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萌萌小说网 > 女频言情 > 踹了恋爱脑世子后陈十一温之衡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踹了恋爱脑世子后陈十一温之衡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好好当当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睿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姐姐,饭好了没,我饿了。”陈十一堆起笑意。“快好了。”睿儿瞧着甚是奇怪,稚嫩的手摸了陈十一的脸颊。“姐姐,你的脸上为什么有手指印,是被人打了吗?”温之衡和温之柔脸上尽是一惊。温之衡仔细端详陈十一的脸,才发现她的脸肿的高高的,嘴角还带了一丝血色。“十一,谁打的你?”“是刚刚那个姓崔的吗?”陈十一摇头。“不是,那人我不认识,他打我一巴掌,我踹了他一脚,算扯平了。”“这怎么能算呢?”陈十一平静地说道。“大少爷是要为我主持公道吗?”“自然,你是我的人。”“只是仆人而已,大少爷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早已习惯这样的疼痛,而且,我也已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有仇当场报,用不着别人事后诸葛。”温之衡软了语气,不明所以地问道。“十一...

主角:陈十一温之衡   更新:2024-11-27 18:08: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陈十一温之衡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好好当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睿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姐姐,饭好了没,我饿了。”陈十一堆起笑意。“快好了。”睿儿瞧着甚是奇怪,稚嫩的手摸了陈十一的脸颊。“姐姐,你的脸上为什么有手指印,是被人打了吗?”温之衡和温之柔脸上尽是一惊。温之衡仔细端详陈十一的脸,才发现她的脸肿的高高的,嘴角还带了一丝血色。“十一,谁打的你?”“是刚刚那个姓崔的吗?”陈十一摇头。“不是,那人我不认识,他打我一巴掌,我踹了他一脚,算扯平了。”“这怎么能算呢?”陈十一平静地说道。“大少爷是要为我主持公道吗?”“自然,你是我的人。”“只是仆人而已,大少爷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早已习惯这样的疼痛,而且,我也已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有仇当场报,用不着别人事后诸葛。”温之衡软了语气,不明所以地问道。“十一...

《踹了恋爱脑世子后陈十一温之衡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睿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姐姐,饭好了没,我饿了。”

陈十一堆起笑意。

“快好了。”

睿儿瞧着甚是奇怪,稚嫩的手摸了陈十一的脸颊。

“姐姐,你的脸上为什么有手指印,是被人打了吗?”

温之衡和温之柔脸上尽是一惊。

温之衡仔细端详陈十一的脸,才发现她的脸肿的高高的,嘴角还带了一丝血色。

“十一,谁打的你?”

“是刚刚那个姓崔的吗?”

陈十一摇头。

“不是,那人我不认识,他打我一巴掌,我踹了他一脚,算扯平了。”

“这怎么能算呢?”

陈十一平静地说道。

“大少爷是要为我主持公道吗?”

“自然,你是我的人。”

“只是仆人而已,大少爷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早已习惯这样的疼痛,而且,我也已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有仇当场报,用不着别人事后诸葛。”

温之衡软了语气,不明所以地问道。

“十一,你今天怎么了?”

“吃饭吧。”

二少奶奶喝着碗里的白粥,弱弱地说道。

“这两天喝白粥,把人都喝没劲儿了,昨日裁了一天的衣裳,这会儿头有点晕。”

温夫人听了连忙问陈十一。

“十一,你这几天不是弄了草药去卖吗?回头记得割点肉回来,大人不吃,睿儿也受不住。”

二少奶奶接着说道。

“你记得把今天的花儿再采一束回来,实在好看的紧,今早想看你的花束,你竟然还抢了回去,这要是放以前的侯府,早被乱棍打死了。”

温之远听了连忙呵斥道。

“你胡乱说些什么?十一挣钱已经很辛苦了,有吃的饿不死就不错了。”

温夫人沉声道。

“之远,纯儿说得没错,你凶她做什么?”

温之柔不耐烦地插话。

“吃饭,说那些做什么,之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挑三拣四的。”

温之衡一直沉默,看着旁边的陈十一,镇定自若地吃着饭,仿若他们谈论的与她无关。

她怎么了?

