻重。结果唐河挨了一皮带,比老妈抡的鸡毛掸子疼多了。唐河看着身上抽得紫青的杜立秋,顿时怒了。“八爷,你这是嘎哈啊,立秋好歹也二十五六一晃奔三十的人了,再怎么着,也能给你养个老,送个终吧,至于往死里打吗?”老八头把帽子一摘,顶着个秃头把帽子一摔怒道:“你问他!”杜立秋梗着脖子说:“我就摸了严晶……”“我你妈……”老八头大怒,抡起皮带就要接着往死里打。唐河大惊,怪不得老八头这么怒,跟严晶这个骚女沾上了,那不也成了不正经吗,以后还咋说媳妇啊。老八头不打死他才怪了,唐河拽着杜立秋就跑,杜立秋一边跑一边蹦着高大叫着,要跟老八头断绝父子关系。邻居们手抄在袖口里看着热闹,老八头气得脸都紫了。上辈子老八头活到八十岁就死了,可能...

《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全局》精彩片段


男人怒起来,下手就没个轻重。

结果唐河挨了一皮带,比老妈抡的鸡毛掸子疼多了。

唐河看着身上抽得紫青的杜立秋,顿时怒了。

“八爷,你这是嘎哈啊,立秋好歹也二十五六一晃奔三十的人了,再怎么着,也能给你养个老,送个终吧,至于往死里打吗?”

老八头把帽子一摘,顶着个秃头把帽子一摔怒道:“你问他!”

杜立秋梗着脖子说:“我就摸了严晶……”

“我你妈……”

老八头大怒,抡起皮带就要接着往死里打。

唐河大惊,怪不得老八头这么怒,跟严晶这个骚女沾上了,那不也成了不正经吗,以后还咋说媳妇啊。

老八头不打死他才怪了,唐河拽着杜立秋就跑,杜立秋一边跑一边蹦着高大叫着,要跟老八头断绝父子关系。

邻居们手抄在袖口里看着热闹,老八头气得脸都紫了。

上辈子老八头活到八十岁就死了,可能也是杜立秋气的。

唐河把杜立秋一直拽到生产队后身,这才问道:“咋回事啊?”

杜立秋全不顾身上破烂的棉袄棉裤和身上的青紫,眉飞色舞地说:“我把东西送了严晶,她就让我摸,就连裤子……结果罗利民来了,她就不让看了。”

杜立秋仰着头,眼中有光,“啧啧啧,这顿打挨得值了。”

“那罗利民呢?”唐河问道。

“罗利民给她家劈柈子呢,劈完就走了啊!”

唐河暗叹一声,杜立秋这个埋了吧汰缺心眼的,送点东西就能摸。

罗利民这个全心全意付出的舔狗,人家扒眼睛都看不上,除了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之外,真的没法解释。

唐河正感叹呢,杜立秋用肩膀撞了撞唐河:“还是唐儿你厉害,上回你是不是差一点就……”

唐河顿时大怒,“我没有,你敢说出去,咱俩绝交!以后不带你打猎了!”

“噢,那我跟谁都不说。”

到了老药梆子那里,肉送上,老药梆子大喜过望,不但给拿了很多外伤药,还配了一瓶子庆大,还加两倍的量,告诉他回去给狗扎上,保证三天好利索。

唐河当时就傻了,这狗的体重才几十斤,按着一百斤人的体重量加两倍的量,这是怕狗耳朵太好使了吗?

这年头很多人得了药物性耳聋,就是过量用药导致的。

唐河赶紧又顺了几瓶子盐水,大约母的稀释个五六倍再用吧。

杜立秋就在唐河家住的,把小妹赶到里屋跟父母睡,然后让杜立秋脱溜光的,把衣服挂到外面冻一宿。

零下三四十度,啥虱子虮子也冻死了。

杜立秋还老大不乐意,抓着滋哇叫唤的唐树,把他的破裤衩子扒了下来,在缝线的地方,抓出两个虱子来,当着唐河的面,嘎嘣嘎嘣地挤死在唐河面前。

杜立秋哼了一声,“你还嫌弃我,你也有!”

“我,我特么的……”

唐河是真的无言以对,这年头虱子这种伴随了人类几千年的小玩意,好像还真是挺常见的。

严重点的,小姑娘的头发上,都挂着一串串白色的虮子。

这个时候有一种像梳子的东西,叫蓖子,这东西的齿特别的细密,能把这种小东西从头发上刮下来。

直到有一天,这些小东西突然就不见了,蓖子这种小工具,也几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杜立秋的衣服在外头冻了一宿,早上穿衣服的时候,冻得他脸都快紫了。

唐河喂了狗,又查看了一下两条狗的伤,青狗的伤比较重,还得再养一阵子才行。


狍子肉不好吃,但是包饺子就不一样了,剁里点白菜大葱,味道却格外鲜美,而且那股膻得哄的味儿,非但不影响口感,反倒是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味。

唐河吃饱喝足,又去喂了狗,看了看那条青狗的伤,趁着天还没黑透,拎了二斤狍子肉,去了村东头老罗家。

唐河带着东西来的,让老罗两口子大为吃惊,赶紧把人让了进来,老罗非拉着他要再喝点。

罗利民闷不吭声地给他拿酒盅,不停地向他使着眼色。

旁边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一边给唐河倒酒,一边好奇地询问他山里的事。

看着这个长得白净的小姑娘,唐河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唐河直视的目光,让小姑娘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眉目间似乎都带着朦胧的春情。

罗利民有些恼火地说:“唐儿,喝酒喝酒,我妹才上初三!”

唐河笑了笑,就是因为上初三才觉得可惜啊。

罗小凤学习很好,考个中专完全不成问题,这年头中专比高中分高,上三年中专就能分配工作的,不像高中,考不上大学就白玩了。

唐河记得,罗小凤也不知怎么的,被学校一个三十多岁烧锅炉的给祸祸了,而且还怀孕了。

然后……

退学,结婚,生孩子。

唐河倒是想提醒老罗家,注意锅炉工。

可是转念一想,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学校烧锅炉的,岁数大了点,但是人家有编制啊,妥妥的正式职工呢,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老夫少妻的,罗小凤后来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三十岁的时候孩子十几岁了,她还像个孩子一样。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至于王老七,他一个农民二流子,祸害人家镇上的小姑娘,人家家里哪里肯干,直接告发,然后严打枪毙。

唐河喝了两杯酒,然后告辞离开,罗利民也很有眼色地跟了出来。

唐河刚要问罗利民那条青狗是谁家的。

结果衣领一紧,罗利民揪着他的领子将他举了起来。

“我草,罗利民你特么吃错药啦!”唐河大惊,拍打着罗利民粗壮的胳膊。

罗利民憨厚的脸上闪过一抹凶狠的神色来,恶狠狠地说:“唐河,你特么敢打我妹的主意,我整死你!”

