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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守寡后,前未婚夫红眼占上瘾玉晚尉迟砚最新章节

西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说的是实话,可好像没人信。庄明荷以为她故作坚强:“犹记得当年上元节,三弟给你做了惊艳蜀都的盒子灯,我也好生羡慕。”“只可惜三弟去世,已无人再将弟妹放在心上,以至于你连一盏普通花灯也收不到。”“弟妹不用骗人,你好生收着,我有的是人送,你今年或许只能收下我这一个。”她再度将荷花灯递给玉晚,大度宽容,旁人看了都要夸一句好嫂嫂。祁萝衣蹙眉不悦:“送你花灯还矫情,我要是二嫂,将花灯扔了也不送你,也就三哥把你当宝。”“方才已经有人收到最大的白象灯,也不知人在何处,若你见了,怕只剩羡艳,什么酸话也说不出来。”她拉着夫君和二嫂赶到城东,为的就是一睹白象灯芳容。据说白象灯是出自某位技师之手,旁人求而不得呢,听说买主随手赠予了佳人。祁萝衣冷哼,玉晚两...

主角:玉晚尉迟砚   更新:2024-12-17 12: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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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玉晚尉迟砚的其他类型小说《退婚守寡后,前未婚夫红眼占上瘾玉晚尉迟砚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西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说的是实话,可好像没人信。庄明荷以为她故作坚强:“犹记得当年上元节,三弟给你做了惊艳蜀都的盒子灯,我也好生羡慕。”“只可惜三弟去世,已无人再将弟妹放在心上,以至于你连一盏普通花灯也收不到。”“弟妹不用骗人,你好生收着,我有的是人送,你今年或许只能收下我这一个。”她再度将荷花灯递给玉晚,大度宽容,旁人看了都要夸一句好嫂嫂。祁萝衣蹙眉不悦:“送你花灯还矫情,我要是二嫂,将花灯扔了也不送你,也就三哥把你当宝。”“方才已经有人收到最大的白象灯,也不知人在何处,若你见了,怕只剩羡艳,什么酸话也说不出来。”她拉着夫君和二嫂赶到城东,为的就是一睹白象灯芳容。据说白象灯是出自某位技师之手,旁人求而不得呢,听说买主随手赠予了佳人。祁萝衣冷哼,玉晚两...

《退婚守寡后,前未婚夫红眼占上瘾玉晚尉迟砚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她说的是实话,可好像没人信。

庄明荷以为她故作坚强:“犹记得当年上元节,三弟给你做了惊艳蜀都的盒子灯,我也好生羡慕。”

“只可惜三弟去世,已无人再将弟妹放在心上,以至于你连一盏普通花灯也收不到。”

“弟妹不用骗人,你好生收着,我有的是人送,你今年或许只能收下我这一个。”

她再度将荷花灯递给玉晚,大度宽容,旁人看了都要夸一句好嫂嫂。

祁萝衣蹙眉不悦:“送你花灯还矫情,我要是二嫂,将花灯扔了也不送你,也就三哥把你当宝。”

“方才已经有人收到最大的白象灯,也不知人在何处,若你见了,怕只剩羡艳,什么酸话也说不出来。”

她拉着夫君和二嫂赶到城东,为的就是一睹白象灯芳容。

据说白象灯是出自某位技师之手,旁人求而不得呢,听说买主随手赠予了佳人。

祁萝衣冷哼,玉晚两手空空,身边连个婢女也没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她。

“呼,小姐,终于找到你啦。”

三人眉头紧皱,齐齐回头,随玉晚视线,朝声音来处看去。

雪枝抱着五颜六色的花灯,在众人注视下,气喘吁吁跑至玉晚跟前,小卷毛风中竖立。

“小姐,咱下次出门拿个篓子吧,他们送您的灯都拿不下啦。还好我机灵,白象灯差点挤坏。”

玉晚接过最大的那只白象灯。

其余的交给垂柳先放回府。

庄明荷的灯和玉晚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她将灯往后藏:“弟妹喜欢白象灯,居然叫婢子特地买一只。”

“你犯不着如此,都是一家人,又没人和你争抢攀比,弟妹这又是何必呢?”

她宁肯相信是玉晚自己买的,也不愿接受他人送的。

都已经是寡妇,哪能如此受欢迎。

“没人送就用买的,敢情祁府的钱都花在你身上,对我却如此抠搜。”

祁萝衣一直心怀嫉恨:“这些花灯得十几两银子吧,丑死了,挥霍无度。”

雪枝翻白眼。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白象灯惟妙惟肖,坊间有不少赝品,弟妹许是上当受了骗。”

庄明荷掩嘴笑道:“你若想要,不如回府,我让夫君给你做一只,都比你手上的要好。”

她认定玉晚的灯是赝品。

“耳聋可以来回春堂,给你俩治不收银子。”玉晚不知该说啥。

方才雪枝都已说是送的,她们假装听不见,解释也没有意义。

她带雪枝离开此处:“走吧。”

岂料转身之际,又接了两个花灯。

有人眼尖指着玉晚手里的灯:“这不是某位公子专程从技师手里买来,特意赠给这位姑娘的白象灯吗?”

“近观真是漂亮,灯美人更美。”

庄明荷:“……”

祁萝衣:“……”

脸啪啪红肿。

眼见玉晚提着灯要走,庄明荷捏着花灯的手收紧:“弟妹还是收敛些,别成日顶着这张脸招蜂引蝶。”

“不然三弟泉下有知,你与旁人眉来眼去,恐怕会死不瞑目。”

那些送灯的人绕过庄明荷两人,径直塞给玉晚,也不管她收不收。

“二嫂前几日不是说,我若有意旁人,祁府会成全我吗?怎的今日又怪起我的脸。”

玉晚两只手提着花灯,实在拿不下,垂柳还未折返,只能让雪枝送回府。

“这……”庄明荷面色难堪。

“谁允许你背弃我三哥了?你就该给我三哥守寡守到死,否则你就是对不起他。”

祁萝衣颇为不满:“要不是你三哥会早逝吗?要不是你祁府会如此困顿吗?”


玉晚一噎,昨夜的荒唐再次攻击她,下意识朝尉迟砚瞪去,耳根羞红一片,心脏狂跳不止。

若不是他睚眦必报伤了她的手,让该死的李德元算计,又怎会中媚药失身于他。

说来说去,吃亏的只有她。

尉迟砚神色古怪:“侄媳死盯着本王不放,难不成你脖子是本王咬的?”

玉晚心虚撇开眼,牙齿咬了又咬,最终瓮声瓮气道:“叔叔真会说笑,您又不是狗,我这是虫子咬的伤。”

两人叔叔侄媳叫得亲近,却给人一种莫名违和感。

尉迟砚怀疑她想咬死他,但没证据。

“雪枝说你昨夜未归,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告知府里人一声?”祁天远坐着轮椅,担忧过问。

弟弟去世,他身体不便,一半家业还要靠玉晚撑着,心疼之余不免多出几分愧疚。

就连摄政王处置她,他也护不住,只能尽量在二人之间调和,减少摄政王对她的怨气。

他身后的庄明荷也蹙眉道:“是呀晚晚,你好歹是女儿家,夜不归宿成何体统,坏了景阑名声如何是好?”