昨儿还好好的?

“还有别的吗?明天我一并弄回来。”

陈十一轻言细语地话终止了他们的吵闹。

她转头问了温之柔。

“小姐,还有碎布吗?”

“有。”

“我要几块。”

她跛着脚把柴房里的柴收拾到屋檐下面,打扫干净后,把门板搬在柴房里,以后她便睡这。

之前剩了点鸡窝草,捣烂后敷在脚腕红肿的地方,她咬紧牙关,取了布死死绑住,休息一晚,明天,应该会好很多的。

门外,高大的身影遮了外头月色微弱的银光。

温之衡蹲了下来,要帮陈十一上药。

陈十一连忙用手挡住。

“已经上好了,大少爷不必费心。”

看不清温之衡的神色,但他的话里似乎带来一丝懊恼。

“你被人打,脚又受伤,为何不同我说?”

陈十一轻笑了一声。

“我动作这么明显,以为你们看得到,都是小事情,休息个两天就好了,何必多说,显得自己多想讨人怜爱一般。”

“你在怪我?”

陈十一心想,她说的话里有埋怨吗?

“大少爷,你摸过我的头后的手,反反复复搓洗得通红,你背我回来的晚上,恶心难受得在溪水里把皮都泡皱了,你同我每讲一句话,不知道要忍过多少的傲气和屈辱,才能低声下气,心平气和地说出来。你真的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

“我并不会因为你的薄待而怨恨,我也不会因你多说几句关心的话而感恩戴德,所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就如一开始,你对我的嫌弃。我是你们的丫鬟,我的身契在侯府,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下山快到家时,忽然面前扑腾过来一只大的东西,把陈十一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嗬…”

陈十一抬眸看见崔永安靠在一棵松树旁,眼眸戏谑,抱着双臂。

“怎么了?”

“地上的鸡给你,明日,帮我做一桌席面,我要招待客人。”

陈十一看着地上的肥鸡,连忙点了点头。

今天,她真的走了狗屎运。

晚膳,异常的丰盛。

粉白的山药软了糙米,在陶罐里咕咚咕咚地冒泡,山鸡拔了毛,和枞菌一起先炒后炖,鲜甜的气味从庭院中散了开来,熬了的鸡油,煎了几尾焦香的小鱼,炒了一盘油汪汪的荠菜,齐活了。

温之衡回来看见这么丰盛的饭菜,忍不住疑惑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过节吗?”

陈十一摇头笑道。

“不,今天是天上掉了馅饼,一生都难得有一回,可不是要好生热闹一番。”

温之柔坐在一旁忍着笑。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我可不就这点出息嘛。”

用膳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

温之衡不停地往陈十一的碗里塞肉。

“大少爷,我都够多了。”

“多吃点,都瘦成皮包骨了。”

吃完饭后,陈十一躺在青石板上,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原来,吃饱了撑着,是这种滋味啊。

肚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不用担心自己下一刻会饿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耷拉,犯困得很。

经常听人说,吃饱了就犯困,原来是真的。

平时,她都是饿得睡不着。

迷蒙中,听得有脚步声向她靠近。

她连忙起身,温之衡走来,坐在她旁边。

“吃饱了起来走动,免得晚上睡不着觉。”

“没有啊,我现在就能睡着。”

温之衡听得这话,低声地笑了。

“地上铺满了绿色的草,是做什么的?”

“哦,当地的人喊鸡窝草,镇上收五文钱一斤。”

温之衡了然地点头。

“辛苦你了,帮我操持这个家。”

“我是你的丫鬟,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温之衡墨色的双眸紧紧看着她,眸光涌动,在火光摇曳的黑夜中,竟多了些异样的神色。

陈十一被他盯得头皮发紧,不自在地抚着脸庞。

“大少爷,你看什么?”

温之衡收回眼神,垂颈低浅地笑了一声。

“你好看。”

陈十一讪讪地笑了,心里估摸着,这大少爷的眼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十一,能和我说说你以前吗?”

陈十一摇摇头。

“我现在正开心呢,不愿意想以前的事。”

“那,以后呢,有没有想过?”