唐河怒道:“你妹才初三,十五岁啊,我还没那么牲口。”

“林秀儿不也才十八!”

“那能一样吗?”唐河怒道,“赶紧给我撒开,别给我冒虎劲!”

唐河拍着他的胳膊,罗利民将他放下,脸色也格外的阴沉。

唐河翻了一个白眼,难免有些不屑,真要有这个能耐,以后那个锅炉工祸祸你妹之后,你倒是整死他啊,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了吗。

说到底,农民也是瞧不起农民的。

“你真的不是奔着我妹来的?”

“不是,我是问那条大青狗是谁家的!”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赖长庆在塔山那边买的!”

唐河顿时有些挠头了,塔山离这太远了,得有几百公里,而且只通公路和小火车。

至于说赖长庆买回来这话,当放屁得了,就他那号人,还会花钱买狗?

唐河说:“利民,你怎么跟赖长庆、王老七他们那些人混在一块了?你这么老实,不怕人家把你卖了啊!”

罗利民立刻就涨红了脸,哼哧哼哧地也说不出句囫囵话来,过了好半天才说:“我寻思着,卖点力气,打了野猪啥的,也能卖点钱,严晶一直想要个录音机……”


“昂,昂,昂……”

距离唐河不远的地方,一个小组正在伐树。

油锯破开原木树干,雪白的锯沫子飞溅着。

伐树自古以来就是个技术活,两人一组相互配合。

油锯手选好角度,先在倒的方向切个小切口,然后再另一侧深锯。

助手拿着木杆做成的支架,顶着树干,控制着方向。

粗大的圆木在油锯深切当中,缓缓地向预定的方向倒去。

“嘎崩崩!”

树木内部纤维破损,树皮在啪啪的声音当中崩裂。

“不好,快躲!碰着拧逼树了!”

油锯手扔了手上的油锯,一个倒仰向后滚去。

助手也扔了架子,撒丫子就跑。

而唐河他们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原本应该直直倾倒的大树,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拧了个劲,在树干扭裂的崩响声中,原地转了半圈,轰地下倒塌。

树干忽啦一下,在树桩上窜出一截来,这才直挺挺地倒下。

油锯手刚刚撑着地起身,淡黄的树身就怼到了面前。

唐河只见那个油锯手的脑袋向后一仰,一蓬鲜血飞上天空,人却坐在地上不动弹了。

大树又扭了一下,树干如同横扫千军一般地扫过,助手惨叫一声,被树干扫到屁股上,人飞起七八米高,挂到了另一棵树的树枝上。

树干夹着呼啸的风声,从唐河他们面前不过一米远的地方,带着松香和血腥味扫过。

大树倒地,枝杈发出噼里啪啦的折断声,雪沫子呼地一下卷过,原本坐在地上的油锯手,忽通一下躺到了地上。

油锯手整张脸都没有了,血糊次拉的就剩下半个脑袋,助手还挂在树上惨哼着。

这惨状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惊住了,然后轰地一下炸了。

几个伐木工七手八脚地抬着油锯手放到爬犁上就往帐蓬那边跑,可是一看他的伤势就知道,铁定没救了。

一帮人爬上树,把挂在七八米高树杈上的助手放了下来,人都拧歪了,嘴里也不停地冒着血,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抬上爬犁也赶紧地运了下去。

伐树不仅是技术活,自古以来也是十分危险的活儿,数吨重的原木放倒的时候,释放着生命最后的力量,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伐木工挣的多,那是因为有生命危险跟着呢,年年都有伐树意外身亡的。

有人员伤亡,今天的活干不成了,众人纷纷下山。

唐河强压着忽通忽通的心跳,拒绝了王老二邀请下山的提议,牵着狗,和杜立秋一直向伐区深处走去。

直到万物寂廖,唐河这才从心惊中醒过神来。

虎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一直漫无目的地搜寻着,直到沿着山谷走到太阳西斜,虎子叫了起来,然后撒腿向侧方跑去。

唐河的精神一震,赶紧招呼杜立秋跟上。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在山谷中回荡着,给他指明了方向。

唐河和杜立秋钻过一片树丛,就见王老七和李自新撒丫子狂奔,后头一只四百多斤的大黑瞎子在猛追,看它胸前的白毛,这是一头暴躁的公熊。

一条大青狗一个纵跃,挂到了黑瞎子的后颈处啃着它的脑袋。

黑瞎子一个抖身,把大青狗甩了下去,大青狗滚了两圈,嗖地一下窜上来,一口捞住了黑瞎子后腿的胯骨轴。

唐河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好狗。

黑瞎的爪子一捞,锋利的爪子勾着大青狗将它甩到身前。

当大青狗悍不畏死地再一次扑上去的时候,王老七举着56半过头顶指向身后,像黑叔叔的神圣射击似的,砰砰地开着枪。

结果几枪全都不出所料地落了空,而且正前扑的大青狗一个踉跄,后腿爆血。

这犊子没打中黑瞎子,倒是带来的狗挨了一枪。

黑瞎子一巴掌拍住受伤的青狗,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青狗发出嘎的一声,嘴里喷血,肠子都从屁眼子挤了出来,当场就被坐死了。

王老七枪里的子弹都打空了,还在那瞎基巴扣扳击,一边勾一边嗷嗷地大叫。

倒是那只大黑瞎子,坐死了大青狗,又被枪声所惊,调头就跑。

王老七看到唐河他们的时候,吓得嗷嗷直叫唤,直接就把枪指向唐河。

唐河气得脸都绿了,猎人枪不指人,这是规矩中的规矩。

就这逼样,还敢进山猎熊?真以为黑瞎子是他们平时打的水鸭子野鸡傻狍子啊。

唐河上去一把下了王老七的56半,这枪给他使都白瞎了。

王老七上来夺枪,唐河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李自新嗷嗷地叫着,抡拳上来就打,唐河拎着枪往后退。

“削他!”

杜立秋怒吼一声,冲上去抱着李自新摔翻在雪地里,骑在他身上就打。

当王老七掏出手插子的时候,唐河厉声道:“王老七,你特么脑子进水了吗?你是来打猎的还是来杀人的!”