祁天远听着此话不太舒服,可想着妻子也是关心,便没多嘴。

尉迟砚捏着青梅,若无其事盯着玉晚微白的脸,像要找出什么破绽。

“......昨日我在食鼎楼看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让兄嫂担心。”玉晚绞尽脑汁,生怕让人看出异样。

“可是昨夜......”祁天远还想说什么,瞥见玉晚裹着纱布的手,“你的手不是有所恢复吗,怎么瞧着又严重不少。”

他推着轮椅,想上前看看。

玉晚把手背到身后:“只是重新换了药,药有点刺激,没有大碍。”

祁天远所言不虚,她的手因过于用力,骨头隐隐发疼。

“此事都怨萝衣,你不要记恨摄政王。她如此年纪还不知事,我已经罚她禁足,不许到你跟前晃。”

祁天远点点头,对自己这个小妹很是头疼,偏偏毫无办法。

他只知祁萝衣挑事,殊不知罪魁祸首就在身边。

“萝衣还小,你罚她做什么?晚晚大度,怎会同她计较。你也别太偏心,晚晚是你弟妹,萝衣还是你亲妹妹呢。”

庄明荷瞥了眼夫君,对玉晚道:“我的人去食鼎楼找过你,没发现你的身影,你脖子是不是被谁伤了?”

她逼问玉晚,似想从她嘴里撬出点东西。

玉晚摸摸脖子:“我......”

庄明荷叹气:“你虽是景阑遗孀,若你真遇到心仪之人,祁府会成全你,不必刻意隐瞒。”

“但你要洁身自好,不可与旁人乱来。不然你的名声受损,祁府也脸上无光。”

她拿出兄嫂架势,语气暗含责备,仿佛笃定玉晚在外做了什么不知检点的腌臜事。

玉晚不动声色打量庄明荷。

她未回府之事只知会了雪枝,雪枝向来不会往外说,二嫂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李德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傍晚时分,食鼎楼人走光了抬聘礼来逼亲。

若说巧,未免也太巧。

还有上次,大冷天前厅迸出的绿蛇,庄明荷恰巧在那日称病。

再上次祁萝衣栽赃陷害她,满脸信誓旦旦,小姑子脑子向来不好使,定是受人挑拨,而她平日最听庄明荷的话。

“我没有再嫁的念头。”

玉晚避开亲昵上前抓她的那只手:“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见得某些男人检点,二嫂深居内宅,不要过于迂腐才好。”

她许是受夏大夫影响,不喜欢禁锢在女子身上奇怪的礼教。

某个‘不知检点’的男人瞥她一眼,尉迟砚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光想想都足以让人肝肠寸断,身体不禁燥热起来。

昨夜女子是完璧,而小寡妇已经嫁过人,是处子的可能性极小......

她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尉迟砚不动声色咬了口青梅,眉骨微微一动,原来他喜欢的味道,竟出自小寡妇之手,不禁多瞥她两眼。

“我也是为你好,你怎能如此想我。身为女子,失身于人本就是咱们的错。”

庄明荷掩帕欲泣:“天远你懂我,我是真心为晚晚着想,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她模样委屈,倒像是玉晚欺负了她。

尉迟砚眉眼冷嗤:“本王不知,自轻自贱,竟也有理。”

他不出声则已,一出声,连庄明荷都不敢反驳。

她前几日掌家,见过尉迟砚几面,此人给她的感觉深不可测,危险又可怕。

祁天远也不赞同玉晚的话,但没有怪她,反而蹙眉训斥妻子:“你少说两句,晚晚不是那样的人。”

庄明荷怔住,轻轻咬唇,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眼里闪过一抹怨色。

祁景阑、老夫人、摄政王向着玉晚也就罢了,连她成婚六载的夫君也替玉晚说话。

她无法生育,日日目睹夫君对玉晚柔情似水,若说两人没有别的心思都没人信。

玉晚这张脸,真是会勾引人。

“怪我腿脚不便,年关将至,我替景阑抄了经书,你去寒山寺祁福的话,可否顺便将它送到寺庙?”

庄明荷看祁天远从怀里拿出经书,温吞请求玉晚,不禁掩去眸底幽暗,慢慢掐住手心。

“天气愈冷,我正好给老夫人送两套棉衣。”玉晚有逢年去寺庙祈福的习惯:“经书我会烧给他。”

尉迟砚看着二人交接的经书,丹凤眼隐隐露出讥诮,慢慢吐出嘴里的核,手指将核拧成两半。

这日玉晚摆在院子里的青梅少了一罐,还是她看在祁天远面子上,极其不愿地送给尉迟砚。

本以为他俩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岂料去寒山寺的路上,她坐的居然是尉迟砚的马车。

“本王要去寒山寺办案,你二哥不放心,让你坐本王的马车。”

尉迟砚的马车宽敞华贵,里面铺了貂裘,摆着香炉和精致点心。

但坐两个人,空间自然而然缩小不少。

一路颠簸,马车摇摇晃晃。

玉晚昏昏欲睡,不小心踢到他伸出的长腿,又怕触怒他,只能小心翼翼缩回,紧紧护着那本经书。

尉迟砚左手边摆着那罐青梅,撩起眼皮睨她一眼:“手可好些了?”

玉晚心里咯噔一声,仿佛平静水面晃出一丝涟漪,蹙眉‘嗯’了一声。

猫哭耗子假慈悲。

“本王听冷羽说,以前你在京都,常打探本王的消息?”尉迟砚靠在马车壁,身上披着青白色狐裘,手里拿着一卷书,是个极为放松的姿势。

他三年前对未婚妻无感,连她长什么样也没在意,如今一看,倒觉顺眼。

青色黛眉微微蹙起,哪怕骂人也赏心悦目,荔枝眼圆鼓鼓的,澄澈清明,想来三年里没受太大委屈。

她夫君倒是将她护得很好。

玉晚莫名烦躁不安:“嫁人前了解对方底细,不是很正常吗,谁愿意嫁给素未谋面的疯子?”

她怕过去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叫他轻而易举窥探了去。

毕竟放下脾气不说,他生了一张很难不让人动心的脸。

可他这张惑人的皮骨下,是一副极狠的心肠,而他那颗对谁都冷硬的心,只对一人柔软。

但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是她。

“你夹枪带棒做什么,本王又没怀疑你别有用心,谁能撬走本王的秘密。”

尉迟砚漫不经心上下打量她,她连下巴到细颈的弧度都暗生风情,惹人躁动。

“你同本王摆出这副难看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火气太大,是不是让……”

他微微挑眉,视线直勾勾往她脖子吻痕看去,竟有些恰到好处的诡异和古怪:“让本王做了什么不知轻重的事呢。”


李德元知道玉晚骨头硬,她绝不会心甘情愿上他的床。

所以派人拿出准备已久的烈性魅药,据说碰上一滴,甚至闻上一口,哪怕黄花闺女也会变成荡妇。

为免别人破坏好事,他早早将......

