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子文郁芊芊的其他类型小说《官途本色方子文郁芊芊》,由网络作家“春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子文哥!”刚挂断杨风的电话,海燕就追了出来。“都怪我,没想到主任会那么过分。”海燕满脸愧疚。好心办了坏事,方子文遭受的对待越不公平,她就越自责。“燕子,不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可是…”“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方子文一米八四的大高个,探手揉了揉娇小海燕的脑袋,就像在疼爱年幼的妹妹。手中有曹明德的把柄,自然胸有成竹,“我不会被开除的,大不了调离住建局。”听到这话,海燕的愁眉稍稍舒展一些。“调去哪?”方子文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知道。”“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才不想和那些小人待在一起,特别是主任,比王磊还贱格。”后辈表明心迹追随。无异于真挚的鼓舞。他自幼缺少母慈父爱,不禁真心拿海燕当妹妹看待,宠溺点头,“好,我去哪都带着你。”明知...
《官途本色方子文郁芊芊》精彩片段
“子文哥!”
刚挂断杨风的电话,海燕就追了出来。
“都怪我,没想到主任会那么过分。”
海燕满脸愧疚。
好心办了坏事,方子文遭受的对待越不公平,她就越自责。
“燕子,不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
“可是…”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方子文一米八四的大高个,探手揉了揉娇小海燕的脑袋,就像在疼爱年幼的妹妹。
手中有曹明德的把柄,自然胸有成竹,“我不会被开除的,大不了调离住建局。”
听到这话,海燕的愁眉稍稍舒展一些。
“调去哪?”
方子文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知道。”
“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才不想和那些小人待在一起,特别是主任,比王磊还贱格。”
后辈表明心迹追随。
无异于真挚的鼓舞。
他自幼缺少母慈父爱,不禁真心拿海燕当妹妹看待,宠溺点头,“好,我去哪都带着你。”
明知只是相互宽慰,海燕也展颜巧笑。
“子文哥,加油喔!”
“加油!”
方子文重重点头,“你也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若是听到关于我的非议,不要和他们争执,免得被他们迁怒。”
望着方子文转身离去的背影,挺拔却落寞。海燕明亮的美眸盈光流转,她没回办公室,而是朝后楼偏僻的小巷走去。
那里停着辆精致小巧的跑车,保时捷718,约莫七十来万。
没人知道这辆车是她的,如同没人知道她深厚的官场背景。
连住建局得到的人事档案中,也没记录她的家庭状况,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平凡女孩。
为人低调,不代表就要舍弃爱车,海燕每天上下班都把车停在这条小巷,再步行来回。
坐进车里。
拨打电话。
小脸气鼓鼓的,恢复高门小姐的娇蛮任性。
“爸,我不开心!小小正科也敢对我凶…”
“…才不是正常说教,分明是他欺负我…”
“…对了,您老是忙,平日在家都很少见到你,有件事得和你细细说道,就现在吧…”
…
反正已经被停职,方子文索性把重新租房的事先搞定。
御营坝。
东江市区最大的生活住宅区,房源倒是不少。
与主干道一江之隔,交通便利,离单位也近。
一连跑了几家中介,总觉得推荐的都不是特别合心意。
晃眼。
午前。
方子文决定先祭祭五脏庙,下午再转转小区。
胖墩快餐。
网评不错。
回锅肉盖浇饭,味美量足,价格也特别实惠。
“老板娘,饭菜挺好,又便宜。等我搬来这片儿,天天上你家。”
“敢情好,欢迎欢迎!”
“可房子不好找,上午问了几家都不靠谱,要么就是偏僻老旧。”
方子文话锋一转,向老板娘打听起来。
对方承了赞美,也想多个常客,便喜笑颜开告知有个好房源,又谨慎问他是做什么的。
得知他是公务员,再看他俊逸清爽、谈吐沉稳,不是邋遢歪邪之辈,这才放下心推荐。
“我有位熟客是个姑娘家,斯文干净、人美心善。前几日,听她说想把房子租出去。”
斯文干净?
人美心善?
明明在问房子,怎么说的都是房东的个人情况?
又听老板娘继续道:“她一会儿要过来吃饭,我介绍你俩认识,你们年轻人自己聊。”
方子文莞尔一笑,瞧这话说得,咋楞个像相亲?
“谢啦!要是成了,给您封个大红包。”
“别客气,动动嘴皮介绍租房,又不是撮合对象,要啥红包?你能常来光顾就行了。”
健谈的老板娘一调侃,倒弄得方子文哭笑不得。
店里开着空调,方子文便打了声招呼,先去门外抽支饭后烟,等待老板娘说的女房东。
人要是装着心事,就不能闲着。
长长晕了两口,烦恼涌上心头。
远的,也不知省纪委收没收到检举信,会不会重视,啥时候行动?
近的,把柄是个烫手山芋,真不愿走到拿视频要挟曹明德那一步。
如同玩火,搞不好会自焚。
恰时。
一道奔跑的倩影映入眼帘。
方子文目光一凝,心跟着漏半拍,烦恼也抛之脑后。
白衬衣。
包臀裙。
一袭白领丽人装,将丰润纤细两相宜,又充满活力的窈窕衬托得淋漓尽致。
胸脯随着步伐的节奏有力跳动,尽显挺拔,牵动着方子文的心跳渐渐同步。
尤其,盈盈一握的蜂腰下。
夸张的翘臀曲线跌宕入魂。
五官精致脱俗,淡妆盖不住清丽、眉眼书画着诗情,让人不由得随着她的神色想要猜度美人心思。
许是方便跑步,换上了白色运动鞋。不禁好奇也期待,若是换回高跟鞋,该是怎样一番熟女风韵。
活泼跃动的高马尾更是点睛之笔。
奇迹般,令清纯与妩媚和谐一体。
方子文心动了!
目不转睛,一见钟情。
她不是没见识过美女。
如前女友童家丽,可谓颠倒众生的妖娆。
又说小跟班海燕,也是小家碧玉般灵秀。
但!
越跑越近的女子却不同。
勾起他抱憾一生的追思。
在方子文的记忆中,母亲就是张泛黄的照片,不曾亲近,唯有思念。
女子无论身形气质,和母亲实在太像了,如何不教方子文心乱如麻?
哗啦!
女子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拉开推拉门,扭着浑圆翘臀迈进快餐店。
“张婶,快点!中午要加班,就二十分钟时间,麻烦您帮我打包。”
“嘶!”
烟头烫到手,方子文才痴痴地收回目光。
心忖,难道她就是老板娘说的未来房东?
旋即。
自嘲哪有这么巧?是自己太过期待,才会这样认为。
哪曾想,推拉门再次打开,老板娘也探出半个身子。
“她来了,你快进来!”
得嘞!还真是心想事成。
…
趁着等餐的间隙,老板娘为两人作了介绍。
女子叫郁芊芊,是附近楼盘春临苑的销售。
得小字知雅意,方子文脱口赞道:“美哉国乎,郁郁芊芊,好名字!”
“哇!很少有人知道我名字的出处,《列子》很冷僻,郁姓也少见。”
一句话让郁芊芊对他好感大生,所以说,饱读诗书是有用的!
郁芊芊继续道:“听张婶说,你是公务员,想租我的房子?”
方子文点点头,“我在住建局上班。”
“你几个人?”
“就我自己。”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又补充道:“我单身。”
“哦!”
郁芊芊瞥了眼厨房,见午餐正在打包,便长话短说,“幸福小区知道吧,虽然有些年头,但环境和物业都不错。我家两室一厅,在三楼,没电梯没关系吧?”
方子文摇摇头,表示年轻不计较。
“跟你合租吗?会不会不方便?”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还是蛮期待。
却见郁芊芊俏脸微红,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整租!”
“哦!”
方子文尴尬侧过头,轻咳两声掩饰失礼,也泛起些小失落。
“咱们这片同类型的出租房都是月租八百起,我家的条件肯定最优越。空调、冰箱、宽带、天然气都齐全,就收你八百,付一押三、按月交租,你看行吗?”
“没问题!”
以后每月能见到郁芊芊一次,方子文当然没问题了。
恰时。
郁芊芊的午餐也打包好了,自然要赶着回单位加班。
“我五点半就下班了,你看到时能不能抽个空,我先带你去看看房。”
不凑巧!