王老七依旧一脸狠色,李自新挨了好几拳,也把杜立秋掀了下去,掏出了刀子。

杜立秋恶狠狠地说:“唐儿,咱有枪,深山老林的……”

杜立秋恶狠狠的话,也终于把王老七和李自新从恼羞成怒中惊醒了过来。

唐河的手上,可是有枪的。

这深山老林里别说三五个人,就是三五千人,说没影就没影,找都没地找去。

要不怎么说,深山老林笑脸迎人懂分享呢。

王老七的脸青白不定,勉强地笑道:“我这都迷登了,你看这事儿闹的,今儿个熊算是猎不成了,走走,咱回营区喝酒去!”

唐河冷冷地说:“你的狗!”

“啊对,还有狗!”

李自新像个小跟班似的,颠颠地跑去,将死狗拖了回来,看着口鼻窜血,肠子从后门挤出来的大青狗,唐河叹了一声,可惜了这条好狗。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居然把枪和狗借给了这俩二逼。

以王老七这混逼性子,肯定不带赔的,自认倒霉吧。

唐河没把枪还给王老七,他都怕这二逼从背后给自己一枪。

这就是为什么进山打猎,合伙一定要合手,合心,合命的原因。

一直回到了营区,众人还在谈论着今天伐木死人的事儿。

死狗拖回来,王老七直接扔给了厨子,扒皮炖肉下酒。

唐河和杜立秋一口没吃。

这也是唐河看不上王老七他们这几个同龄小伙的原因。

吃狗肉没问题。

但是吃自家的狗,还是出生入死救了自己命的狗,这特么的就不当人了。


“吼!”

黑瞎子发出一声惨啸,身子一挣,直接就把陈志国甩了个跟头。

唐河大急,想举枪,可是姚家那兄弟俩像是吓傻了一样,把他的射界挡得死死的。

陈志国翻身爬了起来,大叫道:“姚大,姚二,上啊,捅它!”

陈志国说着,抡着斧子,又奔着熊头劈去。

“妈呀,快跑!”

姚大怪叫了一声,扭身撒腿就跑。

他一跑,姚二也跟着跑,直接把陈志国扔下面对黑瞎子了。

黑瞎子一缩身子,躲过这一斧子,一巴掌拍到斧把上,硬木斧把当时就折了,陈志国一个踉跄也甩了出去。

黑瞎子嘶吼着,向姚大姚二追了上去,可是这两人跑得更快了。

“砰!”

一声枪响,唐河终于有机会开枪了。

黑瞎子的大腿上爆出一团血花,然后屁事没有。

距离太近了,7.62毫米的子弹直接穿过了黑瞎子的大腿,留下一个并不严重的惯穿伤。

这一声枪响,让愤怒的黑瞎子清醒了过来,调头就跑。

虎子嗖嗖地就窜了去,一口向黑瞎子的后肛掏去。

这一口只掏住了黑瞎子的尾巴,却也把它拖住了。

黑瞎子扭身,爪子向虎子捞去,同时大屁股一抬再一坐,就要把虎子坐死。

虎子松口后退,唐河一声呼哨,虎子立刻调头往回跑。

黑瞎子这一停顿,给了唐河机会,重新上弹,一枪打在黑瞎子的脖子上。

黑瞎子脖子一歪,扑倒在血地里,洇湿了一大片雪壳子。

唐河被黑瞎子装死差点弄死一回,这回也不敢大意,走到十米左右,重新上弹,瞄着黑瞎子的脑袋又补了一枪,这才松了口气。

陈志国甩着脑袋爬了起来,四下看了看问道:“姚大和姚二呢?”

唐河也是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幸好之前自己没有顶到前头,要不然的黑瞎子不走寻常路突然钻出来,他们再慌乱逃命,自己就算有枪,怕是也要把命撂在这里。

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明知道不靠谱,居然还插伙。

陈志国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是被那兄弟俩当肉盾使唤了。

想通此节,他也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要不是这回碰巧遇着了唐河,只怕他真要死在熊口之下了。

陈志国顿时暴怒,跳脚骂道:“杂种草的,两兄弟一对山驴逼,忽悠老子来猎熊的是你们,把老子扔下跑了还是你们,我跟他们没完!”

陈志国叫骂着便追了上去。

“诶,陈志国,熊,熊!”

陈志国一边跑一边叫道:“我特么没那个逼脸要东西,熊是你们猎的,都是你们的!”

杜立秋本来还老大不乐意,这仨人来这,除了敲了敲树洞啥也没干,还净耽误事儿了,差点把他们都搭进去。

猎这熊还是唐儿和狗儿出的力,真让他们分一半去,心里老大不痛快。

现在一听陈志国不要了,他立刻乐开了花,赶紧掏出手插子,上去开膛取胆,鼓溜溜的熊胆泛着淡淡的青金色,达不到铜胆的地步,但是也比铁胆稍强一些。

杜立秋把熊胆递给唐河,然后愉快地放血清膛喂狗。

有了这些收获,今天肯定不用再进山了,所以虎子也能吃个痛快,一直吃得肚子溜圆,才被唐河赶开。

熊皮扒下来用雪搓了搓,熊掌卸下来单独放着,然后把熊肉再分成大块,扎个草爬犁,这会太阳西斜了。

今天贪点黑能到家,能睡暖被窝,谁乐意睡大野地啊。


而熊掌,不管古今,在餐桌上,都是一道极其高档的美食,这玩意一亮,那都不是一般的排面。

别人送礼,陈旺未必会收,但是唐河有林业公安的胡庆春背书,那就没问题了。

陈旺十分痛快地收了礼,塞给他一条阿诗玛,然后把手一摆:“叔不白收你东西,回头把你家户口都改成城镇的!”

这年头,城镇户口吃香啊,有粮本能吃商品粮呢。

而且户籍管得也不是那么严格,只要给钱,就能上城镇户口。

可以说,陈旺这个承诺,对于农村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人情。

唐河才不干呢,现在农村户口不值钱,可是再过些年,风水轮流转,你想上农村户口,闹呐,给多少钱都办不了。

唐河笑嬉嬉地说:“可拉倒吧,就是农民,农村户口也挺好的,而且一改就一家子,这不是让陈叔你为难吗。

叔,你这有子弹没?有的话给我整点呗!”

“我记得你用的是水连珠吧,嘿,这子弹别的地方不好搞,我这可有的是!