“我脑子笨,只知道要吃饱穿暖,以后是什么样谁知道呢,唉,以前向阳村里,有个叫俊生的,和我年龄一般大,从小就励志要当镇上月满楼的掌柜,他偷着去学堂认字,他爹托人找关系去月满楼当了跑堂的伙计,他一步一步朝着梦想靠近,只是可惜,一纸征兵书,他上了战场,最后死在战场上,他娘连眼睛都哭瞎了。所以,谈什么以后。”

“大少爷,我几天前和小姐说过,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顿饱饭,想不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我现在很快乐,这样便够了。”

温之衡沉默半晌,抬头望着天上黢黑的穹庐。

“是啊,这样便够了。”

次日卯时,陈十一很早便起来了,扫干净了庭院,温了昨夜剩的饭菜,在大锅里热了水,背上背篓,提了菜刀,挎上一竹筒水,就准备上山去了。

温之衡看见,连忙喊住她。

“怎么这么早?”

陈十一嘴角上扬。

“早起些,就多些时辰挖鸡窝草,挣些铜板,去镇里换米粮。”

温之衡很是懊恼,但又没有办法,他脱不开身。

“那你小心些,上山别走得太深。”

看着陈十一雀跃离去的背影,温之衡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

无能的他,现在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关怀的话。

陈十一早起上山,除了挖更多的鸡窝草,还有个重要的事情,她今天答应要给崔永安做一桌席面,他的鸡可不能白吃。

午时,她挖满一筐的鸡窝草,回了院子后,把药草晾开,和夫人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刚踏进崔永安的院子,里面喧闹的声音停了陈十一的脚步。

“怎么现在才来?”

崔永安见了陈十一,连忙把她拉进院子里。

院子里至少有七八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直愣愣地瞧着陈十一。

“永安,你什么时候娶的新妇?摆喜酒怎么没请我们?”

崔永安摆了摆手。

“别瞎说,这是我请的煮饭婆。”

其中一个大嗓门说道。

“就说嘛,永安怎么能看上这种货色。”

进了厨房的陈十一咬了咬牙,想着,要不等会给他们的菜,多放点盐,就多饮点水,洗洗那口吐肮脏的嘴。

想归想,说归说,做归做。

当陈十一忙碌一下午,整出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几人不屑一顾的神色带了丝羞赧。

那白衫男子随后也来了,看见陈十一,熟稔地和她打招呼。

“小姑娘,又辛苦你了。”

“我有名字,叫陈十一。”

“我姓蓝,名清河,表字由之,你的院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陈十一端菜上桌,忙碌中回了一句。

“已经住了几日。”

蓝清河忍不住惊讶。

“动作还挺快。”

“之前那屋进过太多老鼠,而且有歹人总在外面游荡,所以收拾一间屋子就先住进来。”

陈十一终于忙完,洗手之后和崔永安说了一声,便要离开。

蓝清河连忙叫住她。

“你都忙了这么久,吃饭再走。”

陈十一摇头。

“不了,家中的饭菜还没做,我着急回去。”

崔永安皱了眉头。

“你不做,他们就不吃了,干等着饿死?”

陈十一停住要走出院子的脚步,转头说道。

“我是他们的丫鬟,这是我分内的事。”

“等下…”

崔永安从厨房里提了一刀猪肉递给陈十一。

陈十一眼睛亮晶晶的。

“我之前已经收了你的鸡,不能再要了。”

崔永安嘴角一撇,不屑地笑了一声。

“给你你就拿着,装什么装?”

陈十一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崔永安真是好人,虽然嘴上有那么点缺德。


牛车晃悠悠了两日,中途又添了几个姑娘,终于到了京都西郊桐榆巷子的一处大院内。

一推开门,宽敞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更有甚者,有的还被锁在笼子里。

人虽多,但无人敢说话。

陈十一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瞧,顺从地跟着管事走了进去。

她们七个姑娘全部被推进了一个阴暗的柴房内,麦杆编织的垫子随意地铺在地面靠墙两侧,中间空出来能走动的间隙,枯黄的麦草凌乱不堪,墙上,一扇极小的窗,透着冷光。

柴房还有许多人,每个人的神情甚是麻木,对陈十一一行人的到来见怪不怪,都是稍稍一抬眼,复又转身躺了下去。

陈十一就在这样的房内待了三日。

三日,出去了很多人,又进来了很多人。

有个比她待的还久的姑娘与她低声细语。

“如有机会,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卖出去,否则超过八日,去的地方和死了没啥区别。”

“你如何懂得这许多?”