曹明德约了下午六点,左右难全,只能轻重分缓急。
方子文说,“今晚正好有事,这样,我明天去售楼部接你,方便吗?”
“那就劳驾你了。”
说完,郁芊芊和方子文交换了手机号,便匆匆离开。
门口。
方子文望着那道蓦然闯进心扉的倩丽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
枯死的心再次焕发生机,情窦萌芽,对爱情恢复了憧憬向往…
…
既然已选好房东,就不用再去别的地方瞎打听了。
索性回家整理收拾,稍后,着急搬家也不慌不忙。
五点五十。
方子文掐好时间,打车来到赴约的地点。
得月楼。
取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
坐落在富乐半山,俯瞰涪江,静谧清幽。
刚到大厅,一位清瘦干练的青年便迎了上来,扶了扶眼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杨风,是曹部长的秘书。”
方子文礼貌浅笑,也伸手握了上去,心中却生出诧异。
竟安排秘书恭候迎客,还被一眼认出。曹明德不但功课做足,把自己查了个底儿掉,更释放出礼贤下士的信号。
不由得就更好奇了,曹明德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潺潺喘息。
用心惊肉跳来形容郁芊芊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么大胆了?甚至还不想停下。
她转头看向卧室门。
颤颤嘤咛,“门!”
方子文正抬起她的双腿往肩上扛,瞥了眼房门,正值欲罢不能的口干舌燥,声音略显沙哑,“不用锁!”
“不要!”
郁芊芊哪想到方子文行事如此大胆,莫名加深兴奋的同时,也担忧道:“她还在外面,被撞见就糟了。”
“那才好!”
方子文颇有些赌气。
“老太婆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防我,那我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当一回采花贼!巴不得她撞见,正好撕破脸!”
“啊?你!”
“我怎么?”
“好坏!”话刚出口,郁芊芊就别过头又闭上眼,心儿臊得慌,才恍觉最近每句责备,都比情话还勾人。
“那你喜欢吗?”
方子文架住郁芊芊的双腿,跪直腰板,深吸一口气,准备发起总攻了。
郁芊芊心说,我该怎么回答你这羞人的话儿?
又貌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竟挣扎着把腿放下来,再坐起身搂紧方子文。
有件事必须让对方知道,“我还是第一次!”
请珍惜我?
请怜惜我?
郁芊芊没这样说,却在方子文心头翻起惊涛骇浪。本想着对方是舞者,能解锁高难度姿势。岂料,若真做了就是对方初夜,女孩一生仅一次的弥足珍贵,怎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仪式感?
虽说。
郁芊芊尚是完璧的好消息令他惊喜、激动,也更加兴奋。
却还是咬牙忍住欲火,躺下在郁芊芊身侧,把她搂过来。
郁芊芊蜷曲在方子文怀里,仍有滚烫的坚硬顶在小腹上。面前的男人忽然就中断了进程,可胸腔剧烈的起伏,却意味着并没有偃旗息鼓。她不解,也泛起些失落,低声问道:“怎么了?”
“会疼,怕你叫得太大声。”
这句话羞得郁芊芊恨不得钻进对方的身体,好一会儿,才声如蚊蝇,“那你刚才还说,不怕被她撞见?”
“咳咳,气话,都是气话。”
方子文抚了抚郁芊芊光滑细腻的美背,并没说出真实想法,他要让郁芊芊与他的每一件事,都不留遗憾。
奈何。
怀中如同抱着个火药桶,能感受到理智被欲望迅速吞噬。
方子文明白,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兽化咆哮。
猛咬牙。
索性起身下床,在郁芊芊错愕的目光下穿戴整齐,又轻轻拉开窗户,再深深看了眼心上人,就要翻窗逃离。
三楼。
其实早就知道能翻窗离开,待在这里,为的就是刚才那激情一刻,让郁芊芊逃无可逃,却还是回到了原点。
郁芊芊也顾不得害羞,连忙下床拉住他,“你要干嘛?”
“出去冷静冷静。”
“危险!”
“没事!我身手灵活,又不跳下去,旁边就是楼梯间。”
终究。
郁芊芊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子文矫健的身姿跃出窗户。
情郎无恙,她松了口气。
却是满腔幽怨袭上心头。
不明白方子文为何要悬崖勒马,搞得连她也不上不下的。
她不想再偷偷摸摸。
也不满足一时放纵。
想要抓牢被方子文呵护的温度。
更想一辈子都这样和他在一起。
床上。
还残留着情郎的余温,指尖划过方子文睡过的地方,郁芊芊终于下定决心。
取消婚礼!
明天,就跟何莲,跟陈家,跟陈俊生说个清楚!也彻彻底底断个清清楚楚!
…
幸福小区大门外。
方子文回望一眼。
“脑壳疼!这都是些什么事?哎!要是写成小说,读者们一定会骂我是个傻叉吧?”
心里话:后悔了!
尤其,在这个被投机主义和功利主义渐渐侵染价值观的社会,讲求的就是一炮而红!
若是和郁芊芊生米做成熟饭,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谁能敌得过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他对郁芊芊是有占有欲的。
却不是为了占有才去占有。
是为爱,为呵护而想占有。
即便后悔,也没后悔太多。
今晚。
城区格外闷热。
他需要来次淋漓酣畅的冷水澡静静心,郁家桓那边的淋浴固然不过瘾,便想着摸黑跳进涪江来场夜泳,好好泡泡。
殊不知。
就是这个复杂、曲折,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理解的发展,将令他收获到逆天的财富,只能说一句:冥冥中自有安排!
涪江畔。
方子文正打算顺着江堤下去,却恍惚瞥见,远远的,御营桥高高的拱门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刚刚定睛看清,那道人影已坠入江中。
虽然汛期未至,但涪江这段可是很深很急的。人要是摔蒙,加之水流迅猛,溺死是必然的事。
好在。
方子文在下游。
也没多想,拔腿就冲下江堤,留下一路衣裤。如箭蛙般投入江中,又如浪中白条朝江心游去。
夜晚,水下根本无法视物。
方子文清楚,在又宽又深的江中能不能救到人,完全凭运气。
粗略计算被冲下来的大概位置,也只能稍稍提升点概率罢了。
尽人事,听天命。
就在他潜入水下全力搜寻时,有重物撞到了他的脚踝。他返身猛蹬腿,借着水流的弹力追了上去,再伸手一抓,果然抓住片沉沉的衣角…
少顷。
“呼!呼…”
方子文躺在草坪上,四肢八叉,仰面望天,大口喘着粗气。
所幸救到了人,又拖着沉重的昏迷身躯上岸,再急救复苏…
一连串体力活下来…
累坏了!几乎脱力。
“兄…”方子文侧头再看了眼苏醒后仍双目空洞的中年男子,比自己大十来岁,便改口道:“我说哥老倌,嗐,嗐,我先喘喘…”
好一阵。
“哥老倌,你是有啥想不开的?差…差点把我都搭进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都鱼肉上砧板了,还想着有朝一日能翻身报仇呢!”
见中年男子依旧呆滞,方子文也不劝了。
静静躺着等待恢复体力。
要是有口葡萄糖就好了!
今晚的月亮比前几天要饱满些,直到高挂夜空的月儿挪了一大截位置,中年男子才率先坐了起来。
空洞的眼神蓦地焕发仇恨与悲痛的烈焰。
“翻身?”
他喃喃自语,也似在回怼方子文之前的劝说,“我全家人都被害死了,即便能翻身又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投来灼心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市长县东来、副书记姜云生,我的仇人都是只手遮天!你不该救我,更不该对我说什么报仇!”
嗡!
方子文只觉大脑一阵嗡鸣。
两个名字如雷贯耳,也与他最近的遭遇和处境有着莫大关联。
与此同时。
二十公里外,墓园公交站。
忽有妖风大作,吹得石砾颤颤战栗,令幽静的墓山更显诡恐。
那株被方子文视作自我写照的小草,在夜风中瑟瑟地摇摆着。
早先被方子文踢开的小石子竟然滚了回来。
足足五颗,如五大强权环伺,格局终成型…
“很漂亮吧?”
“的确,很漂亮!”