前阵子牙林那边逮了一伙在毛子那边搞走私的,缴了不少枪和子弹,结果送这边了,说是给民兵训练用。

妈的,咱这有驻军,有森警,林业局还有民兵,让我特么上哪组织民兵训练去啊,啥破烂都往地方塞,赶上屎篓子了!”

陈旺一边吐槽着,一边领着唐河去了二楼的一间当仓库的办公室,直接薅了一个子弹箱塞给唐河。

上面毛子的字不认识,但是7.6254mm这个型号还认识的。

虽说56半也是7.62口径,但是它打的是7.6239mm的中间威力的子弹,跟熟知的AK47用的是同一种子弹。

别看就差了这么点,但是它不通用。

本来唐河还发愁子弹打完了怎么办。

现在倒好,陈旺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弹药箱,这一箱子,足足1500发子弹,够自己用到猴年马月去了。

唐河抱着这一个弹药箱,乐得都快要找不到北了,在陈旺的相送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抱出了派出所。

而陈旺亲自相送,也让下面的人知道,这个精神小伙,真的是所长的大侄子。

唐河可谓是归心似箭,小毛驴蹬蹬地跑得轻快,进村路过老八头家的时候,老八头还在打杜立秋。

这是真要把人打死啊。

唐河无奈之下,只能进去了。

杜立秋被打得躺炕上起不来的,整个后背、大腿上,全是紫红的血凛子。

而杜立秋也是一副快要断了气的模样。

唐河恨恨地道:“你就不会跑吗?”

杜立秋虚弱中,又梗着脖子说:“我,我,十斤熊肉,严晶同意了,那叫一个舒坦,我值了!”

“我让你值了,我让你值了!”

老八头抡着皮带又冲上去打,愤怒之下,一皮带打到了杜立秋的脑袋。

唐河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皮带可都是沉重的铁扣啊,这要打后脑上,可就真把人打死啦。

唐河拦腰把愤怒的老八头抱到了门外头,好一通安抚,老八头这才气得坐到了柴火垛上,摇摇晃晃的,一副马上要被气死的样子。

唐河把卖出来的八百块全都塞到了老八头的手上说:“给立秋找个媳妇吧,有了媳妇,这种事干多了他就腻歪了。”

“说得好像你多懂一样!”

唐河还真懂,头三年当饭,再三年带干不干,后三年躲着像逃难。

想当年自己也算勤勉,可是老婆不是个玩意儿,生两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现在想想,全是泪啊。


虎斑犬很壮,耐力很强,哈哧哈哧地在前面跑,唐河穿着滑冰板在后头跟着出溜,七八里的林业公路,只有十几分钟就跑到了村口。

虎斑犬在村口停了下来,唐河也把滑冰板还给了小弟唐树。

唐树一边向脚上系着滑冰板一边笑嬉嬉地说:“二哥,你哪牵的狗?”

“别人给的!”

“长滴咋这么坷碜呢!”

“滚一边去,你知道个六!”

“书呆子来啦!”不远处一个孩子叫道。

不远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背着一个挺大的包正往回走,走得很吃力,又戴一副现在农村少见的近视镜。

一看他瘦弱的身子,就知道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少年没理会那些叫他书呆子的小屁孩,而是很腼腆地跟唐河打着招呼。

唐河没好气地把这些小崽子踹开,叫人家书呆子,分明就是自己学习不好总挨揍的妒忌。

少年是老白家的老大,叫白胜杰,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超好,老师特喜欢,作文什么的经常在县、市里的报纸上发表,还得过一些什么奖。

老白家从来都不让这孩子下地干活,就一门心思地念书。

关键是白胜杰自己有着这个年代农村孩子没有的成熟,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要奔往什么方向。

不管在什么时候,读书,是农村人为数不多的出路,也是最重要,最便捷的一条出路。

上辈子唐河跟他没什么交集。

后来,他以极其优异而又惊艳的成绩考上了京城的名牌大学。

后来,他在这个没落的小镇上,当了一辈子小科员。

唐河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可惜了。

唐河伸手帮他拎起了包,一边往村里走一边问着他的学习情况,一直把他送到了家,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这种心志坚定的孩子,你根本改变不了他,也许这就是命吧!

唐河牵狗回来,还是猎狗,让李淑华的脸更难看了,鸡毛掸子握得咯吱做响。

唐河也不吭声,把被子一蒙,准备挨打。

唐大山沉闷地叹了口气,拧着旱烟吧哒吧哒地抽着。

最终,李淑华还是长叹了口气,把鸡毛掸子一摔:“老娘伺候你们爷几个就够了,这狗你自己伺候。”

唐河顿时大喜,跳起来把老妈一抱,么么地狠狠地亲了好几口。

“妈,我保证明年让你穿上貂儿。”

“我瞅你像个貂儿,一身酒气,滚一边拉子去!”李淑华被儿子亲得脸都红了,几巴掌将儿子抽到一边去。

唐河兴冲冲地给狗垒了个窝,烫苞米面的时候又被老妈好一通骂,人都吃不上溜呢,还有心情喂狗。

唐河只是看了看埋熊肉的大雪堆,老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唐河就起来了,二层棚里,大黑猫正刷啦刷啦地舔着枪上的熊油。

唐河一把抽开大黑猫,不抓耗子在这舔枪上的油,有没有点正事儿。

外屋地亮着灯,李淑华正把炒好的咸菜装到罐头瓶里,旁边还放着一瓶子炸好的大酱,大酱是用熊肉炒过,油汪汪的让人食欲大振。

李淑华阴沉着脸,向面袋子里又装了十几个馒头,接着狠狠地剜了唐河一眼。

“看什么看,赶紧炫屁眼子,炫完滚蛋!”

这年月的父母,好像就不会好好跟儿女说话似的,就没一句好听的。

唐河笑嘻嬉地吃了饭,又喂了狗,接着把东西一背,在母亲担忧的目光下去找杜立秋。

杜立秋早就准备好了,在老八头的叫骂声中,背着筐冲了出来,老八头追了出来,扔了一个狗皮帽子过来。

“光脑袋进山,冻不死你个瘪犊子!”

“多瘪不也是你的种!”杜立秋随口说了一句,气得老八头抄起马鞭子就要抽死这个不孝子。

两人一狗撒腿就跑。

“唐儿,你咋把气枪带出来呢,这死冷寒天的,气枪打不了几发就得废。”

“没事,我用熊油擦的枪,万一找不着猎货,咱去东沟的老松林子,打几只松鼠也不算空手了。”

“嗯呐,我看镇上供销社收松鼠皮,一张两块钱呢!”