“哦,我被卖两次了,自然懂得。”

第四日,陈十一,还有其他四位姑娘,被喊了出去。

院内,蔡牙婆子面色谄媚,旁边,是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老伯,神色精明,派头十足。

“徐管家,怎敢劳驾您亲自来,要什么人,派人唤一声即可。”

徐管家似乎对蔡牙婆子的谄媚嗤之以鼻,显出精光的眼眸尽是不屑。

“只这几个?”

蔡牙婆子立即上前解释。

“这几个,都是从淳朴农家来的,保管老实听话。”

她指着人介绍。

“这个姑娘长得美,穿蓝衣裳的可不得了,会识字,旁边的绣活不错,皮肤白皙的那个脑子活络…”

轮到陈十一的时候,蔡牙婆子停顿了一会,想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嘛,老实…”

徐管家扫了眼这几人,缓慢摇了摇头。

“你都瞧不上?稍等片刻,我马上换一批人来。”

陈十一见状,摒除心中的恐惧,连忙朝徐管家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徐伯伯,你把我买了去吧!我能干活,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而且我还吃的少,每天只要吃一顿就行…”

蔡牙婆子被陈十一这一举动惊着了,连忙和徐管家打着哈哈。

“另一批人马上就到。”

说完,凶狠的眼神瞪着陈十一,示意她起身闭嘴,回柴房去,给旁边魁梧的护院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陈十一带走。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徐管家,他又重新仔细打量着陈十一,精明的眼神里荡漾着其他不明的情绪,嘴角上扬。

又抬手掰开陈十一的下颚,检查了她的牙口。

“嗯,骨相还可以,就是长期少吃少喝,行了,就她吧。”

蔡牙婆子愣了好一会儿,脸上连忙堆起了笑容。

“好嘞,徐管家眼神好,又心善…”

陈十一侧坐在马车的车椽上,跟着徐管家从京都西郊,进了京都内城。

陈十一从小到大一直在向阳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青柳镇,那时,还是挑着两担柴火去卖。

此刻,雕梁画栋的店铺林立街道两旁,繁华的路上,来往不断的马车一架比一架豪华,车厢檐上,一盏铃铛跳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皇城脚下的极致繁华,迷晕了她的眼。

她一低头,发现身上打了很多块补丁的衣裳,雀跃的思绪隐隐压了下来。

繁华,与她无关。

马车七弯八拐,在一处高墙深巷里停了下来。

墙高的看不见日头,一线天的光渗了下来,墙根是新绿的苔藓,苔藓的尽头,青砖码头上,站立着一个崭新青衣的婆子,正与徐管家交头接耳。

不一会儿,老婆子朝陈十一招了招手,凌厉的神色扫了一眼,似乎很不满意。

“徐管家的眼神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什么样的都往府里添…”

嘴里虽唠叨,但身上的动作甚是利索。

打开一扇极窄的门,门内,有七八个人,安静本分站立在两旁,其中两个婆子在陈十一身上摸索一番,点头后又交给了另外一个婆子给带了进去。

陈十一低眉顺眼地跟在婆子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新来的,徐管家说大厨院缺人,寻了个踏实能干的过来。”

一双温热的手拉过陈十一的手。

“手上都是茧子,是个能干活的。”

“行,人带来了,我走了…”

“孩子,把头抬起来。”

陈十一抬起头,面前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妇人很是和蔼,拍了拍陈十一的肩头。

“走,我先带你去安置,完了给你派活。”

一个方正的房间内,并列排了很多床铺,床铺对面,堆砌了许多个墨色的箱笼。

房内窗几明亮,暗香涌动。

“我以后是住这吗?”