目送宋君瑜的飒爽英姿登上大巴,方子文条件反射般回答了旁人问话。
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被海燕戏弄了。
不知何时,这丫头已悄摸摸来到身旁,背着手,正满脸调笑地看着他。
“燕子,你的关注点走偏了吧?”
“嘁!就像你没望眼欲穿似的。”
方子文面窘,被怼了个哑口无言。
又见,海燕的小脸闪烁着兴奋与崇拜,“宋厅长是我偶像呢,真希望能修炼成她那样的女中豪杰。”
“那你以后就难嫁人了。”
方子文挠挠眉,宋君瑜「黑寡妇」的绰号在官场广为流传,命硬克夫,克死了都不放过,还搞冥婚。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海燕听懂方子文的调侃,哪容得偶像被人乱嚼舌根。
她着急辩驳。
拉着方子文跑到角落,谨慎张望,才神神秘秘说道:
“我只告诉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你要说什么?搞得像国家机密。”
接着。
海燕如数家珍般介绍起偶像生平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君瑜。
年初刚满三十,却已官至副厅级。
和宋家优渥的政治资源密不可分。
大哥宋君珀,人民银行天华省分行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天华省分局局长,虽然只是正厅级,却监管和掌控着一省的金融命脉。
二哥宋君琅,更是中央候补委员、天华省委常委、蓉州市委书记,实打实的副部级。才四十八岁,绝对大有机会冲击九五至尊。
但!
最根本的原因…
却是宋君瑜二十七岁待嫁那年,担任省纪委地方监察厅四处副处长时,搞出震动整个天华省的定海包庇窝案。
东江坐落在天华西北,定海则是天华省东南临都的港口城市。又被称为「小滇南」,是毒品走私的黄金通道。
宋君瑜的未婚夫是一位光荣的缉毒警,就驻守在定海。
职业决定了忙碌。
连通过电波热恋传情的机会都很少,更别提相濡以沫。
众所周知。
缉毒警牺牲后,通常连墓碑都不可以立,因为,怕毒贩寻着祭拜的线索找到家人进行报复。
所以,成为缉毒警的家人是件危险又憋屈的事。不能秀恩爱、不能留照片,整天提心吊胆。
宋家哪容得掌上明珠受这等委屈?自然竭力反对。
在这对恋人的坚持和斡旋下,双方终于妥协共识。
未婚夫答应更换警种,由宋家运作调到省公安厅,成为家族重点栽培的核心成员。
但有个条件。
未婚夫查到定海官场与毒贩勾结的线索,他放不下案子,希望结案后再执行调令。
终于。
未婚夫传来即将收官的好消息,意味着婚期将至。
那天。
嫁郎心切的宋君瑜正在挑选婚纱,岂料乐极生悲。
噩耗!
未婚夫得到关键证据,赶回缉毒支队的途中被毒贩拦截,下落不明。
不久。
定海市公安局缉毒支队收到一张光碟,记录着未婚夫被虐杀的过程。
长达整整两个半小时,是毒贩赤裸裸地挑衅,也是残忍嗜血的警告。
令人发指。
悲壮惨烈!
宋君瑜悲痛欲绝,一定要兑现婚嫁承诺,哪怕嫁的是块灵牌。
因此,低调举行的婚礼即是葬礼,黄花闺女也一夜成了寡妇。
何等贞烈!
何等奉浼!
天华省委书记杜玺峰闻讯亲临,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问宋君瑜有什么要求,只要力所能及,都答应。
宋君瑜只想完成未婚夫伟大的遗愿,只想揪出凶手报仇雪恨,只想把合谋害死丈夫的官员送进地狱。
她要清洗定海!
遂!宋君瑜手持封疆大吏的尚方宝剑,在公安、武警以及省军区的配合下,将定海市彻底翻了过来。
那一年,血雨腥风岂是寥寥几句能表?
被她斩落马下的厅局级就高达六人,县处乡科数不胜数,一战成就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
遗憾的是,毒贩头子和杀手都跑了,丈夫的尸首至今没找到,这成了宋君瑜永远的心病。
她雷厉风行、铁面狠辣。加之,被好事者编排克夫一说,那时又一直戴着黑纱孝章,逐渐就有了「黑寡妇」这个绰号。
“猛人啊!”
方子文听得肃然起敬,不禁感慨连连。难怪,宋君瑜会成为海燕的偶像,的确是女强人的典范。
“与其说是黑寡妇,倒不如说是铁娘子。艳名满天华,却是谬误传三年,她也是个苦命人呐!”
却听。
海燕俏皮道:“铁娘子已经有人了。”
“哦?谁?”
“我表姐!”
海燕刚自豪脱口,就恍然失言加后悔。
果然,方子文狐疑地看着她,“燕子,这当中一些隐秘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那个…”海燕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我是官场百晓生嘛,总有渠道打听。”
“嘁!百晓生?我还李寻欢呢。”
“子文哥风流倜傥,爱好寻欢?”
“臭丫头,找打?”
几句俏皮话令沉重的气氛舒缓不少,方子文便没继续深想。
海燕心道好险,要是暴露了家世,只怕感情就没这么纯了。
“子文哥,停职很无聊吧?一起吃个晚饭呗,我陪陪你。”
“谢了,改天吧!”
方子文推掉了邀约。
整夜失眠都没想通的问题,却在宋君瑜敢爱敢恨、豁出一切的故事中受到启发。
他决定,高高挥起革命的锄头,哪怕郁芊芊婚礼前一刻,也要想尽办法抢过来。
就只好重色轻友咯!
…
君临惊得万般忧。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君瑜的到来,几乎让整个东江官场都头痛欲裂,生怕她将当年清洗定海的壮举再复刻重演一遍。
因为。
如果仅仅针对市住建局这么个县处级单位,二处来人就够了,哪需要堂堂副厅级的大佬亲临指挥?
明眼人又哪会看不出,市住建局不过是块引玉的砖。
她真正要炮制的目标,一定是级别相当的另有其人!
下午两点。
东江市委常委会,召开了紧急会议。
十一位执政一方的大佬,除了军分区司令员,悉数到齐。
都在等待市委书记唐啸雨的开场白。
“诸位,宋厅长来我东江的事,想必不用多赘述了吧!”
且听。
这位两鬓花白的东江第一人,开口便是直入主题。
“她没回省城,也没去市委招待所,而是包下南涪酒店整整一层楼,对涉案官员进行隔离式的突击审讯。”
唐啸雨看向左下首的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继续道:
“呵!这阵势,看来是想坐地升番胡把大的。就怕她顺藤摸瓜查到谁头上来,姜副书记,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抛得就颇有些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味道了,常委们都神色复杂地把目光投向姜云生,感受到浓烈的火药味。
市委常委、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党校校长姜云生,这位面相阴鸷的东江第三人,正是遥控市住建局的幕后高层!
东江局势,剑拔弩张。
唐啸雨书记的家长作风很重。过去,东江官场是他的一言堂,直到三年前换届,宁东来调任东江市长,独裁才被打破。
市长虽年轻,魄力和手腕却绝不非凡。站稳脚跟后,一边强势镇压,一边分化拉拢,没多久,便与市委书记分庭抗礼。
就在唐啸雨威势受挫的节骨眼上,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姜云生叛变了,自立门户,把双雄格局硬生生改写成三足鼎立。
唐啸雨视宁东来为劲敌。
最恨的却是叛徒姜云生。
本次会议。
表面看,为应对省纪委才紧急召开。实则,唐啸雨哪肯放过打压姜云生的机会?更要趁机削弱姜云生的势力,他认为,宁东来的想法应该与他不谋而合。
姜云生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更让他担心的,还是宋君瑜这把悬在头上的利剑。即便要低头妥协、暂避锋芒,也必须先把引爆危机的始作俑者揪出来挫骨扬灰,消心头之恨。
姜云生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内心再焦灼,也没有丝毫流于表情,阴冷的脸庞仍旧威严十足。
“有人给省纪委写了举报信。哼!这人还是咱们东江的公务员,绕过市里直接跑去省上引火!”
他瞥了眼市纪委书记刘凯,“具体情况,你来说吧!”
紧接着,刘凯道出向宋君瑜汇报工作时打听来的消息。
随之。
方子文的名字首次亮相常委会。
有两人几乎同时面露惊讶错愕。
一个,是市委组织部长曹明德。
另一人则是市委秘书长孟知舟。
方子文已摆好阵势,尽量调节呼吸,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只希望能创造机会,让心上人安然逃脱。
至于自己,他没多想。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为国为家为爱。
恰时......