玉晚揉揉眉心,自从祁景阑去世,老夫人久居寒山寺礼佛,记性越来越差,认错人的事常常发生。

她定是把尉迟砚认成了祁景阑。

“外祖母,他不是景阑......”玉晚顶着灼人视线解释,怕尉迟砚不悦怪罪老夫人。

老夫人不仅不听,还上手扯尉迟砚的两只耳朵左看右看:“他就是我大外孙,不可能认错,我又没老眼昏花。”

尉迟砚显然没想到有人敢如此对他,眼底闪过危险杀意。

她便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伯母。

他自小养在宁远侯府,侯府夫人乃二嫁之身,和原先的夫君育有一子,正是尉迟砚异兄,其入赘祁家,生下祁景阑等四子。

归根结底,祁景阑虽是他侄子,但无血缘关系。

“外祖母犯病,并非有意认错,请摄政王见谅。”玉晚清楚尉迟砚脾性,记仇又恶毒,警惕挡在老夫人面前。

尉迟砚揉揉耳朵虚伪一笑,唇角诡异冰冷:“她叫本王大外孙,那你是本王的谁?”

“媳妇儿,你娶的媳妇儿啊。”老夫人从身后冒出一颗脑袋,极其不耐烦回答他,眼神还带着赤裸裸的嫌弃。

尉迟砚似觉老太婆颇有意思,连自己亲外孙都不认得,不屑与神志不清的人计较。

玉晚心知解释无用,见尉迟砚没有恼怒,赶紧将老夫人送回客房,把两套棉衣送去。

天色渐黑不适合下山,只有等过几日晌午,冰霜消融暖和些才能回祁府。

“来,多吃点儿,都是你爱吃的肉。”老夫人坐在长桌前,热情地给对面的玉晚夹菜。

玉晚看着碗里的肥肉头疼:“寺庙不是禁荤腥吗?外祖母您是不是又偷偷......”

“嘘,吃吧,看你瘦的。”老夫人不许她说出自己秘密,自个儿咯吱咯吱吃笋子,往玉晚碗里夹肉。

“还不都是别人往后山送饭,我悄悄匀过来的,我捐了香火钱,凭什么不能吃肉。”

旁边是老夫人扯来一块儿用膳的‘大孙子’,玉晚同他坐一条长凳,两人一左一右分得老远,仿佛中间隔着天堑。

玉晚明白老夫人记岔了,她其实最讨厌吃肥肉,会腻得反胃:“后山都是荒林,我以前去过,哪儿有人啊。”

说着分外贤淑地将碗里肥肉夹给‘夫君’,说他体虚应当多补补身子。

“你忘啦,大外孙救你回来那次,不就是在后山吗?”

老夫人记得清清楚楚,顺便踢了踢桌下尉迟砚两脚,“别光顾着瞅你媳妇儿,快说是不是啊。”

尉迟砚思索她俩对话,冷羽说后山难进,寺里人嫌地段危险也不肯带路,定藏着秘密。

他收回游移在玉晚身上的探究视线,瞥向碗里油水十足的肥肉,夹回她碗里,古怪一笑。

“本王虚不虚你还不知道?看你瘦的,该长的地方不长肉,是该补补。”

他也不喜欢吃肥肉,嘴挑得很,不吃葱不吃蒜,菜不够鲜不吃,大米长得不圆也不肯吃。

玉晚满脸黑线,顾不得眼前人的身份,将肥肉夹回他碗里,红着脸暗暗较劲:“你身体不行,该你补一补。”

她抬手遮碗。

尉迟砚用筷子夹住她的筷子,眼里波光流转:“你怎知本王不行?难道你变相承认,那晚是你?”

两人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玉晚想起那夜荒唐,热意烧到了耳尖,恼恨瞪回去:“我是大夫,观你面色有不持久的毛病,定要多吃点肉才行。”

“不持久?”尉迟砚瞥见她通红耳尖,腹部隐隐躁动,简直快气笑了,“本王是跛子,但还没废呢。”

玉晚捏着筷子的手指发疼,微微颤抖,用力之下,暗暗皱起眉头,也不肯认输。

筷子突然一松,尉迟砚不再较劲,肥肉掉入他碗里,借势握住她手腕,将人往身前一拉,扯唇嗤骂:“挑食鬼。”

“岂敢?我这是在顾惜你身子。”玉晚使劲挣脱他的禁锢,小屁股挪远,挪到长凳边缘。

两人仿佛闹了矛盾的小夫妻。

尉迟砚没动筷,一本正经端起碗,不打招呼站起身:“吃不下了,本王拿去喂狗。”

咚!

长凳失去平衡,玉晚捧着碗一屁股坐在地上,碗里的汤水洒在身上,嘴角沾着两粒米。

她愣愣看向尉迟砚,似是摔懵了,荔枝眼微微瞪大,还有些许迷茫。

尉迟砚单手端碗,假惺惺将她拽起身,捻掉她嘴角的两粒米:“坐无坐相,隔那么远,看把你摔的。”

“舍不得本王拿肥肉去喂狗,你说一声便是,又不是不给你。”

他装模作样将肥肉夹回她碗里。

玉晚忍住将碗扣在他脸上的冲动,因为她不敢,只得气呼呼将碗倒扣在桌上,溜了。

肥肉咕噜掉在地上,滚了一圈灰。

尉迟砚:“……”

到了晚间,老夫人非要盯着他俩睡一间房:“你俩好好睡觉,给老婆子生个大胖曾孙。”

说完神神叨叨地出门,咔哒上锁。

玉晚:“......”

她和尉迟砚大眼瞪小眼,很是头疼。

怎么解释老夫人也不听,非说尉迟砚是他大外孙,闹着要两人睡一起,还抱走一床被子。

“摄政王你......”玉晚看向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大冷天没地儿睡。

今夜事出突然,无法夜探后山。

尉迟砚在她注视下,点燃桌边熏香,慢慢走向床边,自顾脱去外衣和鞋袜。

“你睡床,我睡哪儿?”玉晚指着自己,暗想他果然习惯了让人伺候,真是半点都不会委屈自个儿。

“此事都因你外祖母而起,你我孤男寡女,在一屋已是不合适。”

尉迟砚掀开被子,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笑容:“本王金贵之躯,睡不了地儿,只好委屈你。”

意思是他睡床,随便她睡哪儿。

要实在不顾忌名声,和他睡一起也无妨,总之吃亏的不是他。

玉晚当然不能和他同睡,只能抱膝缩在椅子上,看他闭眼睡着,这才放松警惕,靠着扶手沉沉睡去。

舟车劳顿,累得很快传来呼噜声。

在她入睡下一刻,原本睡着的尉迟砚突然睁眼,朝冷得蜷缩成一团的女子看去。

……

玉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原本冷得牙齿打颤,随后突然抱住一个火炉,火炉太暖她舍不得松手,于是越抱越紧。

直到暖得睡死过去。

深夜耳边传来动静,玉晚被尿意憋醒,她慢慢睁眼,这才发现腰上扣着一只大掌。

她紧紧搂着对方的腰,目光渐渐上移,对上一张清冷俊容。

“你......”玉晚心脏仿佛铜钟狠狠击了一锤,翁鸣不止,吓得缩手,“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她记得明明睡在椅子上,现在怎么在尉迟砚怀里。

难怪梦里会有火炉,她还死死抱着不放,敢情她抱的不是火炉。

尉迟砚放开她的腰,捏了捏眉心不耐烦,冷嘲讥讽:“你梦游扑过来,抓着本王不撒手。”

“我......梦游?”玉晚双眸迷惑,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难道她真的有梦游之症?