妇人瞧着陈十一一脸的稀罕样,抿嘴笑了。

她指着靠墙的床铺。

“你就睡那里,那个淡绿色的箱笼是空的,以后归置私己,衣衫鞋袜,都放里面。把这套衣衫换上,头发挽成髻,绑上蓝丝带,这样方便辨认是哪个院里的,千万别弄丢了。”

陈十一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就这一刹那,她住了青砖大瓦房,还有新娘子出嫁时才有的箱笼,穿上了新衣,还戴上了丝绸的发饰…

这么多年,她求爹爹给她买一根发绳,到他死了都没实现,而如今,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在瞬间可得。

仿若做梦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陈十一。”

“你是买来的丫鬟,不能有姓,你以后就叫十一,我是大厨院的管事,大家都唤我石姑姑。”

陈十一在石姑姑的安排下,在大厨院里,做个烧火丫鬟。

这点活对陈十一来说,简单极了。

而且这里的人对她很是和善。

一个专门给主子们煲汤的林婆子,中途喊了陈十一帮她把砂锅从炭火上端下来,结果陈十一因找不到湿布,直接端下来时,把左手给烫伤了。

林婆子嘴里急忙念叨着阿弥陀佛,把陈十一的左手放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上了清凉的药膏,然后又用白纱布把她的手包扎起来。

“真是个傻姑娘,都不知道喊疼。”

午膳甚是丰盛,白花花的米饭,油汪汪的青菜,金灿的荷包蛋上裹了一层浓郁汤汁,林婆子还偷偷在碗底给她埋了一块红烧肉。

她有多少年没吃过肉了?

她一小口一小口啃着肉,生怕一下子就吃完,口齿生津,回味悠长,后来,她把碗底都给舔了个干干净净。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她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吃完饭没多久,大厨院扭进来一个女子。

林婆子告诉陈十一,这是二少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

“二少夫人的养颜汤好了吗?”

“自是好了的。”

大丫鬟扯了怀里的帕子一扬,对着陈十一说道。

“你,端着,跟我走。”

陈十一原以为她住的地方是天宫,到了内院,才知道,什么是掉落人间的仙邸。

精雕细琢的小山倾泻晶莹的水流,雾气升腾泄入溪丛,廊桥架在溪流之上,轻缓的脚步吵赢了叮咚,急促又冒昧,游廊两旁,尽是随风飘扬的碧紫色挂落,流穗盈舞,满院的白色梨瓣荡漾,芬香四溢,春风卷起,铺碎了一地的莹白。

住在这里,应是能多活几年。

陈十一垂眸,恭敬地举着汤膳,不敢懈怠。

在一月亮门处,有人接了手中的汤膳,便让陈十一速速离去。

还未走到廊桥处,幽静的大院内,忽然之间,人声繁杂,哭泣声,求饶声,仓促的脚步声,甚是凌乱…

是出了什么事吗?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官差就开始催着上路。

睿儿现在沉睡,无法自己走路,只能由大人抱着。

还没等几人商议,陈十一就主动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随着众人继续赶路。

斜风细雨,一直未曾停过。

为了让睿儿少受点凉,她把他的头锁在自己的怀里,裹成一团,身子微弯,想要抵挡一些凉寒。

这个姿势很难受很累,她也愿意这样做。

他是个软软糯糯的孩子,会甜甜地喊自己姐姐。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陈十一发现了一件事情。

让她编绳子,也让她大晚上的叫温家小姐出来的官差不见了。

官差领了差事,还能半路折回吗?

她忽然想起那晚,侯府世子走出去一段时间。

他身上还带着枷锁,腿上绑着锁链,就这样还能杀人?