“唐书记刚才的意思,是要诸位自查自省,也担心在座有人会受到此案的牵连。”
就在常委们议论纷纷时,市长县东来讲话了。
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瞬间,众人赶紧禁声。
这把沉稳富有磁性的声音,与昨晚和吕震通电话的那位大哥一模一样,正是本尊。
郁芊芊的生父!
方子文昨晚才救了他女儿,怎容许恩人落入虎口?
也疑惑。
他的消息来源是省上某位实权大佬,而刘凯这样的窝囊废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情报?
难道是宋君瑜透露的?可是这样害人的意义何在?黑寡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眼下,却不好直接出面保下方子文。
吕震昨晚动静闹得太大,若有心人深入推敲,会暴露吕震和他的关系。毕竟,吕震目前伪装成中立派,以求将来收到奇兵之效。
宁东来更担心的,还是某个蛰伏暗处,不讲武德的强大势力。一旦被他们顺着线索发现郁芊芊的存在,唯恐女儿会有性命之忧。
进退维谷。
宁东来只好先岔开话题,转移火力。
“这个议题完了,就该讨论如何重建住建系统的管理层,宋厅长几乎撸空局里的干部,业务如何维持?”
顿了顿,继续道:“邓义明才是问题最严重的,我看电视台还专门做了追悼颂扬他的节目,打脸了吧?”
他看向市委宣传部长何伟,吩咐道:
“宣传部要紧急公关,抢在事态扩散引起群众反响前,撤掉节目,转而主动宣发惩治贪污腐败的专题。”
“虽然案子是省纪委办的,咱们不抢功,蹭个名声总可以吧!就以市委配合省纪委为调子,从重从快!”
何伟连忙点头领命,仔细记下要点。
宁东来此举的用意,是为先发制人,一举两得。
一来,东江市委于上级、于群众,不会太被动。
也利用舆论势头,令姜云生投鼠忌器,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目张胆地对检举有功的方子文打击报复。
只不过,以姜云生睚眦必报的恨意,能奏效吗?
姜云生脸色很难看,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多拉扯,而是抛出一份名单,“宁市长提的问题,我早有准备。”
名单罗列了市住建局职位空缺的代理人选,全都是他的亲信。
姜云生把这一亩三分田看得很紧,不容任何人趁机抢夺分毫。
却听。
宁东来淡淡道:“政府口的事…姜副书记就不用操心了,徐成副市长监管失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已关他小黑屋写检查。”
“仙临区刘霞区长业务能力很强,对国土、住建也相当熟悉,正好,我提议上会讨论,由刘霞同志代替担任对口的分管副市长。”
徐成是姜云生的人。
刘霞却是市长一系。
这哪是抢地盘那么简单?更硬生生拿下他姜云生的一员大将。
“宁市长,你!”
姜云生怎能咽下?
一旁,市委书记唐啸雨看着姜云生吃瘪的样子,却笑不出来。
宁东来这招太丝滑了!也合乎逻辑规则。
莫说姜云生招架不住,他唐啸雨又何尝没物色过接管的人选?
可是,现在偏偏骑虎难下,还没法反对。
一旦惹得宁东来不高兴,后继收拾姜云生的提案就会被狙击。
唐啸雨再次在这位后辈身上尝到挫败感。
“宁市长的提议没什么问题,我同意!”
连市委书记都举手表态了,其他常委也不会傻得去得罪二号。
紧接着。
唐啸雨拿过接力棒,向气得干瞪眼却毫无对策的姜云生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回到我最初的问题,宋厅长既然没打算走,姜副书记是不是应该先避避?”
姜云生竭力按捺住恼羞成怒,“唐书记,你到底想影射什么?”
“需要我明说吗?还是咱们现在就去问问宋厅长她为谁而来!”
唐啸雨冷哼一声,旋即又故作满脸理解关怀的神色。
“省党校这期的县处班要搞案例论坛,去讲课避避风头吧。正好拜访拜访省领导,如果是误会,就一定能解开的,云生,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姜云生只想一口老痰回怼唐啸雨的假惺惺。
他明白,这是唐啸雨要趁机对他动手了!先调虎离山,再将他的党羽逐个击破。然而,明白归明白,颓势已成,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提议。
一来,他自问收受利益的方式和代理人都十分隐蔽,只要查不到钱,就没人拿他有办法。
二来,唐啸雨后半句也有道理,正好在省城跑跑领导,给宋君瑜施加压力,免得太煎熬。
等这次的坎迈过去了,还有的是机会重整旗鼓。
但是!
害他如此狼狈的方子文,那道坎得是悬崖绝地!
片刻。
姜云生收拾沉默,抬眼望向唐啸雨,咬牙道:“行!不过,那个写举报信的混账,不但要清除出去,还必须身败名裂!”
这句话放出来。
几乎将方子文置于不可逆转的死局,因为,这是姜云生妥协的条件,市委书记断不会为了个无亲无故的无名小卒而拒绝。
曹明德是市委书记的头马,他和方子文的一周之约还剩六天,纵然有心收服麾下,也审时度势默不作声。
只心叹,本想着这小子能干,没想到这么能干,可惜了!
宁东来剑眉猛沉,再次阻止道:“我们是不是应该顾忌一下舆论?这时候搞打击报复,当群众是傻子?”
“我不管!”
姜云生蓦地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怒喝:“宁市长,好处你得了,人你也要保,是不是太霸道了?”
继而,一脸怨毒地追问,“你对那小子这么上心,难道你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是说,检举信就是你指使的?”
形同批斗会的常委会议反正和撕破脸没区别,索性对唐啸雨施压,“书记肯答应,我就去省城!”
把决定权甩给唐啸雨。
愤然离席,扬长而去。
这就难住了宁东来,再想斡旋,就得和市委书记矛盾冲突。
就在他想要使眼色,让吕震出面时,意想不到的人说话了。
“唐书记、宁市长。眼下,宋厅长还在东江,立刻就动这个方子文,只怕会引起省纪委的误会。我倒有个提议,既能避免麻烦,又能遂了姜副书记的愿。”
说话之人,谦和儒雅,正是市委秘书长孟知舟。
虽然年已五十四,却英俊犹存,只看得四十许。
宁东来大感意外。
同时也心念电转。
孟知舟是中立派,会上向来寡言。而且,五十四岁的地级市委副厅,若不能在换届前更进一步,必定安然退居二线的人大政协,为何这时候来蹚这滩浑水?
以宁东来的了解,孟知舟与世无争,断不是整人害人的凶邪之辈,说不定方子文的转机就在这里,不禁好奇对方有什么提议。
只听。
孟知舟的声音淡雅温和,平缓道:“我的提议是…”
阴差阳错,木已成舟。
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
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
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
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
狂猛!
有力!
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
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
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
然而。
这一切。
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
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
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
光!
是光!
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到圆满的圣光。
蓦的。
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泥泞深处有股滔滔洪流喷涌而出。
美得无法言说的感觉袭向全身,带来了满足,也抽空了她的力气,只好伏在方子文胸口,喘着粗气、颤抖不休,连指头也不想再动一下。
方子文仍旧未醒,却不妨碍他本能地展示霸气威猛。
他一把搂紧牟婉仪,猛然翻身,将娇躯压在了身下。
疾风骤雨!激烈的攻势令牟婉仪措手不及,只能辗转承欢。又惊又喜,又羞又怕,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散架。
大手攀上。
无法掌握。
傲人的雪白在粗暴和温柔的交替间,不断被揉捏成各种形状。
与昨日浴室不小心的触碰不同,牟婉仪想要的是更多更用力。
岂料。
“芊芊!芊芊!我好爱你…”
一声梦呓,令牟婉仪呆滞了。
数十分钟以来,那些层层叠加的满足,都如薄薄的纸片般被戳破,残忍地提醒她,这不过是一时虚假,终究要回归空洞。
她搂住方子文的肩头,想要一口咬下去,最终还是不忍心。徒留两行清泪挂上面颊,幽幽悲凄,“我不是芊芊,不是!”