出了村,踩着冰面过了河,还没等进老林子呢,虎子便发出唔唔的低吼声。

“诶诶诶,有货诶!”杜立秋立刻叫了起来。

唐河撒开虎子,虎子立刻在前头狂奔了起来,两人在后面追了上去。

山坡底下,四只野猪正在一片橡子林里,拱开浮雪,欢快地吃着落地的橡子,吃几口就警惕地四下张望着。

唐河暗道一声运气真好,应该是前天那只泡卵子所以猪群,没想到公猪被猎了,这猪群居然没有往老林子里跑,还在这附近逛悠。

也幸好他们是在下风口。

别看这野猪看起来好像傻乎乎的,实际上人家灵敏着呢,生得多跑得快长大了还能打,嗅觉听觉还极其灵敏,稍有不对劲,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唐河按住了虎子,趴在雪地上,慢慢地向猪群靠近着,离得越近,成功率就越高。

虎子也半趴在地上,跟着他们一点点地爬,这狗秦爷驯得好啊。

接近到五十米的时候,领头的一头母猪突然抬起头,警惕地向唐河这边观望着。

唐河当机立断,瞄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五六十斤的半大子野猪,砰地就是一枪。

半大子野猪一个踉跄,撒腿就跑。

猪群登时炸了,四散而逃。

唐河喝了一声,虎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斜次里窜了出去。

虎子奔跑起来非常漂亮,四肢伸展,再弓身缩腿,蓄满了力量,像是被弓弹射出去的一样。

虎子直奔那只差不多三百来斤的母猪,斜着撞了过去,一口叨在野猪的后腿腋窝处。

母猪嘶吼着窜了起来,蹄子乱蹬,再落地的时候,一蹬子把虎子踹开,后腿也被撕下好大一块皮来。

虎子这一口下去虽然没放翻野猪,也让它原地打了个滚停了下来。

唐河拉栓上膛,砰地又是一枪。

爬起来刚要跑的母猪脑门处迸起一溜血线,一个跟头又摔在地上,然后摇晃着爬了起来又要跑。

虎子翻身窜起,吭哧一口叼在野猪的后裆处。

杜立秋尖叫道:“啊哟我草,这狗掏人家屁眼子!”


小妹唐丽数学可好了,九十年代能考上顶级大学的。

小弟唐树学习上笨了点,但是察颜观色,情商极高,可是都被自己耽误了,碌碌无为了一辈子啊。

唐河的心中酸涩,脸上的笑意却浓,勾了勾手指头说:“小妹,来,让哥亲一口,小弟,过来,让哥揉个脑袋,还有,今晚猫睡我被窝。”

正伸着脖子闻着熊肉的黑猫扑愣一扭头,惊讶地看着唐河,这特么还有我的事?

唐丽不情不愿地上前把脸凑了过来,让唐河狠狠地亲了一口。

唐树的哭丧着一张胖脸,头皮揉起来很疼的。

家里炕灶上是一口十二刃的大锅,炉子上是一口八刃的小锅,肥腻腻的棕熊肥膘肉切小块,加少量的水熬煮,刚开始是一股子难闻的腥臊味,随着水份被靠干,油脂被熬煮出来,发出叽叽的油泡声时,就只剩下油脂的焦香。

李淑华一脸喜气地熬着油,利落地和面,指挥着唐大山捞酸菜剁馅,又打发几个孩子去找老范、小郑两口子,还有老八头那爷俩过来吃饭。

这地方都是开拓移民,没那么多家族亲戚,关系处得好的,比亲戚还亲。

这年头有点好吃的不容易,所以有了好吃的,总要找关系亲近的人过来一起吃饭喝酒,被请的人也不矫情,空着手来就好了,毕竟大家是一起爬冰卧雪,抱团取暖的交情。

老范、老八头都是第一代开拓人,唐大山是第二代,唐河就属于第三代了。

小郑叫郑经纬,是村长老范的姑爷子,唐河要叫一声二姑父,只是年纪相距不大,平时都没大没小的。

他当年在草原北边当过兵,跟老苏的钢铁洪流硬顶过,还在南边真刀真枪地跟猴子干过两个月,是条见过血,见过世面的硬汉子,后来还当了好些年村长,他跟自家的关系非常好,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唐河猝死那会。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很快饺子就包好了。

在东北这块地方,一桌摆上十八个菜,也抵不过自家亲手包的饺子。

油滋啦酸菜馅的饺子,还是唐河亲手猎回来的大棕熊烤出来的油滋啦,不是一般的有排面。

饺子就酒,就喝越有,油滋啦洒盐面,一咬一口油,大葱、酸菜芯蘸大酱,爽口又下酒。

喝到兴起,小郑非要把唐河带回来的四个熊掌也炖了,尝尝熊掌的滋味,结果被老婆几巴掌给扇清醒了。

最后一杯酒落下,老范红着脸膛说:“小唐啊,开春咱生产队要散,牛马田地都要抓阄……”

唐大军笑着又给老范倒了半杯酒,同样红着脸膛说:“范叔,咱啥也不说了,抓啥是啥,插伙干呗,再咋着也饿不死人,挺好啦!”

“有你这话,我这心啊,安稳呐,这特么的世道,生产队不挺好嘛,干鸡毛非要解散包干呢?”

郑经伟翻了一个白眼说:“爸,你这就是老思想了吧,就咱这连五谷杂粮都不产的地方,非得种麦子,一亩还没个二百斤的收成,亏得咱这地多,但凡少一点,交了公粮都要饿死啦,不如早早分了地,爱种啥种啥,总比现在的好!”

老范一顿杯子,怒骂道:“你特么个白眼狼,要不是伟大带领,你们早特么饿死啦,现在才死了几年呐,就要散伙撂摊子啦!”

郑经伟翻了一个白眼说:“爸,我跟你讲,说到啥时候,都是党欠你们的!”