陈十一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还好还好,之前自己朝他犟嘴,一直不肯照顾他的家人,他都没有朝自己动手,否则小命都要没了。

终于快进入房陵境内了,这里的地势环境和京城的完全不同。

京城一马平川,鲜少有山,而这里,山不是特别高,只是丘陵层峦叠翠,起伏不平。

他们走在山间,穿梭在丛林中,速度越来越慢。

春雨一直就断断续续未曾停歇,已经很久未见阳光的日子。

睿儿的病早已好了,他记得陈十一一直抱着背着他走了几天的路程。

病好后,像个小麻雀一般围着陈十一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

温之柔扶着温夫人,上气不接下气。

“大哥,还有多久到房陵啊?我真的快支持不住了。”

温之远也是累极,气喘吁吁道。

“我们已经达到房陵境内了,山间路确实难行,再熬个两天,就要到地方了。”

温之衡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眼眸幽深,时而望着陈十一的方向而去。

自从那晚陈十一主动同他说了一句话后,就开始躲着自己,巴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他清楚能看到,她眼眸中的恐惧。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吗?

陈十一连打两个喷嚏后,忽然感到地上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

她抱着睿儿瞬间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温之衡也感觉到了异样,警醒地四处望去。

瞬间,他们毗邻的山体排山倒海般滑了下来。

陈十一惊恐极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逃窜离去。

她没有了锁链,自然跑得非常快,可后面那些已经非常疲倦的犯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山上滑下来的巨大泥石已经埋了好几人。

官差等人也着急得四处逃窜,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犯人。

陈十一往后一看,温家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怀里的睿儿吓得直嚎啕大哭。

陈十一咬咬牙,把睿儿放了下来,搂着他瘦弱的肩膀说道。

“睿儿乖,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就待在这别走,我去看看你祖母他们,等我回来,知道吗?”

睿儿很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山体滑坡的地方甚是震撼,整座山有一半都已经滑落下来,浑黄的泥土卷着巨大的石块,把他们刚刚经过的小径给掩盖了起来。

陈十一四处地张望,终于看到温之衡和温之远疯了一般在找人。

二少奶奶在一旁扶着温夫人,一边哭着。

只有,温家小姐不见了。

陈十一迅速跑到温之衡跟前。

温之衡看到陈十一似乎看到了救星。

“快,帮我找找之柔,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陈十一点点头。

“这里危险,你赶紧带他们离开这里,去前面找睿儿,我去找小姐。”

滑落下来的泥土又稀松又粘,走一步腿就深陷入进去一半。

陈十一艰难地在稀泥中拔腿四处找寻。

她看到有很多流犯都埋入这场硕大的灾难中,但无人来相救,官差已经领着剩下的犯人往前走了去。

生命实在脆弱,一瞬,就与这世间阴阳两隔。

陈十一实在焦急。

她找了很久,只要是人她都要上去检查一下是否是温家小姐。

小姐会不会被山体冲到下面去了?

她立即往下面找寻了去。

泥窝里实在太难挪动了,她整个都变成一个泥人了。

蹒跚了很久,天上,还在不断下着雨,还要再快点,看这样子,只怕还会出现不可控的灾难。

终于,她在泥石流冲下来的泥堆里,看到一头黑色的头发,半个身子被黄泥掩埋。

陈十一赶紧冲了过去,把人翻过来,是温家小姐,用手探了她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她来不及喜悦,连忙要把她身子从黄泥中拔出来。

谁料,那泥土埋得太深,拔也拔不动。

她只好双手把泥土推开,慢慢地把她的双腿从泥土里挖了出来。

温家小姐此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到陈十一在一旁把她从泥土里刨出来,嗷嚎大哭。

温之衡在一旁着急得很,他想挣脱枷锁去救人,被他母亲阻止了。

“不可啊,衡儿,封条撕了,就复原不了了,到了房陵,还是个死啊!再等等,再等等,姑娘去找柔儿了,一定会找到的!”

忽然,有更大的声响从地面传来。

温之衡已经顾不得了,拖着锁链往那出事的地方跑去。

温夫人大声唤道。

“衡儿,别去啊!”

还没跑多远,温之衡就定在那里,双眸又震惊又欣喜。

一个满身都是泥的人,背上一个满身是泥的人,步履蹒跚地快步朝他走来,身后,大片的石头滚落下来,泥土翻飞倾泻,不断地吞噬着来时的路。

劫后余生的流犯和官差歇坐在一条小河的浅滩旁。

温家人围成一团,温夫人抱着温之柔不停地哭泣。

“还好,还好,我的孩儿…”

温之柔的额头被石头砸出了口子,鲜红的血渍和黄泥混在一起,眼泪不断,哪里还有半分侯府小姐的样子了。

真是世事弄人啊!