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尉迟砚一把抱住她翻了个身,唰,一支冷箭钉入墙上。

危险突袭!

“主子不好,行踪泄露,不知哪里来的刺客!”冷羽一剑劈开锁,“朝着咱们来的,您赶紧离开。”

玉晚心下一紧:“外祖母......”

“刺客目标是我们,本王会派人护送你外祖母离开,你把衣服穿上。”

尉迟砚挡住手下视线,一把捏住玉晚后颈提溜起来,迅速将衣服扔给她。

玉晚来不及思索衣服怎么没的,心知不能在紧要关头犹豫,只觉外面火光冲天,忍住尿意一起逃命。

“人往后山去了,快追!”

刺客们分头行动。

玉晚和尉迟砚身后刺客紧追不舍,将二人逼至悬崖。


尉迟砚的马车缓缓驾驶向城西,和司马大人一起,搜查刺史名下的几座私矿。

岂料路过一处店面,围观者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挑开车帘,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玉晚的娇瘦身影,凉薄视线直勾勾盯过去。

“那不是玉夫人吗?”

司马大人嘿笑一声,“前几日下官看在您的面子上,替她行了方便。其他人一月才能办好的经营证,下官只用了两日。”

他苍蝇搓手,满脸写着邀功。

尉迟砚侧目而视,眼底闪过危险,和几分莫名其妙:“本王的面子?”

小寡妇的事与他何关。

司马大人没察觉到不对劲:“对呀您不是在意玉夫人,还替她撑腰......”

“本王何时说过,在意那个寡妇?”尉迟砚沉下眉骨,上位者明显愠怒。

他绝不可能在意死了丈夫的女人。

更何况那个女人是玉晚。

瞬间迸发的杀意袭来,司马大人脑袋凉飕飕,连忙下跪:“下官知错,请摄政王恕罪。”

他嘴角大痣颤颤。

摄政王是大男人,谁愿意让人看出见不得光的心思,是他急于邀功一时忘形。

尉迟砚一脚踹开碍眼的胖子,按着跛腿的膝盖:“除非本王眼瞎,才会在意她。”

他厌恶玉晚的娘,自然也厌玉晚。

他没杀她已算她走运。

而不远处。

玉晚出于大夫本能,稍稍近前,探头观察小孩的状况:“他没有生病,大概是中毒。”

不过也只是猜测。

妇人不让她靠近,没法细诊。

“你瞎说什么,我儿怎么可能中毒,大夫们都说他是生病!”

妇人死死护着孩子,边哄他,边红着眼怒瞪玉晚:“我们不将店面转给你,你存心咒我儿子是不是!”

“姑娘就别添乱了,你不是大夫。”王老板烦躁不已,对玉晚做出手势:“还请速速离开,店面不便转让给你。”

围观者不明所以,对玉晚指指点点。

直到有眼尖百姓认出她的身份。

“她不是城东的玉大夫吗?”

“我一年前肚子痛得打滚,别人都说我没得救,棺材都准备好了。”

“谁知我娘子请玉大夫上门,说我是肠痈,她和夏大夫一起,从我肚子里割出一节肠子,你们猜怎么着?”

“嘿!肚子不痛,病也好了!”

能下地干活,一顿能吃三大碗。

大家惊疑不定,啧啧称奇:“你没撞鬼吧?掏出肠子还能活?你骗谁呢!”

“就知道你们不信,所以我都不敢往外说,来,都瞧瞧。”

男人掀起衣服,露出肚子,贴近腹部的地方,有一条蜈蚣疤痕。

他所言不虚,又有证据,引得不少人信服。

王老板和妇人愣了神:“你......”

他们儿子病了半月有余,玉晚那时手重伤,没能出诊,所有没及时求到她头上。

大夫们都叫他俩趁早准备身后事,他们却不肯放弃。

玉晚趁热打铁,让妇人解开孩子上衣,翻开上下眼皮,耳朵贴近胸口听了听,不出所料心跳缓慢。

“他之前上吐下泻,头痛不止?”玉晚似变了个人,冷静缜密,像无情的刽子手。

妇人下意识点头:“对,毓儿那日下学回来萎靡不振,恶心犯吐,一直喊疼。”

“之后四肢麻木,嗜睡不醒,还总是流口水。”玉晚动了动裹着纱布的手,“甚至间歇性心跳骤停,偶尔痉挛。”

妇人连连称是。

望闻问切后,玉晚心中已有数:“你家附近有一种紫红色的,伞状单瓣花,是与不是?”

妇人望向自家相公,二脸震惊。

他们家后院有片好看的花丛,近些年开得茂盛,儿子总爱去那里玩儿。

“它叫半年红,叶似竹叶。”

玉晚得出结论:“他应当是误食了它,好在量极少,性命才能拖延至今,去取甘草吧。”

夫妻俩双双愣住,却耽搁不得,连忙照她的吩咐,将苦参、甘草等碾成汁,急急喂给儿子。

仅过一盏茶功夫,孩子逐渐停止抽泣,乌紫的唇也慢慢红润,是为毒解。

“近日饮食清淡些,衣服穿厚点,别着凉,不日便能活蹦乱跳。”

玉晚小眉毛微挑,她见过夏大夫出诊,遇见过类似的情形,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去。

妇人眼眶泛酸,激动下跪磕头:“多谢玉大夫,先前是我气急嘴贱,冒犯了您。”

方才放尽狠话,她羞愧难当,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王老板跟着下跪,阻止妻子继续扇巴掌,抹了抹泪认真叩拜:“多谢玉大夫救我儿性命。”

夫妇俩老来得子,最在意传家香火。

他们佩服感激玉晚,不趁人之危,没拿孩子性命威胁转让门店。

玉晚烦躁,摆摆裹着纱布的小手,郁闷转身离开,拿不下门面,还倒贴出诊,亏得要死。

要是祁景阑没死就好啦,还能帮她算算账。她也不用冷静得像鬼、谨小慎微得像蟑螂。

尉迟砚手指微顿,保持着挑帘的动作,漆黑瞳孔里倒映出不远处的身影。

他探听到玉晚开了一家回春堂,药价低廉,偶尔碰上药材涨价,便入不敷出。

边心疼钱,边低价出诊,纠结又矛盾,像掰着手指精打细算的铁公鸡。

尉迟砚透过人群穿梭的缝隙,随玉晚的步子,目光一步步落在石阶,眼底浮现细微探究,和难以揣摩的深暗。

她治人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像悲天悯人的仙子,于他而言倒像讽刺与讥诮。

他古怪勾起唇角,可算是知道小寡妇为何常常亏损。

“玉夫人留步,转让手续过了官府,无法撤回,店是留不住了,与其让给李公子,不如转给您。”

王老板急忙拦住玉晚:“先前夫人骗了您,李公子低价逼咱们转手,不转便要将咱们赶出蜀都。”