翁婿俩在酒桌上差点打起来,一桌人又拦又劝的,老八头的帽子都被打飞了,顶着个油亮的大光头,一会抓这个,一会拦那个的。

倒是老太太和女儿范秀娟一脸淡定,还多吃了几个饺子。

杜立秋更不客气,掏出饭盒来,满满地装了两大饭盒,还理直气壮地说,老基巴灯做菜就会用水煮,难吃得要死。

老八头气得踹了唐河好几脚,儿子叫自己老基巴灯都是他教的,按长辈交情的辈份算,唐河还要叫杜立秋小叔呢。

闹腾的一场把人送走了,唐河在小屋睡下,小妹和小弟睡热乎的炕头,唐河睡炕梢,那只大黑猫钻到被窝里,窝在他的双腿间,下巴枕在他的腿上。

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唐河吃饱喝足,脑子里想的都是花袄姑娘,十九岁的小伙子,无时无刻都不老实地乱蹦,黑猫然后突然暴起逮老鼠,一口下去,差点废了唐河。

唐河一脚将黑猫踹了出去,小弟赶紧把它拖到自己的被窝里头,痴痴地偷笑,像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唐河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披了衣服出门,满足地拍拍院子里的大雪堆,里头冻着四只熊掌,还有没吃完的熊肉,到雪化前,家里都不缺油水了。

唐河揣着熊胆,用爬犁拽了一百多斤熊肉,径自到了林秀儿家,穿着花袄的林秀儿看到唐河,立时想到他前天搂着自己亲嘴的模样,顿时羞得俏脸通红,赶紧躲到里屋。

林母张秀春迎了上来,虎头虎脑的小舅子刚一露面,唐河抓起这个废物小舅子,一个倒栽葱,又插到了雪堆里,然后将小皮球一样的熊胆塞到张秀春的手上。

“婶,这熊胆拿给老药梆子配药,给我媳妇治眼睛,您再容我几天时间,凑点钱让我叔去冰城看看,总让他这么迷糊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张秀春看着手上皮球一样,足有两拳大小,色泽金黄的熊胆,登时就傻了,这东西卖到镇上,至少也得二三百块吧?

还有那老大一堆肥硕的熊肉,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婶,你家还有个野猪肚吧!”

“啊,有,冻着呢,你要吃呀,我给你做!”

张秀春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赶紧从雪堆里刨出一个挺大野猪肚来。

“婶,别忙活了,我拿去送人!”

张秀春赶紧又拿了个布兜子给装好了,再看这俊俏的小伙子,越看越是喜欢,要不是家里没办法了,哪个舍得用彩礼逼迫人呐。

“哥,哥,咱奶来啦!要把家里的肉都带走,自行车上堆了那老高,你藏起来的熊掌也被她装走啦,她还要找你要熊胆呐!”小胖孩唐树从大门外跑了过来,比划着叫嚷着。

张秀春一听,脸上立刻显露出为难的神情来,深叹了口气,转身要去把熊胆还给唐河。

唐河赶紧拉住了她,冷笑了一声。

上辈子,这个极品奶奶人见人怕,神憎佛厌,十足的老泼妇。

当年,唐大山考上了中专,那个年代的中专啊,国家不要钱还给钱,结果这老太太打着滚,死活不让他走,非要留在家里干活,这一留,就是一辈子面朝黑土背朝天。

唐大山那条腿为什么会瘸?就是因为这个奶奶,为了讨好大儿媳妇,逼着小儿子在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上山打猎,被野猪咬断了腿,又没钱医治才落下的残疾。

而后唐大山也只得到了一声废物的安慰。

至于其它种种,那就更别提了。

原因就是,她穷极了家里的一点家底和唐大军的未来,送礼走关系,给大儿子安排在镇胶合板厂上班,大儿媳妇在筷子厂上班,都是吃商品粮,拿工资的城镇户口嘛。

亲妈势利偏向成这样,也没谁了。

可是现在嘛,这极品老太太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这烟连个过滤嘴都没有,几毛钱一盒,属于劳苦大众烟儿。

陈志国递给唐河一支烟,唐河摆手说自己不抽烟。

陈志国又赶紧揣了回去,都没舍得给姚家兄弟散两根。

“大兄弟,你这枪哪搞的?给我也搞一支呗!”

唐河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年头是不禁枪,可不代表你就能随随便便地把枪整回家啊。

自己可是由董老师做保,又是送礼又是卖好又是发誓的,才让胡庆春给自己搞了这么一把。

万一自己哪天用枪伤了人什么的,胡庆春也要受连带责任的。

现在他嘴皮子一碰,就想让自己给他搞把枪,那不是把自己往沟里带吗。

唐河只是笑了笑,说枪是借的,自己搞不来,反倒是让陈志国老大不乐意。

走到晌午头,唐河本来张罗着要吃饭休息了,姚老大一指不远处的黑松林说:“到了,就在那片松林旁边的岗子沿,有一棵老杨树,铁定有黑瞎子在蹲仓!”

陈志国提了提大棉裤,把棉裤上的麻绳又紧了紧,拎着斧子说:“先干它,晌午烤点熊肉吃,这玩意大补啊!”

唐河心下暗道,三个光棍子,给你们补多少不都得放空枪嘛。

杜立秋向唐河兴奋地说:“唐儿,给我留十斤熊肉,严晶说了,我要是能给她十斤熊肉,她就掰腿让我看!”

“滚!”唐河没好气地骂道,老八头揍得还是轻了。

说话间,到了姚老大指的地方,唐河一看这棵枯死的老杨树,再看树洞处挂的雪霜就知道,铁定有黑瞎子蹲仓。

姚老大说:“我们把熊敲出来,它只要露头,唐河你就拿枪打!”

他们不懂,熊不是这么猎的。

熊最有价值的还是那颗熊胆,人家刚醒过来,一枪就撂了,最多也就是普通的草胆,也就值得一百多块钱。

熊怒才生胆,一般要把熊放出来,或是卡在洞口,在它愤怒的时候撂了,才能得到更好的铜胆,价值立刻就能翻几倍。

不过,总比直接打死在仓子里好。

一只黑瞎子几百斤,死沉死沉的,死在树洞里,想拖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一耽误,胆汁吸收了,那胆也就不值钱了,几十块都没人要。

熊是人家发现的,人家说了算,自己就是个插伙的。

陈志国上去,抡着斧子开始敲树洞。

唐河也拉栓上膛,打开保险,准备干活。

但是这会,姚家兄弟却对视了一眼,举着装了侵刀的树棍子上前,挡住了唐河的射界,一副熊露头,先给几刀的样子。

他们的算盘打得挺好,万一自己就把黑瞎子干死了,唐河的枪没响,他就啥都分不着了。

唐河皱着眉头,刚想让他们躲开点,免得走火伤人的时候,树洞里发出黑瞎子愤怒的低吼声。

“来了来了!”

姚家兄弟俩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棉手闷子都甩了,紧握着木棍随时准备捅刺。

忽啦!