陈十一躺在都是鹅卵石的河滩上,喘着粗气,一点都不想动弹。

满身的泥巴,也不愿意打理了。

她太累了!

从来没这么累过。

好不容易把温小姐从黄泥中拔了出来,那恐怖的声音又从地底传了出来。

千钧一发,终于还是逃出生天。

温之衡蹲在她旁边,轻声问道。

“要喝水吗?”

陈十一点点头。

睿儿从旁边走了过来,就着一个豁口的瓷碗,慢慢地给陈十一喂了几口水。

等她稍微恢复一些,艰难地折起身子,坐了起来。

温之衡看着一身黄泥的她,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你。”

陈十一讪讪一笑。

“世子,我以后会好好干活,你别把我杀了啊!”

温之衡顿时错愕不已,他为何要把她杀了,她为何会这么想?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再说,你是柔儿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不要多想。”

陈十一这才放下心来。

“还有,以后不要唤我世子了,我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再也不是以前风光无限的侯府公子…”

陈十一听得他话里的辛酸,心里感叹,再怎么落魄,总比他们这些在底层生活的人要好很多吧!

“那我唤你大少爷吧!”

温之衡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未等陈十一反应过来,廊桥上窜过来太多人,混乱,慌张,丢了鞋,摔了跤…

那摔跤的人,在逃命般的踩踏之下,了无生息。

陈十一在被人撞了肩膀之后,才清醒过来,连忙抓了一个人来问。

“出什么事了?”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

“官,官兵,来了好多,快,快逃,杀人…”

陈十一紧咬唇角,便快速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里有她唯一的旧衣,还有那床塞满棉花的被褥,她都没睡上一晚。

她脸色苍白,低着头,顺着墙角根往她的住处快速奔去,在一处厢房拐角的路上,散落着些许簪花钗环,还有,草丛里,闪过几丝暗淡微弱的桂色。

不会是,金子吧?

陈十一的心扑通扑通,一种羞耻的想法弥漫心头。

捡还是不捡?

到处都是逃亡的人,到处都是乱窜的官兵。

这么混乱的场面,捡了没人知晓吧?

有了钱财,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过得好些。

最终,金钱的诱惑战胜了理智,她的双腿忍不住朝那处奔去。

是两颗金丸子,想必是从哪个贵重首饰上掉落下来的。

她握紧在手中,心中万分紧张焦灼。

快步走到转角处,忽然,一柄明晃晃的刀刃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身后,陷进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炙烈的热气滚烫,与急促的呼吸纠缠,洒在脖颈上,仿若被困的凶兽。

陈十一惊惧抬头,对面,几十把明晃晃的刀直指着她。

她一个山村小姑娘,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晕是没法晕过去,只两脚腿软,却被身后的人拽起,还垫着脚尖。

对面为首的人一身铠甲,眼眸幽深,嘴角弯得不屑一顾。

“世子,莫再负隅顽抗了,束手就擒吧!”

陈十一只听得身后传来温润的话语。

“圣上并未下达旨意。”

“本司奉圣上口谕,温肃侯府涉嫌贪污郧县苗武镇修筑堤坝款,数目巨大,令人发指,老侯爷在宫内已被扣在皇城司大狱,一众家眷扣府衙大牢,听候发落。”

身后的人身子一顿,扣着她肩膀的手隐约发抖。

那块亮闪闪的牌子在午时的日光映照下,刺得陈十一无法睁眼。

晕头转向的她,再清醒的时候,已经端坐在牢房的一角,看着地上到处乱窜的老鼠发愣。

清早她双膝一跪,一求,最后,把自己求到牢房里了。

午时那顿丰盛的膳食,竟是她的断头饭。

看来,自己真的是受不住这泼天富贵的。

牢房内,阴森森的,地上铺着凌乱的稻草,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恶臭,就着牢房壁上昏暗的油灯,还能清楚地看到牢房墙上的血渍!