若是门店已有下家,字据为证,李公子便无法从转让上作孽。

城西没有任何一家店面比王老板家好,不怪刺史的儿子觊觎。

玉晚看中王老板的丰富经验:“你我共营,我有几道新品,只要继续盈利,咱俩四六分。”

“至于转让的钱,从分成里扣。”

王老板眼泛泪花,感动不已,既能以最大限度保住店面,还能继续做老板,当即拍板盖章摁手印。

不知不觉把自己卖了出去。

玉晚心说,只是过个手续而已,她没出一分钱,空手套白狼还得四六分成,不知他在感动什么。

消息传到李公子耳朵时,已眼见她起高楼,眼见她宴宾客。

在得知对方是玉晚后,原本气得将对方打成肉酱的心思忽而一转,抬了二十台聘礼,大摇大摆堵在食鼎楼。


玉晚背部传来细密冰凉触感,那只手温柔又凉如利刃,可以轻抚,也能随时要人性命,她死死抓着衣裙不敢动。

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煎熬漫长。

一颗心慢慢揪紧,即将堕入深海。

呼吸难耐,快要溺死。

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尉迟砚此举有多不合适,或许他心里也清楚,但偏偏就想占她便宜。

良久过后,那人才捏住滑下肩头的衣襟,缓缓替她拉上,还温柔捋了捋头发,诡异喑哑道:“好了,起吧。”

玉晚如释重负,轻轻松口气,正要起身出门,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腰,手里塞回一只药瓶。

“本王背上也疼,你替本王抹。”尉迟砚捉住她的手腕,瓶身放入她手里。

指尖状似无意,轻轻擦过她的手心,勾出一丝痒意,蜻蜓点水般掠过。

玉晚手指瑟缩:“你背部已经上过药,小珠姑娘亲手抹的。”

她暗蹙眉头,抗拒他的接触。

尉迟砚眼神灼热,不肯松手:“为何要别人替本王抹?”

声音固执不满,细听还有恼怒。

“抹药需用力,她力道正好合适,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手已经使不上多少力气。”

玉晚拶刑的伤看似恢复,指节也已结痂,可内里并未痊愈,骨节碰不了凉水,更使不上力。

后续还要花费大量时间银钱养手,手若废了,她拿什么养活自己。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正是眼前睚眦必报的男人造成的吗。

常年执掌权势的高位者,缺乏同理心、自私自利,从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任何歉疚和后悔,毫无道德与理智可言。

她的手如今力道不足原来的一半,看清他的掌控欲,憎恨却又不敢表露。

尉迟砚闻言,手上力道微微一松,危险眼眸不知蕴着何种情绪:“你已嫁过人,什么没见过,何必扭捏,你替本王抹便是。”

“你既想上药,那我去叫小珠姑......”玉晚使劲转动手腕,想从他手下挣脱。

谁知尉迟砚力道不减反增,右手按住她的肩,将她推坐回床上,居高临下不容拒绝道:“本王帮了你,你也应帮本王抹一回才是。”

上位者习惯命令,听不得违逆之词,任何人任何事都随心所欲,强势掌控在自己手里。

两人暗暗较劲,最终玉晚占了下风。

她只好拔开药塞,看向已经脱下上衣,双臂枕着下巴,露出完整背部,趴在床上的尉迟砚。

她一股脑将黑黄的药酒倒在他伤痕累累的背部,不在乎受了哪些鞭伤剑伤,尽快抹完了事。

刺激性的药酒过凉,引得尉迟砚轻‘嘶’一声,却只是蹙紧眉心,没说什么。

纤细手指轻轻抚摸着背部,带着丝丝微凉的痒意,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也不知是药性发作还是其他,整个背部渐渐生出躁意,绷成一条直线。

尉迟砚思绪微乱,恍惚间脑海里不禁想起那晚与女人的旖旎。

玉晚边抹药边感慨,这人宽肩窄腰,线条流畅,若是脾气不古怪,想必不少女子都得眼巴巴地扑上去吃干抹净。

也怪不得以前的她犯蠢。

这么一想,她不自觉出神,不小心将一整瓶药酒全倒在他背部,冰凉液体顺着他的脊背,慢慢没入他的后腰,将洁白的裤子染成黑黄。

那人‘嘶’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玉晚啊了一声,急忙把药瓶放到旁边,手忙脚乱擦拭滩满背部的药酒。

慌乱间,细细的指甲无意刮过他的后腰,男人身体瞬间紧绷成弓,捏紧拳头。

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他的伤处,玉晚隐约感觉床上的人浑身僵硬,咬牙训斥:“......磨磨蹭蹭的。”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他浑身肌肉紧绷,瞬间弯曲的背部努力压直,背上一片通红。

玉晚再次表示歉意,拿白布替他擦去一部分,只是更多的药已经顺着腰渗入臀部,她难为情道:“要不,你自己来吧......”

“本王要是看得见,还用得着你?”尉迟砚偏过头,哑声轻讽,隐约听出几分不耐烦。

玉晚听出他的意思,矜贵已久的人哪会自己动手,只能咬牙闭上眼睛,捏着白布像卤水点豆腐一样,往里胡乱擦拭一通。

正要快速收回,谁知床上的人比她更迅速,翻身反手捏住她的手:“谁家抹药还伸进裤子里的,嗯?玉晚。”

尉迟砚手臂紧紧扣着她的腰,声音危险低哑,像凌厉警告。

她的腰实在太细,手感着实太好,毫不怀疑,若是哪天不小心一撞,轻易就折断。

“药、药渗了进去,我不是让你自己抹吗......”玉晚两耳通红,拗不过他力道强劲,侧脸紧紧贴在他不着寸缕的胸膛。

他难道不清楚,以他俩的身份,现在的言行已经越界,极为不妥吗。

“觊觎本王的屁股就直说。”

尉迟砚嗅了嗅,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按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抬起头,低头几乎抵着她的鼻尖:“你用的什么香?”

像淡淡的玉兰香,魂牵梦绕,上一次在马车内没能细嗅,这会儿却嗅了个痛快。

隐隐勾起他脑海深处的记忆,似乎那晚的女子也用的此香,若是细细回想,就连她娇柔的声音也分外相似。

“不过是......是普通浸发的兰花香,蜀都不少女子都爱用,并不......不奇怪吧。”玉晚支支吾吾,猜测他怀疑身上香味和那晚有关。

谁吃饱没事干觊觎他屁股啊?