…
早上。
方子文伸了个懒腰。
感觉昨夜宿醉似乎与以往不同,一面是骨头快散架般的酸疼,一面却意外脑袋没那么胀痛,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冰与火之歌吗?还真是两重天的享受呢!
方子文归咎为竹筒干酒的后劲,也没多想。倒是床上香香的,貌似身体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可昨晚没洗澡啊?
下了床。
出了门。
又疑惑起来:咦?昨晚迷迷糊糊记得是右手边的房间,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左手边了?
“看来是真喝醉了!认识的人里,也就龙哥能把我灌醉。”
喃喃着,方子文蹬蹬蹬下楼去洗漱,遇到徐雅便主动问好,“嫂子,谢谢昨晚的牛奶。”
“牛奶?”
徐雅就纳闷了,家里也没牛奶啊,这小子喝酒喝傻了不成?
“对呀!还贴心地热过。多亏嫂子体贴,半夜解了渴,今早起来精力充沛,一点不头晕。”
牟婉仪正挽着徐雅,一听牛奶就知道方子文在说什么,那是越听越羞,连忙拉着徐雅走开。
生怕被方子文说漏,惹起徐雅的猜测。
事实上,徐雅早就心里有数。昨晚,客房的动静,她和丈夫不是没听到,作为过来人,今早再看牟婉仪被滋润的面色,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子文楞在原地,这两人咋说走就走?特别是牟婉仪,小脸红扑扑的,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恰时,赵如龙来到跟前拍拍他肩膀,“跟我来!”
小院后是一片竹林。
“尿尿不?”
“哈?”
“怎么,害臊吗?”
“不是!龙哥,你家厕所挺好用的。咱都几十岁人了,得讲文明,光天化日露那玩意儿,也不道德呀!”
赵如龙听得面色一沉,“你也知道不道德?却是言不由衷。”
“龙哥,我不明白,你啥意思?”
“你和牟老师…”
“不是,你真误会了,我和她…”
方子文要解释,却被赵如龙打断。
在赵如龙看来,他不过是又想狡辩,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
“子文,酒色财气须有道,干咱们这一行,切记要管住两样东西!”
说完,赵如龙背着手转头离开,响鼓不用重锤,相信方子文能听懂。
方子文一脸的错愕。
他明白,要管住手嘛,不能索贿受贿。
还有就是…下意识低头朝裤裆瞄了眼。
这大清早的,专门跑来说教?拿尿尿暗喻倒也形象,只不过,怎么老是认为自己和牟婉仪有一腿呢?
“嗐!”
方子文无奈叹气,哭笑不得。也为赵如龙无时无刻不关心他而涌起暖意,喃喃自语着,无则加勉咯!
…
吃过早饭。
装好礼品。
与赵如龙夫妇依依惜别,方子文离开了桃林乡。中午还要去县城和侯小春会师,纵然想多待半天,也只好念着下次再来。
望着天边乌云袭来,方子文主动要求由他驾驶。陡峭的盘山路是真不好走,而且也心疼牟婉仪,想让对方好好休息休息。
不知为何,牟婉仪情绪很低落,初临桃林乡的开朗不复存在,还不如昨天刚见面时,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下山。
距离峰回镇还有不到二十公里。
坐在副驾驶的牟婉仪忽然痛吟一声,可吓坏了方子文,连忙急刹车停在路口。
牟婉仪俏脸发白、少有血色,揪着胸口艰难喘着气,扭曲的眉眼看得人揪心。
“牟老师,你怎么了?”
“我,我…”
很严重!
牟婉仪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已弯腰含胸伏在中控台上,喘息道:“包,包里…糖!”
方子文慌忙探起身,从后座拿来手提包。打开一看,导奶器和小杯格外惹眼,却不敢驻目停留。
拿出粒糖果,拆开包装,小心翼翼送入牟婉仪嘴里,又轻抚着她的脊背,为她顺顺气。
片刻。
糖分和抚慰终于让牟婉仪好转一些,仍显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哺乳期容易低血糖。”
“吓死我了!要么,直接送你去县医院再看看?”
“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爷爷要担心了。”
方子文点点头,又欺身上前,帮助牟婉仪把座位放下去,躺着会比较舒服。
这动作难免令他的鼻子与傲人酥胸近在咫尺,居然,嗅到淡淡的熟悉气味。
嗡!
瞬间,几个细节交织着托出惊人的真相后,思维炸裂了!
印象深刻的奶香。
似曾相识的小杯。
加上导奶器的用途,以及牟婉仪亲口承认了正在哺乳期。
昨晚那杯牛奶,竟然是…
难怪,会感觉换了房间。
一定是昨晚走错了门,又喝错奶,再然后,还睡错了床…
尴尬了!
她知道吗?
一定知道!
牟婉仪比自己先醒来,俏脸还羞红了一早上,连吃早饭也低着头闷不吭声。徐雅叫她时,就像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似乎在为满腹心事走神。
想到此,方子文也说不上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等等!
醒来时,感觉身体被人细心擦拭过…难道还发生了别的?
“那个,咳咳,昨晚…”
方子文只觉声音发干,憋不住想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牟婉仪心思剔透,也看出对方已有所察觉,便连声解释。
“昨晚,你迷迷糊糊摸到我床上,又睡得太沉,我叫不醒,就干脆去你那边和你换了房。”
“对不起!太失礼了!”
“没事。”
方子文沉了沉眉,仍有疑团未解,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只有这些吗?就没发生点别的?”
“你还想发生点别的?”
牟婉仪白了他一眼,又连忙侧过头,不想被捕捉到异样。
“没有没有!”
方子文被呛得险些噎住,窘得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你帮我擦过身?”
然后,定定注视着牟婉仪的侧颜,貌似想要通过对方的微表情来辨别什么。
牟婉仪的心跳乱了,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激情片段。
男欢女爱的尽头,除了满身大汗,还有泥泞狼藉,她认真为方子文清理过。
该怎么回答呢?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干脆转过头来,勇敢地与方子文对视。
“如果我们昨晚发生了别的,你要对我负责吗?”
这句话说完。
紧张得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再补充一句,“即便你有女朋友,也会负责吗?”
“侯总,你可算来了,太欺负人了!这狐狸精勾引我老公,她帮凶还扇我耳光。看我脸,都肿了,来买房却要受气,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张夫人当先倒打一耙,还对丈夫一个劲使眼色。
窝囊的张总自知理亏,索性就日脓地侧头不语。
反倒是尹娜娜支棱起来,正是打压郁芊芊的机会,又能在老板跟前表现,便加油添醋地诬陷一通,还指着方子文满眼不屑,“就是他!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鬼鬼祟祟?
还不正经?
那可是侯小春昨晚才巴结过的政界新秀,这般辱骂分明在给他添堵嘛!
侯小春脸色难看得像被喂了苍蝇,恨不得一巴掌把尹娜娜拍回娘胎去。
他没理会众人。
径直走到方子文跟前。
郁芊芊见老板面色不善,便勇敢迈前半步,想把方子文护在身后,“侯总,请您听我解释…”
岂料。
侯小春抬手打断,不给她机会,却在她焦急的目光下朝方子文微微鞠躬,“还是听您讲吧。”
这态度。
这声您。
顿时让张总夫妇和尹娜娜眼皮猛跳,都生出心头叫糟的预感。
方子文见侯小春这么识趣,便收敛怒气,实事求是地说了遍。
“麻烦您了。”听完,侯小春再次向方子文鞠躬,十分恭敬。
然后。
他来到张夫人面前,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就能随便诋毁和羞辱比自己穷的人?”
“我可没冤枉她!”
张夫人先是狡辩,又恍悟侯小春已站到郁芊芊那边,索性张扬恶人本性,“是又怎样?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哦!”
侯小春点点头,貌似在认同这句话的道理,“那么,和我侯小春比,你算根鸡毛?”
“什么意思?”
啪!
回答张夫人的,是记凌厉耳光。
这下好,两边脸都肿成了猪头。
侯小春端端看着刚才打人的手掌,满脸意犹未尽,“果然!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得方子文竖起大拇指,打人之前先问路,这位侯总也是个妙人呢。
“立刻滚!给我麻溜滚蛋!”
侯小春抬手指向门外,爆喝如雷。
张总又惊又怒,本来私交不错,对方竟为个售楼小姐和他翻脸决裂?