老杨树的树干突然裂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大熊头探了出来,张着巨吼嗷地嘶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来是猛兽怒吼,震慑人心,二来,这黑瞎子不走寻常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洞口呢,谁成想,它居然破树而出。

“嘿!”

陈志国厉吼一声,抡着斧子就向熊头上剁去,这老光棍子不是一般的勇。

结果这黑瞎子挣着身子往前一探,斧子没砍到脑袋上,反倒是砍到了后背上。


猪头肉、口条、耳朵、猪肚,一层层地放好,然后放到木盒子里,上面再压上石头。

从木盒的缝隙中,多余的汁水和油脂滴落到盆子里,这也是好东西,可以拌苞米面用来喂狗。

一夜过去,木盒里的猪头肉等已经凝实压紧,切上一片,蘸点蒜泥,哏啾啾的特别好吃。

唐河去了一趟生产队,打更的老张头没儿没女,前几天老婆子也死了,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子,脾气古怪,一脸愁苦,而且自我毁灭的趋向极其严重,极其的隔路,就连王老七这种村流子都不乐意招惹他。

不过对付这种孤老头子,唐河太有经验了,见面先笑,叫一声张爷,再塞给他二斤野猪肉。

这种孤寡老人,最缺的就是关爱和陪伴,唐河一声张爷的尊称,再加上二斤野猪肉送上来,老头子顿时动容了。

一听唐河要借马车,老头子立刻摇头,唐河心里老大不爽,这肉算是白送了。

老张头却说:“你就拉那么点东西,借什么马车啊,人吃马嚼不要钱啊。

还是用驴车吧,跑得快吃的还少,小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该省还得省啊!”

老张头说着,出门把白嘴巴小公驴儿套上了小板车,还在车上装了一些料草,又偷摸地给装了半块豆饼,然后拍拍驴屁股说:“驴倔,你别打它,喂口豆饼哄着就走了。”

唐河忍不住笑道:“亏得是头公驴,要是母的……”

“滚你妈蛋,我跟村上说好了,抓阄我就不抓了,地我也不要了,把这头驴给我就行了,这可是我的驴。”

“好好好,但凡这驴回来少了根毛,我给它磕头!”

唐河笑着牵着驴回去了。

驴这玩意还真是倔,才出门就不走了,唐河在老张头杀人一般的目光中,喂了口豆饼,才行牵走。

大兴安岭这地方,驴比较少,这玩意不能当大牲口用,下山耕不了地,上山倒不了套子,就算当坐骑都不合格,只能用来拉磨。

可问题是,大兴安岭林区,在83年的时候它就已经通电了啊,有电谁还用驴啊。

也就老张头这种孤老头子,才拿它当宝贝,要不然开春生产队解体的时候,这头驴唯一的命运就是家家分点驴肉包饺砸。

唐河把大部分野猪肉都装上驴车,做好的猪头焖子也切了一大块,用白布包了,然后戴上狗皮帽子,裹着大棉袄,坐在车辕子上,鞭子一挥,小公驴儿得哒得哒地迈着小碎步。

唐河感觉自己像回娘家的小媳妇儿。

哪个好老爷们儿赶驴车啊,开春抓阉高低把那匹威猛的枣红马给抓回来。

到了镇上正是晌午饭点,先到了董老师家楼下,把准备好的野猪肉,猪头焖子拎上楼。

敲门进屋,两口子和一个小姑娘正准备吃饭呢。

老胡看到唐河进屋拿的东西,笑骂道:“你特么就是赶饭点来的吧!”

“可不,董老师家饭香!”唐河说着,把猪头焖子递了过去,“这个正好下酒。”

“你这个小子,收获不小啊!”

老胡瞥了一眼丝袋子里二十多斤的野猪肉,猪排,猪肋条,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后肘子,暗自点头,这小子有心了。

唐河又递给小姑娘一包山里采来的稠李子。

“听说有那种挂在树上的冰葡萄,但是在山里没找着,挂在树上的冰稠李子凑和一下吧!”

小姑娘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哥哥,然后欢快地去给他拿碗筷。

唐河也不客气,上桌吃饭,陪老胡还喝了二两。

唐河就是故意赶饭点来的,人嘛,有的时候要没脸没皮往上贴,人家一个是老师,一个是林业公安的小领导,家里或许不缺这点东西。

但是,我不缺可以,你不能不送。

唐河两世为人,这点人情世故要是搞不明白,撒泡尿溺死得了。

老胡听唐河要去供销社卖野猪肉,直接一摆手大包大揽地说:“你可拉倒吧,供销社那帮逼黑着呢,能给你五毛一斤就不错了。

老黄年前开了个饭店,送他那,少了六毛我给你补。”

“那敢情好,我得干一个!”唐河说着,一口将杯里剩下的酒干掉了。

老胡领着唐河,牵着毛驴车到了镇林业局后身的一个院子,也没牌子,但是热火朝天的,屋里有不少人在喝酒吃饭。

黄胖子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迎了上来,听老胡一说,顿时一拍大腿:“这可太好了,正愁着备不着货呢,啊哟,这可都是好肉啊,六毛五,兄弟,这价诚心不!”

供销社猪肉九毛,唐河带来的野猪肉可是没去皮没去骨的,给六毛五确实是良心价了。

黄胖子乐呵呵地过称,二百九十斤,给算三百斤,又给凑了个整,给二百块钱。

二十张大团结到手,沉甸甸的直压手。

上辈子唐河不是没见过钱,但是83年的二百块,可算是一笔巨款了,林业局的职工一月也才几十块而已。

至于农民,或许不愁吃穿,但是一年头到,是真见不着多少现钱。

农村人过日子,一切能花钱买的,能卖出钱的,都是珍贵的生产资料。

黄胖子拉着唐河,一脸热情洋溢,还塞给他两包阿诗玛,这可是好烟。

“兄弟,有啥好东西,尽管往我这送,保证价格让你满意,野鸡雪兔什么的有多少要多少。”

黄胖子说着,又低声说:“听说你猎了头熊,这熊胆……放心,保证比供销社给的高,你到县里,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价!”

唐河握着黄胖子的手,内心感慨。

时代造就了一大批人,其中就包括黄胖子。

这货早年在贮木场当厨子的时候,心就很野,现在出来单干了,居然还趟出路子来了。

人家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就把饭店开到齐市、冰城去了。

再往后大兴安岭封山,木材变得紧俏的时候,又通过贮木场的关系,往矿区倒腾了好几年别人搞不出来的木材。

据说身家几个亿,后来被枪毙了。

唐河揣着钱,跟着老胡出来的时候,把烟塞给了老胡,自己不抽烟,这好烟落手上白瞎了。

老胡捏着烟,看着这十九岁,明显有些青涩,却办事老道的小伙子,几番欲言又止。

唐河笑道:“姨夫,你肯定是有啥好事,有好事想着我呗!”