她已经用了其他药香遮掩过,没想到他鼻子比狗还灵。

“是不奇怪,可你脖子上的痕迹,还有身上的香味,很难不让人起疑。”

尉迟砚双手捧起她的脸,发现她眼尾居然还有一颗小痣,笑容诡异:“你该不会,成亲过后一直是处吧。”

他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不愿错过半点撒谎的痕迹。

玉晚仰起头,手指慢慢掐住大腿:“我已嫁过人,和夫君朝夕相处两年,怎么可能还是完璧之身。”

尉迟砚捧着她脸的手慢慢僵硬。

不知是哪句话刺到了他,表情竟有一丝难看,和无法掩饰的恼意。

玉晚捕捉到他的微妙情绪:“难不成摄政王对我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屡次试探是假,觊觎我是真……”

尉迟砚神情渐渐崩裂,明明觉得她的话有问题,可是没有证据。

他死死盯着她眼睛,手上不禁加重力道,却磨红了她娇嫩的脸。

玉晚不知哪儿来的莽撞,反客为主捉住他的手臂,在他愣神间隙,一把将他推倒在床。

伸出两根葱白细指,摁住脖颈那根连接心脏,跳个不停的动脉,指腹往下重重压了压:“好啊,王爷不妨仔细瞧瞧,我和你印象里的女人,有几分像。”

男人死死盯着她的脸,那根细指却故意停留,极其轻缓地划了一个小圈,轻柔慢拢,剧烈的变化迫使他呼吸一紧。


尉迟砚按住玉晚的脑袋。

黑暗中,感官更为明显,任何一丝细节都无形放大。

刺客的剑落了空,隐约嗅到烧焦气味,他慢慢蹲下身,拿剑摸索不知是否存在的火堆。

怎料刚拧回脖子,一把刀贯穿他的喉咙,来不及发声便倒地不起。

“他......他死了吧?”玉晚失神喃喃,握着刀的手轻微颤抖,血顺着刀尖没入石子缝隙。

她逃过命,吃过亏,宰过牲畜,却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

可她知道,不是刺客死便是他们死,所以对方必须死。

尉迟砚大掌包裹住她颤抖的手,勾唇在她耳边低语:“是,你做得很好。”

两人姿势亲昵,薄唇贴着她冰凉的耳垂,张嘴便能含进嘴里。

在他眼里,杀人如吃饭一样简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还会有人来吧?”玉晚握紧刀柄,不敢松懈,丝毫没注意到他俩的姿势不对劲。

“有本王在怕什么?来几个杀几个,用本王教你的法子。”尉迟砚松开她的手,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脑袋。

似安抚,似夸奖。

但,女子体香有些熟悉。

昏暗里看不清双方表情,只知尉迟砚收紧了手,将她死死按在自己怀中。

幸好外面的脚步声近而又远,那些刺客转而去搜其他地方。

玉晚稍稍松口气,耳边男人灼热气息传来:“我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不想死,便别像上回那般,扔掉本王。”

说完这话,玉晚感觉手上力道一松,尉迟砚晕了过去。

她伸手一摸,这才摸到他腿上的湿漉,是伤口崩裂的血。

玉晚借着昏暗光线,拿起刀对着他的脖子比划,眼里闪过憎恶、纠结,却迟迟没敢下手。

一个声音告诉她,只要他死了,便没有人会威胁她。

另一个声音说,她不想杀人。

但尉迟砚这种恶毒危险的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不如斩草除根。

若是不救,待他侥幸不死,又是一场疯狂可怕的报复。

若是杀了他,万一他手下赶到逮个正着,她也会死。

有前车之鉴,又有他的威胁警告,玉晚浑身如泄气的河豚,疲惫不堪地将刀扔在地上。

兴许等处理完刺史美人纸一事,尉迟砚便会离开,届时他俩再无干系。

......

尉迟砚转醒,人已不在山洞。

他动了动腿,伤口已经用草药敷好,薄唇轻扯,他赌对了。

“玉姑娘,既然你男人已死,不如留在小山村,嫁给我家阿牛啊,阿牛人憨了些,可心眼儿不坏。”

“还有你那便宜叔叔,我女儿小珠对他有意,不如入赘我家,我观他屁股形状应该能力不错,女人会很享福。”

“你俩叔侄无依无靠,别急着拒绝我,我也是为你俩好。”

“......”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玉姐姐,你叔叔醒啦。”

端着木盆的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瞥见他的狠厉眼神,莫名打了个哆嗦,兴冲冲跑去叫人。

玉晚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端着药进屋:“谢谢小珠姑娘。”

她关上房门,隔绝外面人的眼光。

自然没看见她婉言谢绝的身后,那群妇人翻了个白眼,磕着瓜子眼神沉沉,似在暗暗盘算坏事。

这里是小山村,紧挨着寒山寺的一座村落,平日人迹罕至,很少有人踏足。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高热迟迟不退,我在山里遇到砍柴的木户,这才将你背回来。”

玉晚将药放在床边,“我说我俩是叔侄,上山打猎遇袭,你身上的值钱东西都拿给木户了。”

尉迟砚不在意身外之物,慢慢坐起身,想来腿上的毒已解,亟待恢复:“没人怀疑?”

“怀疑也没证据,那些刺客已经将村里排查过几次,应当不会再出现。”

玉晚从柜子上拿出药酒,顺手往自己淤青的手臂上抹。

她下山途中摔了几跤,腰臂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尉迟砚喝了口药,味道极其难闻,余光瞥见玉晚身影,慢慢移眼打量。

她这身打扮,清丽脱俗,柳腰款款,别有一番风情,看得人喉咙一紧,眼神发热。

玉晚抹完药酒,做出抬手的动作,想到什么,又皱眉放下,还未等她将瓶子搁回,一只修长玉手将它夺去。

尉迟砚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拿走药酒,大掌捏着她的肩,不容拒绝的口吻按住她:“你后脑勺可没长眼睛,坐下,本王为你涂。”

受山里毒虫叮咬,她后颈红肿一片,可惜手痛够不着。

玉晚不想和他起冲突,省得让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只能乖乖坐在床上:“不要抹太多。”

也不知尉迟砚有没有听进去,伸手慢慢拂过她的头发,不自觉捏了捏,任凭青丝从指间滑落,居高临下盯着她后颈,是极美的弧度。

他盯了好一会儿,才并拢二指蘸取药酒,慢慢覆上她后颈红肿处,动作缓慢轻柔。

“好了吗?”许是他的手过于冰凉,玉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未免太磨蹭了些。

尉迟砚漫不经心抹着药,眼神愈渐灼热,低哑着嗓音:“没有呢,你衣服往下退点儿,后背也有点红。”

是吗?

可惜玉晚看不见后背,半信半疑颇为别扭,警惕道:“那就不必了,反正不痒,应当也不碍事......”

“尿都撒过,还有什么可害臊的。”尉迟砚凉凉声音贯入耳中。

玉晚立马红了脸,想要拉起衣服:“一码归一码,不用涂了......”

谁知尉迟砚先一步捏住她肩颈处的衣衫,手指灵活伸入里襟,指尖状似无意,轻轻刮过皮肤。

他嗓音诡异喑哑:“由不得你。”

“我不涂......”玉晚痒得不行,抬手去摸,手腕被人握住。

“涂药而已,又不会对你怎样。”

尉迟砚伸入衣衫的食指摁住她的肩,摸索到凹陷处,缓缓打了个圈:“再欲拒还迎,本王可以满足你。”

玉晚心眼儿提到嗓子口,不敢吭声。

闭上眼睛,压住肩头的痒意,好在已经对他心死,不然定叫他那张惑人的脸勾了去。

尉迟砚眸光灼热,手指勾住衣衫,稍稍使力往下拉,白皙的脊背,圆嫩的肩头,白瓷一样的颜色,看得人呼吸一滞,像有什么疯狂的欲念放肆生长,下腹骤紧。


紧绷的弦突然断裂,猛然弹回他的心脏,将他震醒,眸子里的欲望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清醒如同乍起的刺,毫不留情将她刺痛,仿佛一场错觉。

尉迟砚死死抿唇,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复杂挣扎看向她,缓缓起身。

随即门重重一响,他头也不回离开。

玉晚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纱帐,将眼里的酸涩委屈憋了回去,看,强弱就是如此明显,他随时能为所欲为。

他肆意悔婚对她没有歉疚,果然还是那两个字好用,让他忍住了怒与欲,姐姐在他心里的份量不可谓不重。

心里的薄雾再度升起,密不透风依附在胸腔,驱逐不了,蔓延着窒息与难受。

听他方才的意思,尉迟砚是仗着自己没了夫君,心无所属,所以才敢对她为非作恶,若是她很快有了新欢呢?