“侯小春,你太过分了吧?”
窝囊的张总无法继续沉默,“这样欺到我夫妇脸上来!商会本届理事会的选举票,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区区理事,你爱投不投!”
侯小春却不吃对方的要挟,指着门外看热闹的人,“你要是脸皮够厚,我还嫌打得不够,还能更过分!”
“你!”
针锋相对,终有势弱者妥协。
“你别后悔!咱们走着瞧!”
张总冷哼一声,怨毒地瞪了眼侯小春,又乜了眼方子文,拉起母老虎朝外走去。即便放下狠话,也灰溜溜分外狼狈。
这次,张夫人似乎懵得更久,到大厅外才回过神。还想撒泼找回面子,张总却难得硬气一回,死命拽着他往车上去。
“你个窝囊废,挣钱没别人厉害,老娘挨了两耳屎你还硬不起来,每晚的生蚝都白吃了?不中用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张夫人只好把气全撒向男人,抓挠打骂。
有钱人也是人,也会欺软怕硬,也会泼妇骂街。而素质,见仁见智,与财富无关。腔调不是格调,不过是无聊的自我优越罢了。
这厢。
侯小春刚才的表现气势如虹,霸气十足。
郁芊芊哪还不清楚,老板能做到这个程度,都源于方子文的面子。
也心生疑窦。
年纪轻轻究竟当了多大的官?当官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还要租房?
美眸再看向方子文,不觉间多了些异彩。倒不是趋炎附势,而是有背景强势的男人护着,哪个女人不心跳加速?
尹娜娜的心跳也很快,心情却截然相反,要倒大霉了!即便此刻,她仍在心中嫉妒咒骂,郁芊芊可真会勾男人!
“尹娜娜!”
侯小春冷冷瞪着她,惊得娇躯猛抖。
“去财务结账吧,以后永不录用!”
“侯总,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给我个机会…”
尹娜娜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跪地求饶,看得郁芊芊于心不忍。
都是打份工谋生,自己尝过失业的苦,见到他人惨状也会心酸。
于是,她向侯小春求情,“侯总,请您原谅尹经理这一次吧…”
这番圣母举动,直教方子文皱眉摇头。你给她机会,她心里有数还会再整你!狗改不了吃屎,对小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好在,侯小春似乎和他心有灵犀,打断了郁芊芊愚昧的发善心。
“尹娜娜昨晚骗我说售楼部失窃,又谎称虚惊一场。我离开得月楼的那段时间,你…嗐!要说她没和段杰志勾结,谁信?”
郁芊芊惊容满面,再次泛起后怕的毛骨悚然,原来恶魔在身边。
一语惊醒梦中人!
…
此间事了。
“多谢侯总主持公道,不然闹大也麻烦。”方子文落落大方地承了这个人情。
侯小春面露喜色,“领导客气了!我有些陈年普洱收藏,还烦请移步品茗?”
“呃…”方子文看了眼郁芊芊,“改日吧,改日我做东,再好好感谢侯总,往后,芊芊还要拜托你多多照料。”
郁芊芊蓦地脸红,方子文的口气,俨然把她当成家眷那般亲密。
侯小春善于察言观色,瞬间便断定两人的关系不寻常,也泛起些隐忧,郁芊芊快结婚了,几天前才收到了喜帖。
“这样吧!”
侯小春吩咐郁芊芊去找件换洗的纪念衫。
礼请方子文坐下叙话,又亲手冲泡咖啡。
“领导,请!”
“侯总,我可不是领导,这称呼怪生分的,叫我名字就好。”方子文连忙起身去接,礼貌和尊重都是相互的,没必要端着架子。
侯小春见他真诚不像客套,更为这份平易近人刮目相看,便恢复了江湖豪爽,反而更轻松,“我痴长你一轮,叫你老弟可行?”
这话旨在试探,一旦可行,便能大幅度拉近距离。
方子文也有心结交,爽朗笑道:“侯大哥,请!”
“爽快!方老弟,请!”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一见如故。
点上烟闲聊一阵,侯小春清清嗓。
“老弟应该没结婚吧?”
“单着呢!”
“正好,我有个侄女是海归硕士,聪慧伶俐,姿容也是上上之选。你看哪天有空,约着你俩一起吃顿饭。”
方子文听得一愣,以侯小春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他对郁芊芊有意思,却突兀地另说他媒,又是因何来哉?
瞬间。
懂了!
侯小春在暗示他,别把心思放在即将结婚的女人身上,轻者搞得双方难堪,重则还会波及仕途。
倒是讲究策略,用了个三全其美的办法,还不会得罪人。某种角度,也是对郁芊芊的一种爱护。
正如他刚才表现的那般,是个正人君子,也相当耿直。
换了别的商人巴结衙内,恨不得把女人剥光了送上床。
方子文涌起些暖意,不禁高看一眼。
“侯大哥的意思我懂,我有分寸!”
“那就好,那就好。”
“听那个张总离开前的意思,打算在东江商会换届选举时使坏下绊子,给大哥添麻烦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区区理事,不足挂齿!”侯小春倒看得开,“各有各人脉,他就是过嘴瘾,碍不着我什么,老弟无须担心。”
听这话,方子文更愧疚了,误会虽是曹明德造成,但一直稳着不澄清就有欺诈之嫌。
他哪是什么明日之星,分明就是快枯死的野草,不忍让对方的热情到头成了空欢喜。
“侯大哥正气磊落,我很尊敬。有件事必须交代清楚,昨晚,我和曹部长谈崩了,现已停职,若是大哥…嗐!”
方子文没能继续说下去,把话挑明,怕有看轻对方动机的误会。
恰时,郁芊芊去而复返,他便霍然起身告辞,带着郁芊芊离开。
至于面泛惊愕、目含失望的侯小春。
就留他静静呆坐着,慢慢做选择吧!
…
路上。
“方大哥,如果你不那么坦诚,指不定侯总会送套房给你,也就不用来我家委屈了。”
“做人要诚实嘛!再说,住你家哪会委屈?”
方子文扒了扒换上的文化衫,“身上黏黏的怪难受,打车吧,快点去你弟家冲个澡。”
哪曾想。
回到家一看,郁家桓那边的热水器居然坏了。
没办法!郁芊芊犹豫了片刻,只好引郎入室。
直到她把浴室里的贴身内衣都收好,才低着羞红的俏脸,找来崭新的毛巾。
水雾氤氲。
毕竟是闺房浴室,就算刻意收整过一遍,还是会让方子文生出暧昧的遐思。
“一会儿烛光晚餐,完美!”
满心欢喜的方子文走出浴室闪亮返场,却见客厅有个陌生男子在翻箱倒柜。
“你是谁?”
“我他妈还想问你谁呢!在我老婆家洗澡?”
中年男子叫皇甫正。
家里是开中医馆的。
甲乙堂在东江很有名气,方子文小时候就听过。
据说,有好些癌症患者也能在甲乙堂治愈康复。
皇甫家满门杏林,这个姓氏再结合医馆名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西晋名医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
是不是皇甫谧的后人,隔了接近两千年,已无从考证,倒是皇甫家祖祖辈辈收集传承了海量的药方。
莫说皇甫正的爷奶父母、兄弟姐妹,就连不足十岁的侄儿,拿脉也是一诊一个准。
唯独皇甫正是个异数,自小就认为背药方太烦闷,无心学医,成年后便离家闯荡。
三年前。
皇甫正已三十六岁,他白手起家,在华夏第一大城市滨海市,创建了资产过亿的食品公司。
正当意气风发,却惊闻噩耗。甲乙堂付之一炬,全家上下十六口,包括狗子,都葬身火海。
内情更是错综复杂。
据皇甫正回忆:出事前曾接到父亲的电话,告知他,医馆被迷信西医的主流医学界排挤打压。
先是卫生部门忽然取缔全家人的行医资格证。
又有人社部门介入,要调查甲乙堂雇佣童工。
侄子还不满十岁不假,只是闲来无事帮大人的忙,待人接物,在堂前陪患者们聊天说话罢了。
虽有老百姓力挺皇甫家,官方却不问青红皂白,不但封了甲乙堂,还处以数百万的天价罚款。
当皇甫正匆忙赶回家时,看到的,已是一片焦黑垮塌的废墟。
安监通报却指责甲乙堂违规接拉电线,酿成火灾,咎由自取。
家破人亡,悲剧真相未知,还要承受恶意栽赃抹黑。
更绝望的是。
这节骨眼上…
妻子卷走他所有财产,带着三岁的女儿逃去了国外。
留给皇甫正的,除了满心伤痕,还有累累债务,甚至连家人的身后事都没钱操办。因为,银行也趁火打劫,以甲乙堂涉及行政处罚为由,冻结了对公账户。
就在这时。
有「好心人」找上皇甫正,愿意借钱给他操办丧事,先安埋全家十六口。哪知,陷阱一步接一步,所谓的好心人竟是高利贷,五十万才一周就变成两百万。
被抓进暗巷毒打后,意外之人出现了。
也让皇甫正醒悟,幕后有黑手在操纵。
这是一盘牵扯到多方利益的大棋。
皇甫家却是唯一的目标和牺牲品。
药方!