计划经济国企时代,大家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多少还要点脸,现在碰到唐河这种豁出去不要脸的,任你泼成啥样,今天也要低头服软。

唐大林两口子脸都绿了,推着自行车转身就走。

老太太跳起来还要撕扯唐河。

唐河却把敲瘪的铜盆向地上狠狠地一摔,恶狠狠地吼道:“奶,你信不信,我到林业局门口再唱这么一出,你宝贝大孙子的工作立马就得黄!”

老太太当时就被镇住了,大孙子可是心头肉,费劲巴力花了不少钱,才找了一个烧锅炉的工作,真要是工作黄了,对象也黄了。

别笑话烧锅炉的,那也是林业正式职工,一般人排不上,这年头可还是接班制度呢。

老太太恨恨地推起了自行车,刚要走的时候,唐河十分大声地给了她最后一击。

“奶,在我大爷家过不下去了,就来我家住啊,我养你老。”

“你个遭瘟的小逼崽子,我就是饿死在外头,也用不着你养老!”

“哈哈,说准了啊,拉出来的屎可不带往回坐的!”

老太太带着恨不能灭他一家满门的怨毒,蹬着自行车追大儿子去了,还没出村,就听到她大声叫嚷着,如何搞死小儿子这一家。

这极品一家子走了,村民们看热闹的心思却没散,特别多数还是老娘们儿,也不怕冷,揣着袖子,抿着鼻涕,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唐河这事儿干得痛快,可终究还是不合传统道德之道,以后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特别是说到唐河婚事的时候,还有人兴灾乐祸地说,怕是这熊胆要白送了,张秀春显摆那个劲啊,让人看着就不爽利。

唐大山和李淑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流言似刀,杀人不见血啊,怕是老林家受不了这个屈啊。

这时,人堆后面突然寂静了起来,然后让开了一条路。

林秀儿掺着林满仓,旁边一脸阴沉的张秀春,后头还跟着走路直揉屁股的熊孩子,一家四口,就这么穿过人群,走到了老唐家一家跟前。

林满仓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唐大山的双手,一个身子弱,一个瘸了腿,可是两双手紧握到一起,却如山一般沉重。

林满仓沉声说:“唐哥,俺家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上门去谈婚事,我这等不及就来了,别看轻了俺们一家啊!”

唐大河以前所未有的畅快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要孩儿乐意,咱还能说啥,走,进屋,喝酒,咱在惊蛰前定个日子呗!”

两家子人十分畅快地进屋,一些交情比较好,关系亲近的,比如老范家,老八头,刘老六,王老二等人也跟着一块进了屋。

其余村民兴奋地谈论着今天的事,一帮一伙地回去接着说闲话,这也是死冷寒天为数不多的乐趣,唐河现在可是相当于一村明星的待遇。

在热闹的气氛中,唐河看着缩在林满仓身后的林秀儿,那羞得俏脸通红的样子,心里痒得难受巴啦的。

换谁有机会再见曾经的白月光,还在商讨婚事的时候,怕是都不能淡定吧。

唐河听着日子都要定了,立刻上前一步说道:“爸,妈,叔,婶子,不如明年正月挑个好日子吧,也不差这一年了。

给我一年时间,把家里捋顺了,再赚些钱,在我家后头再起个房子,趁着你们身体还好,我们过几年二人世界!”

唐河说着,当着一众人的面儿,直接就把林秀儿拽了出来。

林秀儿慌乱地惊呼着,扭头看着自己的爹妈,却被唐河十分强硬地半抱着拖了出去,这跟耍流氓没什么区别了。

这年头,可是还有流氓罪的。

可是张秀春却笑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不在一块住,没有婆媳矛盾啊,对自家闺女来说,可是好日子啊。

李淑华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了,自己这个婆婆还没等拿捏呢,就先被儿子当头给了一棒子,这是媳妇儿还没过门,就先踹了爹娘啊。

林秀儿被唐河拉着钻进了仓房,羞涩地敲打了一下唐河的胸口说:“这,这还没结婚,你就惦记着要分家,让人家怎么看我?”

“可拉倒吧,住着前后院,哪里有什么分不分家的说法,我爸妈轻手利脚的,也用不着咱在身前晃荡,什么时候动不了啦,才是咱显孝心的时候。”

林秀儿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在为自己着想,心里头甜甜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爪子,已经钻到了她的花袄里,摸着她细嫩的腰身。

林秀儿羞得俏脸通红,想挣扎却又被唐河抱得紧紧的。

“你躲什么,我就摸了摸腰,又没摸别的地方!”

唐河的手在这柔润的细腰、小腹处来回轻抚着,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上辈子自己错过的太多太多啦。

“你,你别摸了,摸得我难受!”

“哪难受?让哥哥亲一亲!”

家里熊肉多,炖上一大锅,再放上土豆、豆角干、茄子干、大白菜、粉条子,油汪汪的一大锅,这就是东北最出名的冬季乱炖。

再加上必不可少的蘸酱菜,绝对拿得出手,在排面上,仅次于昨天的包饺砸。

唐河本来不乐意吃这些干菜的,缺少油水炖出来的菜干刺嗓子。

现在油水足了,干菜吸饱了汤汁和油水,不是一般的香。

乍一受这么多的油水,还有个后果就是多少会有引起拉肚子。

其中以唐树这胖小子拉得最厉害,谁叫他贪嘴,明明吃得顶脖了,出去跑一圈,蹦哒蹦哒还能再炫几口,结果窜了一宿,屁股差点冻掉了。

就连家里那只大黑猫都陪着他拉了大半宿。

拉肚归拉肚,但是几家子人,都被油水滋补得小脸扑扑的透着健康劲。

只是唐河不太好受,老娘看他一眼就剜他一眼,剜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唐河回味着之前亲着林秀儿雪白肚皮的美妙滋味,就假装看不见,在这个年代,人们秉承的还是千年以来的打压教育,棍棒底下出孝子才是天大的真理。

尤其是跟老娘,更没法讲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唐河赶着快晌午的时候,用爬犁拽了五十斤熊肉,四个熊掌,还有一个挺大的野猪肚,在李淑华骂着败家仔中出了门,一路向五公里外的镇上走去。

唐河要送礼。

往后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就看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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