陈十一倒是不怕。

吕二娘一看自己不顺眼,就把自己关门外。

柴房,山沟里,芦苇地,大树上,哪里没躺过。

只是,对面的那几人却哆嗦得够呛!

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两个年龄相仿的十七八岁的姑娘,还带着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童。

那孩童眼神怯生生地盯着陈十一看。

她们几人全部都套上了白色的囚服,是麻布,有些坚硬的棱角还会磨得人的肌肤生疼。

官差防止犯人身上带着财物,让他们把头发都解开了,鞋子都换成了普通的布鞋。

陈十一无话,低头看着自己烫伤,上药没多久,一直用白布包裹起来的左手。

牢房住了一个晚上,次日,就有官差把她们提出来,上了手链,脚链,忙推到外面去。

陈十一很是害怕。

“官差大人,不会是要砍头吧!”

京城西郊外的十里凉亭,荒凉无比,早春寒风萧瑟,依旧冰冷刺骨!

温之衡冻红的鼻子吸了吸,脖间带着沉重的枷锁,双脚被锁链锁住,两眼却盯着京城的地方,眸中尽是担忧!

“母亲和之柔怎么还没来?”

旁边温之衡的庶弟温之远恭敬地说道。

“大哥,她们是女眷,脚程定要慢些!”

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四大一小的身影,正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来!

温之衡连忙上前去迎接。

“母亲,你还好吗?”

温夫人眼神凄然,甚是悲伤,她端详着温之衡身上的枷锁,泪眼婆娑。

“这可怎么办啊!侯爷现在生死未卜,我都不知道是何缘由,一夜之间竟成了这般模样?”

温之衡连忙安慰道。

“母亲不必如此担心,父亲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暂被圣上流放到北地,我们与他分离开来,只流放千里!”

“我们这一家子都是未曾吃过苦头的,这么远的路程,只怕会丧命于此!”

温之衡连忙说道。

“吴敬晖还念着我的救命恩情,我托他给留了个丫鬟,一路上可以照顾你们一二,不怕的!”

大家听得温之衡如此讲,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一旁默默无闻的陈十一身上。

陈十一抬眸,所有人的神情似乎都未入她的眼里,她现在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个声音。

流放。

流放!

以前在向阳村的大榕树下,偶尔听得外出归来的汉子讲外面的趣事,说哪家王公贵族得罪了圣上,干了坏事,被流放之类的。

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们说,流放是仅次于死刑的死刑。

大部分人是要死在流放的路上,剩下的,都死在流放地。

至今,还未听过哪个能活着回到京都。

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

她只是想活下去,为何这样艰难?

她不明白,所有的奴仆都放了,为何偏偏只留得她一人。

听得那公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就是那个可以一路上照顾他们的大冤种!

她走向旁边的官差讪讪地说道。

“官爷,我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去流放?我真是冤枉的,你可以放了我吗?”

那官差也是莫名其妙的。

“这我可说了不算,你已经是被定下来的囚犯!”

温之衡听了很是不耐,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无视他们!

“你,过来!”

陈十一拖着沉重的手链脚链走到温之衡的身边。

温之衡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婢女,不屑一顾道。

“你如今的身份是我温之衡的通房丫鬟,地位上了不止一个层次,一路上,你只管照顾好我的家人,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陈十一也上下打量着这个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浑身散发上等人的气质,即使十分落魄,也难掩他的华贵。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什么是通房丫鬟?”

陈十一又接着说道。

“你现在还带着枷锁,如何空口白牙许别人荣华富贵?我不是三岁小孩,已过了别人连哄带骗的年纪,你快去和官差说一声,把我放了。”

温之衡听得甚是愤怒好笑。

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跟着我们去流放,到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去,随你病死,饿死,你看我会救你分毫!识相的就给我听话,明白吗?”

陈十一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这么多奴仆,为何要选我?再说,我也不认识你们,凭什么让我照顾你们?”

“你曾经吃过侯府的饭,你的卖身契都拽在侯府手里。”

“我只吃了一个鸡蛋,一块红烧肉!我不要去流放…”

苍凉的十里亭,陈十一嚎啕大哭的声音荡漾在空旷的路上。

侯府一家人面面相觑,觉得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