小松制药,J国最大的医药财团找上了皇甫正。表示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愿意以五百万的超低价,买走上千张中医古方。
多年来,对岸岛国巧取豪夺,搜刮我国大量的中医古方。堂而皇之在全世界发行圈钱,并贴上J国制造的标签,霸占殊荣。
可笑!国内的主流医学界还嘲笑中医是封建迷信、旁门左道。面对洋主子设计的阴谋陷阱,他们倒是十分忠心地配合表演。
听到这里。
方子文唏嘘不已,也为皇甫一家大善人的悲惨遭遇义愤填膺。
“所以,你认为是医学界和官方勾结小鬼子,毁了皇甫家的根基,又逼得你走投无路,再趁机向你索要药方?”
“那不然呢?”
皇甫正面容悲戚、怒目喷火,“卫生和人社是姜云生的地盘,公安我不知道,但安监局长却是宁东来的亲信。”
难怪,一开始,皇甫正会说仇人是宁东来和姜云生。
四大部门敢这么嚣张,没有背后大佬撑腰,谁会信?
方子文却皱紧了眉头。
这样算,必然又要扯回到甲乙堂火灾的真实缘由,那可是十六条人命啊!若是人为纵火,这个指控是很严重的!
“姜云生不是什么好鸟,我知道。不过,三年前,宁市长刚调来东江,立足未稳,不敢参与这么凶险的事吧?”
“哼!”
皇甫正却是冷哼一声。
“宁东来的老婆叫莫湘语,觐星金融的掌门人。三十年前,他岳父创业的第一笔投资就来自小松财团,莫觐星自称华夏企业家,却拜了和他同岁的小松润当干爹!”
方子文为之神色一滞。
没有华夏人不知道觐星的。觐星集团是华夏三大私营商业体之一,涉足产业之广,几乎涵盖了老百姓生活的所有领域。虽然在华夏无法形成垄断,也一直领衔独尊。
没想到,东江市长来头这么大,竟是万亿富豪的女婿。
“我老婆…前妻,背叛我以后,从纽约寄来了一封信。她说,之所以这样做,是莫湘语逼迫的。与其和我一起灭亡,不如拿钱跑路,还能给女儿一个安稳的未来。”
方子文听得啧啧感慨,还真是一盘环环相扣的大阴谋。
觐星集团逃不了干系,毫不避讳地做了小鬼子的帮凶。
“边走边说吧!”
方子文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我的衣服和手机还在上游呢。”
…
悲剧发生在三年前。
想来,这三年,皇甫正为伸冤吃尽了苦头。
偏偏,满腔意难平。
甚至,连当年火灾的真相都没有任何线索。
为何今晚又要想不开?
方子文问出心头疑惑。
皇甫正告诉他,由于被银行冻结医馆账户,无法支付卫生和人社的高额罚款。
前不久,两局以滞纳三年为由,要求法院强制执行,拍卖甲乙堂旧址的土地。
这时候,小松财团又来了。
奚落他,挑衅他,逼迫他。
小松财团已找好国内的代理公司,对甲乙堂旧址志在必得,一旦拍下来,就立刻盖成公厕,以此来羞辱皇甫家。
除非皇甫正妥协,交出药方。可皇甫正怎么可能干这种欺师灭祖的卖国勾当?万念俱灰,便失魂落魄爬上大桥…
到此。
横跨三年的冤案,皇甫正了解的,方子文也基本了解了。
生怕这位老哥又想不开,方子文买上烧烤啤酒去了他家。
约莫十来平的小隔间。
尚算整洁。
毕竟也没有什么置办。
这些年,皇甫正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夜市刷盘子,挣的钱大多都被堪比吸血鬼的高利贷抢去,除此,就用在奔走伸冤的经费上。
高大的个子因营养不良瘦削得不成人形,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是真相与复仇。然而,有关部门一次次的冷漠和推诿,令他崩溃。
两人聊得很晚。
也就起得很晚。
方子文一看都十点半了,孟知舟的邀请可不能迟到,便赶紧爬起来,拍醒浑身酒气的皇甫正。
“老哥,不瞒你说,我赶着去见大领导。你的事,我会向他反映,可一定要等我的消息啊!”
要说大。
市委秘书长哪比得了市长和专职副书记?
他怕皇甫正又想不开,先给对方一点希望,拖着也能多一分生机。
皇甫正揉揉惺忪的睡眼,望着方子文匆忙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语…
…
回到幸福小区。
洗漱更衣,又贴在对面门上听了听,很安静。心忖何莲不会跟得这么紧吧?还能跟去售楼部守着?
方子文倒不在意,郁芊芊今早在微信留言,字里行间能看出,这丫头要和那边断了,正在找机会。
美滋滋地下楼打车赶去市委大院。
寻到九号别墅时,正好十一点半。
被保姆领进门。
香气扑面而来。
饭厅正煮着火锅,热气腾腾。
“子文,咱们终于见面了!”
堂堂市委秘书长,副厅级大员,五十多岁的老儒生,居然系着荷叶花边的围裙,抬着黏糊糊的双手迎了上来。
方子文刚换好拖鞋,主动递出手,“秘书长,您好,打扰了!”
孟知舟看看自己的双手,打趣道:“就免啦,都是螃蟹沫子。”
又朝饭厅看了眼,笑道:“你阿姨说,只做糖醋排骨、板鸭和小炒肉,怕委屈了你,干脆再加个海鲜火锅。”
这位常委平易近人、亲切有加,毫无官架子,倒更像家中长辈。
方子文受宠若惊,也不由得疑惑,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那必须要先向阿姨问好,感谢她!”
“这边,跟我来。”
方子文被孟知舟领着去了厨房,见到亲自下厨的女主人。陈雪映虽年近五十,却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定是倾国倾城之姿。
“子文来啦!进厨房干嘛?反正螃蟹都杀完了,让孟叔叔陪你喝茶去。正好丽君托人从加拿大带了真空海鲜,你有口福了!”
这一家子都很热情,完全没有初次登门的陌生,倒像熟识已久。
孟知舟洗了手,解开围裙,拍拍方子文的肩膀,邀请他去客厅。
“丽君是我女儿,年纪和你差不多。外交官,在加拿大驻守了两年,刚被授予三等秘书衔,相当于正科。女孩子家家的,跑那么远,始终还是不放心呐。”
坐下后,孟知舟扔给方子文一盒和天下,又冲泡起陈年普洱茶。
“你和丽君很像,能惹事!前天的常委会,围绕着你,就足足争论了一个多小时,算是把常委间的矛盾都挑开了。当然,对你的处理结果也被敲定下来!”
方子文刚拆开烟盒,双手便为之一抖。
终于,最头疼的问题,要揭晓答案了!
虽然是借居,但市委办会支付牟洪喜可观的补贴,这分明就是店家欺客嘛!
哪有陌生人初次见面就这么不给台阶的?
方子文顿时来了脾气,脸色也变得木然。
走到门边,就要背起登山包离开。
倒不怪他小气,佛都要争一炷香。
既然牟洪喜把今天明天分得这么清楚,那就明天再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若实在不好相处,镇上有旅馆,饮食起居哪里不行?犯不着非得寄人篱下。
怎料,牟洪喜的态度却说变就变。
“你叫方子文?”