玉晚脑子一团乱麻,理不清思绪,闭眼,再睁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已然有了思量。

所以在听闻尉迟砚去往隔壁广汉郡处理后续水患,李青州锲而不舍上门求娶时,她鬼使神差应下了婚事。

能有什么办法,她只是想好好活着罢了,在不与尉迟砚纠缠的前提下,好好活着。

比起尉迟砚这种人,她觉得李青州也不是不能接受,后者进退有度赏心悦目,何况他爹娘也开朗豁达,不在意她的身份。

尉迟砚好歹也是堂堂摄政王,反正她已经再嫁他人,再气急败坏也不能拿她怎样。

但她没想到的是,在得知她新婚那日,尉迟砚真的能发疯。

三日后,庄明荷费尽心思终于找到玉晚的把柄,对她兴师问罪。

“玉晚,你骗得祁府好苦,景阑早已与你和离,你竟隐瞒至今。”

庄明荷将和离书扔在脚下:“要不是夫君醉酒同我提了一嘴,你怕是还要顶着祁三夫人名义招摇撞骗,你真是恩将仇报。”

她本就不悦玉晚与夫君举止亲密,好不容易将祁天远灌醉,没想到竟得出这个秘密。

祁景阑死前已与玉晚和离,和离书一直放在玉晚那里。他曾与祁天远提过一次,希望玉晚自由,但没亲眼见到那张纸,所以也不敢确信。

若不是庄明荷想方设法找出,估计谁也不知此事,玉晚竟早就不是祁府人。

玉晚看着那张和离书,心下叹气,她本就没想过一直隐瞒,那时祁府腹背受敌,极不稳定,所以她为了撑住祁府暂时没说。

“你如今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庄明荷质问。

玉晚:“无话可说。”

庄明荷冷笑:“既如此,那就请你立刻滚出祁府,将这些年使用祁府名义赚来的钱和铺子,食鼎楼和回春堂,全都归还祁府。”

她要玉晚变回原来的一无所有。

也要毁了玉晚新说好的亲事。

“那些本就是我打算还给祁府的,迟早的事。”玉晚看出她的急切,“我出门在外,也是饿不死的,只是我想问问你。”

庄明荷警惕:“你想问什么?”

她屏退下人。

玉晚惬意坐着喝茶:“那日李德元绑架我,还有寒山寺的刺客,引来的过山峰,以及上次那条小绿蛇,都是你干的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她怀疑过生意场上的对家,但派人暗地打探过,都排除了嫌疑。

庄明荷看向气定神闲的那张脸:“你如此冤枉我,有何证据。”

她料定玉晚不敢报官。

玉晚放下茶盏:“我去寒山寺烧经书,经书上有细微的血腥味,那是引来过山峰的血。”


一个时辰过去,庄明荷捂着小腹,疼得直不起身:“大人,我有孕在身,不可长跪,可否请摄政王......”

如此罚她,难道尉迟砚知道她怀有身孕,故意替玉晚罚她?

不可能。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

两个时辰过去,庄明荷已经坚持不住,腿间渗出血:“求摄政王......”

冷羽扫了眼她身下的血,没让她起身,只是派人叫来大夫替她诊脉。

意料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没了。

庄明荷脸色煞白,脑子恍惚:“不,我才怀上的孩子......”

“夫人身子本就难孕,怀上一胎已是不易,只怕日后.......”大夫点到即止,开了药提着药箱走人。

直到跪完三个时辰,庄明荷已经要死不活,冷羽才掐着点儿离开。

蜀都对玉晚的婚事议论纷纷,没想到她区区寡妇如此好命,居然还能再觅良人,嫁给李校尉做正室,搁谁谁不羡慕。

而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李青州胸前戴着大红花,小心翼翼背起花轿里出来的玉晚,紧张地跨过火盆。

“李公子一表人才,玉夫人沉鱼落雁,天生一对啊。”

“恭喜李公子,恭喜玉夫人。”

“......”

街坊邻里无不道贺。

李青州把玉晚背上台阶,龇着牙向众人撒红包:“谢谢父老乡亲,我会和晚晚白头偕老,各位沾沾喜气。”

众人边贺喜,边去抢漫天落下的红包。

“公子可要牵稳了,红绸牵紧,万万不可松手。”媒婆乐呵呵叮嘱,“牵得越紧,夫妻感情越和睦。”

李青州牵住另一头红绸,看向对面蒙着头纱的玉晚,红着脸哦了声。

愣神间隙,脚下突然被绊,不知哪家的孩子直冲冲越过红绸,他没抓稳,红绸落地。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媒婆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捡起红绸递给他:“公子新婚不碍事,重新牵住便是。”

盖头下的玉晚心脏跳得很快,耳边锣鼓喧天,她却莫名不安。

蜀都的习俗,新人迎亲在白天,正式成婚却在晚上,据说月老晚上才会出来喝喜酒,祝福新人。

所以她得独自坐在房间,等到天黑,行三叩之礼后,才能算嫁为人妻,不然前面的一切都不作数。

玉晚中途打了个盹,梦里隐约传来微弱的叫喊声,混乱的脚步声,等她再次醒来已是天黑,外面出奇安静,肚子饿得呱呱叫,想掀盖头,又怕破坏习俗。

算算时辰,很快便有人来迎她,牵她去前厅行礼。

按照规矩,必须由夫君亲自迎接。

嫁第二回,她已经很熟了。

左等右等,就在她几乎再次睡着时,外面吱呀一声,终于有人打开门。

来人脚步很轻,没有出声。

空气里传来似有若无的松墨香。

玉晚眉头微拧,兴许是她闻错了,试探说了两字:“夫君?”

那人似没有说话,又似乎极轻地回应了一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牵她出门,一路安静得出奇。

玉晚蒙着盖头随他到了前厅,前厅除了鞭炮燃放的香味,也没什么声音。

只有媒婆高声呐喊。

“一拜天地。”

“二、二拜高堂。”

玉晚依言弯下身子,蹙眉疑惑。

今日这王媒婆还怪紧张的,声音都劈叉了。

但想到李青州一早还紧张得弄掉了红绸,便也不奇怪了。

“夫妻对拜。”

哐。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

玉晚正要掀开盖头,媒婆摁住她:“小孩子胡闹,别掀盖头,寓意不好,咱们继续。”

今日宾客里确实有不少孩子,有个孩子还撞掉了红绸,撞倒其他东西也不奇怪。


他拖长了字音,顺道将身上独有的松墨香侵袭到她身上。

若非两人之间有隔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呢喃情人名字。

玉晚缩了缩发痒的脖子,不敢呼吸,耳边仿佛横着一把锋利尖刀,敏锐地从中听出不易察觉的危险。

“怕我?”尉迟砚足足高出她一个头,微微侧头,薄唇与她耳朵仅隔了一片纱的距离,随时能叼住她脖子。

他没有自称‘本王’,想威吓便威吓,想随和便随和,随性而为。

玉晚两手不自觉抽抽,埋掉那些心思,说不怕是假的,脑袋下意识往后仰:“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

尉迟砚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清晰瞥见她扑闪的翘睫,她不可掩饰的紧张:“那便是恨我?”

玉晚咬着嘴皮:“......不敢。”

是不可能的。

她只不过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

尉迟砚笑容诡异,意味不明,在玉晚悄悄掀起眼皮时,突然抬手,掌风劈向她的脸。

杀意、戾气,如同疾风扫来。

“摄政王.......”玉晚吓得举手挡脸,牵动胳膊疼得嘤了一声,嗓音发颤。

该死的尉迟砚。

恨她也不必再次动手打人吧。

谁知尉迟砚只是虚晃一招,在掌刃触及她脸之际,突然虚空中一握,从她身后捏出一条疯狂摆尾的小绿蛇。

只听咔嚓一声,蛇骨断裂。

尉迟砚嫌恶将蛇扔地,看她瑟缩如乌龟惜命的模样,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嘲讽:“无毒,咬不死人。”

他早就注意到她身后柱子上鬼鬼祟祟的绿蛇,许是从哪个园子草丛爬出来的。

慑人的窒息感顷刻消散。

玉晚胆战心惊呼了口气,脸色青白交加,咚咚跳动的心脏落回胸腔。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会救她?

若是换做她姐姐,他怕是早已急得乱了方寸,哪会气定神闲。

“在想什么?”尉迟砚瞥向她卷翘低垂的睫羽,扑闪个不停,叫人手痒。

玉晚立刻回道:“没什么。”

如今大冷天,蛇不该乖乖回窝冬眠吗?

要是蛇将尉迟砚咬了,不管有毒无毒,依照他的脾气,她绝对死翘翘。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东西,却没能及时抓住,懊恼之余索性不多想:“多谢......摄政王,回头我让雪枝洒些雄黄粉。”

“你方才一直盯着司马大人不放,在打什么坏主意?”尉迟砚不在意她的处理,捏了捏黏腻的指腹,眉头皱起,掩饰不住嫌弃。

“我没有。”

“你有。”

“我......”玉晚谨慎回想自己的一举一动,心脏怦怦跳动,耳根泛热。

她方才隔得远,偷偷瞥了司马大人好几眼,瞥得很小心,尉迟砚是怎么发现的?

他果真精明,什么都瞒不过。

玉晚想了想,道:“我一介庸脂俗粉,在意荣华富贵,死了夫君没了倚靠,当然要好好审视司马大人值不值得。”

“你与亡夫鹣鲽情深,再放不下旁人。”尉迟砚毫不留情拆穿她,犀利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似要将她看穿。

方才还哭哭啼啼挂念亡夫,这会儿又爱慕虚荣,嘴里没一句真话,小寡妇惯会做戏。

“挂念亡夫和寻后路也不冲突,若真想寻靠山,我也得宁缺毋滥不是?”

玉晚尽量不得罪他,跟他打太极,顺便贬低那胖成球的司马大人。

“我方才仔细审视一番过后,发现司马大人脚步虚浮,平日没少浸淫,指不定哪天死在床上,成第二个短命鬼,岂不误我。”

“是么?”尉迟砚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负手而立,凉凉瞥向她身后。

刚折返回来拿扳指,却听到自己将死消息的司马大人:“......”

有摄政王在,他不敢开腔。

但咱不兴背着人说坏话的昂。

玉晚循着尉迟砚不怀好意的视线回头,脚趾抠地:“……”

仿佛看见自己的经营证碎成两半。

司马大人原以为摄政王已经离开前厅,所以才匆匆折返。

精明目光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本想汇报他想起刺史儿子之事,可以先从他儿子入手。

但此刻很有眼力见地住嘴,呵呵赔笑,再次遁走,两条萝卜腿蹬得快要冒烟,很快消失在二人视线。

尉迟砚胃口一向不好,晚饭没动几口,也没了兴致用膳,和玉晚擦身而过。

“摄政王留步。”玉晚赶紧叫住他,用嘴将怀里的账单叼出来,裹着纱布的手夹住纸,恭敬递给他。

“您手下砸坏我东西的清单都列出来了,共计二百五十两白银。”

她就差直说让尉迟砚赶快赔钱。

她又不是富婆,哪里经得住他们破坏,便好心四舍五入,将二百零六凑了整。

尉迟砚抬指接过单子扫了眼,将纸折好随意塞怀里,态度算不上冷漠:“本王会让人将银子送来。”

在即将错身时突然停住脚步。

尉迟砚偏头看向她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玉珠,抬了抬下巴,状似无意问:“珠子成色不错。”

她似乎很爱佩戴这个首饰。

玉晚摸着玉珠,下意识遮挡他的视线,谨慎护着,生怕他抢了去似的:“亡夫所赠,不算贵重。”

这是祁景阑亲手做的手串,世间独一无二,她偶尔头痛,玉珠可以安眠。

尉迟砚负在背后的小指微屈,停顿片刻,极轻地‘嗯’了一声,像不屑,又像讽刺似的,转身离开。

玉晚撇撇嘴,扭头冲司马大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三日后,她从司马大人那里拿到经营证,便去见雪枝口中,那位转卖门店的王老板。

“实在抱歉姑娘,咱们已经准备将门店转给......”王老板和善对玉晚解释。

“你跟她废话什么,赶紧把印章拿出来,转让给李公子啊。”妇人怀里抱着小孩儿,冲他吼。

她不耐烦地用屁股将玉晚撞开:“说了不卖你,还有完没完,论有钱你比得过李公子吗?”

李公子是出了名的蜀都霸王蛇,他爹是地方刺史,此距京都天高地远,称得上土皇帝。

玉晚捂住手轻嘶一声,两只脚噔噔后退,雪枝立马护着她,瞪圆了眼怒视妇人。

“我在向这位姑娘解释。”

王老板面容憔悴,看向她怀里的四岁孩子,止不住叹气:“若不转让出去,哪里来的钱治病啊。”

“那你跟她磨蹭什么,她一不能盘下店面,二不是大夫。”

妇人哄睡怀里的孩子,大夫们说她儿子没得治,心烦地将气撒在玉晚身上,“看什么看,把我儿子吵醒怎么办。”

雪枝挽起衣袖:“你......”

她家小姐轻言细语,没说几句呢,倒是这个泼妇一直咋咋呼呼。

玉晚拉住雪枝,目光看向病孩,面色苍白嘴唇乌紫,倒像是......

就在这时,怀里孩子突然抽搐,哭闹不止,妇人气红了眼,恨不得生吞玉晚。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贱人,把我儿子吵醒,还不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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