“老支书对我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话很吃味。却没想到,一转头,牟洪喜就抛了支香烟过来。
“呵!年纪轻轻,脾气倒不小!抽根烟降降火。”
接过一看,哟!中华。这是打一棒子给颗糖?还是边打边给?
牟洪喜自顾自地点燃,长长晕了一口,疲惫叹息。
“我也得降降火,上了年纪控制力差。总有破事儿搞搅心情,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针对你,是个公务员我看着都来气!”
好家伙!
原来是大范围炮击,自己受了无妄迁怒。
对方自省的话语略带些歉意,总不能逼着牟洪喜放下老脸低头认错吧?方子文本着你好我也好的大度,拿出了两条硬中华。
“晚辈叨扰了,孝敬您的,不成敬意!”
牟洪喜高高挑起眉梢,面色也古怪起来。
“你平时也抽这牌子?”
“没!白利群,都涨到十七了。”方子文淡淡苦笑,性格倒是很率真。
“心意我领了!拿回去退掉,给自己买两条利群,算我为凶你赔罪。”
牟洪喜挥挥手,继续道:
“我抽中华是有个当县长的孙女婿孝敬,你送我就得自己掏腰包。年轻人,别自找压力,压到担不起时,谨防犯错误哟!”
这席话,让方子文重新认识并评价了眼前的老支书。
肃然起敬!
脾气虽古怪,却爱护晚辈,时刻教导晚辈坚持原则。
同时也惊讶,牟婉仪的丈夫竟然是九川县长刘志远。
我嘞乖乖!
不但把县长夫人看了个精光,还亲密地暧昧了一把…
到底该无语?
还是该自豪?
方子文拍了拍额头,驱赶杂念。
又瞄了眼正在厨房切水果的牟婉仪,再顺着牟洪喜的脾气好奇道:“老支书,咱公务员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就说今天丧事,一尸两命…”
牟洪喜满脸悲愤地道来不公事。
“翠花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比碧婷大一岁。这孩子命苦啊!家里本就困难,长辈又都是药罐子,无奈早早辍学,拿起锄头扛起养活全家的重担。”
“年初嫁了个手艺人,小伙能找钱,还疼她,算是苦尽甘来。哪曾想,今年遭遇玉米收购的骗局,背了一身债,就挺起孕肚去镇政府讨要说法。”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
“镇政府没那个本事管,请愿无果。翠花回来的时候,被酒驾失控的轿车撞死,她,她肚子里…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五个月了!”
“茶杯递给我,我缓缓!”
牟洪喜说不下去了,好一阵才勉强继续。
“矿场的轿车,连县政府都跑来做工作,逼劝家属签写谅解协议,不作刑事追究。最后判了三十八万,三十八万就买走两条大好人命?”
“酒驾撞死人呐!这他妈是在犯罪啊!”
他握起拳头,在茶几玻璃上敲得咚咚响。
仿佛,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心头滴血似的。
方子文冷眉道:“什么矿场这么牛掰?”
“咱们是贫困县,外乡人是税收大户。”
一语道破无奈。
牟洪喜摆摆手。
“希望你别只是走过场,调研就要把实情反映上去。别忘了,有老百姓才叫官,没了老百姓,你管谁?官就是个屁!”
方子文听得愤慨又唏嘘,不禁疑惑,“老支书,您别生气,刘县长是您孙女婿,他能不听您的话?不出来主持正义?”
“他主持个球!一丘之貉!”
牟洪喜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除了给我送烟送酒送一肚子气,就没一件事肯听我的。”
这时。
牟婉仪端着果盘来到堂屋,听到正谈论丈夫,却神色黯淡,只劝说爷爷注意身体,不要生气。
方子文暗暗挑眉,想来,这位县长夫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呢。
刚才听牟洪喜讲述,他敏锐地抓住个要点,就是玉米收购骗局。
苏俊是峰回镇的副镇长,分管农业。
这就对上号了,便不动声色地打听。
牟洪喜再点起一支烟,告诉他,这件事极可能是供销站和种子商贩勾结,再与农作物采购商合谋实施的诈骗。
首先,供销站大力推广所谓的新科技:高产888。宣传产量高,加上三条八洗脑,农民们很快就打了鸡血似的。
高产888玉米种子培苗下地,一开始的确长势很好。
这时候,采购商来了。声称,只要量大就提高价格。
前提条件是,必须先签署订购合同,如果不能按时交足,就得承担合同造价五倍的赔偿。
看着地里长势大好的玉米秆子,农民们信心百倍,高价格和高收益令他们忽略了高风险。
究其根本,还是穷怕了!
镇上有十一个村,只要是种玉米的,几乎家家户户都签了合同。
甚至,他们还忽略了一个细节,保险公司拒绝对高产888承保。
就在一周前。
终于到了玉米的收获季。
哪曾想,剥开皮一看,全都是白白的棒子根本不结米,最多零星几颗。什么高产888,全是哑炮!害得农民们颗粒无收。
找上供销站,站长不认账了。之前宣传时,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做了信誉担保,那叫个卖力,现在却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网上查这家公司,种子经营许可证,以及工商备案的资料竟然都齐全。电话打过去,才知道,登记的地址却是假的。
相关部门就更离谱了,县公安局仅从交易过程的角度,认为没有立案证据,要求农民们找来商贩,他们再进行调解。
满地都是不结籽的玉米秆子,难道不是证据?
无非是不愿做这种费力却没有利益的事罢了。
天涯茫茫,何处缉凶?
所谓调解,都是搪塞!
祸不单行。
就在农民们焦头烂额时,收购商带着合同来了。
农民们即将面临的,是吸血哙肉般的巨额赔偿!
听到这里。
方子文也琢磨出疑点,如果收购商真的参与到这场骗局中,走法律途径并不符合短线快钱,打完一枪迅速撤漂的行骗特性。
法院判决需要不短的过程。这期间,一旦舆论介入,对骗子而言,轻者无法获利、两败俱伤,还可能露出马脚、无所遁形。
难道,他们的方法是…
一念通达,只等验证。
方子文对牟洪喜说,“或许,我有办法,不但能让骗子现原形,还能为乡亲们及时找回损失。”
“真的?”
不但牟洪喜面露希望,连牟婉仪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老支书,想成事,还请您帮忙把我引荐给苏镇长。”
一听这话,牟洪喜竟眉头猛沉,倒是牟婉仪开口解释。
“苏镇长那个人孤僻又阴沉,爷爷曾为修补水渠的事骂过他,从那以后,打招呼他也不理睬。”
“哦。”
老支书这边没指望,贸然找去又怕突兀,会节外生枝。
却见。
牟婉仪翻找着手机通讯录,“我这里有他的电话,不然,你先打过去试试?”
“好,谢谢牟老师。”
方子文记下号码立刻拨打,响了好一阵才接通,却是一口不耐烦地睡意惺忪。
“喂?谁呀?”
“苏镇长,你好,我是…”
岂料。
开场白都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苏俊就打断道:“礼拜六呀!有事周一说,就这样!”
咵!
嘟嘟,嘟嘟…
居然十分有性格地挂断了,徒留方子文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嘴角直抽抽,也哭笑不得。
“怎么样?”
“我觉得,我也应该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
晚饭时。
牟洪喜的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拉着方子文杯来酒往,让牟婉仪担心地不停劝他少喝点,要注意保养身体。
就寝后。
方子文把白天得到的情报又汇总推敲一遍,就拿起手机给郁芊芊发消息,对方问安关怀了几句,便无下文。
想起牟婉仪就住在隔壁,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初见时的旖旎和香艳。
等等!
方子文,你不能继续想下去!你不是一个渣男。他这样警示着自己。
周日。
上午。
早饭后,方子文决定先去集市看看。
牟婉仪主动请缨,开车送他更方便。
到了集市。
果然!
有人以低于行情的价格大量抛售玉米,隔着车窗观察一阵,方子文满脸成竹在胸。
于是,他拨通了侯小春的电话。
“侯大哥,我可说到做到,有事就第一时间找你帮忙,怎样?咱哥俩干他一票!”
女人有一头俏丽的短发。
脸蛋圆圆的,奶乖奶气。
陌生男人的闯入,吓得她惊恐尖叫。
也一时忘了摔倒的疼痛,连忙一手掩胸,一手捂在双腿间,先遮挡住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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