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易衔月裴祎的其他类型小说《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易衔月裴祎》,由网络作家“落子纸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奴这些天在御前有个发现......”郭公公凑上前半步。副官先行上前拦下了他,质问道:“侍奉过太上皇,如今又侍奉新君。你的话能信几分啊?”郭公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谄笑:“老奴在肃王爷面前哪敢妄谈忠心二字?”他悄悄把口袋翻开来一角,露出里边白花花的银子。“只要有了它,老奴上刀山下火海都成,王爷能体谅咱做奴才的就好。”裴克己颔首,摒退四周侍卫,淡漠开口:“说。”“那位的演技属实天衣无缝。只是有些事,咱们这种太监反倒会注意......”郭公公凑上前去,低声道:“前天晚上,陛下喊官女子进来侍奉,屋里一整夜都静悄悄的。”他露出一抹点到为止的微笑。裴克己面上难再维持淡漠,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是本王疏忽了。”他多年来从未近过女色,自然想不到这层...
《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易衔月裴祎》精彩片段
“老奴这些天在御前有个发现......”
郭公公凑上前半步。
副官先行上前拦下了他,质问道:“侍奉过太上皇,如今又侍奉新君。你的话能信几分啊?”
郭公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谄笑:“老奴在肃王爷面前哪敢妄谈忠心二字?”
他悄悄把口袋翻开来一角,露出里边白花花的银子。
“只要有了它,老奴上刀山下火海都成,王爷能体谅咱做奴才的就好。”
裴克己颔首,摒退四周侍卫,淡漠开口:“说。”
“那位的演技属实天衣无缝。只是有些事,咱们这种太监反倒会注意......”
郭公公凑上前去,低声道:“前天晚上,陛下喊官女子进来侍奉,屋里一整夜都静悄悄的。”
他露出一抹点到为止的微笑。
裴克己面上难再维持淡漠,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是本王疏忽了。”
他多年来从未近过女色,自然想不到这层。
当年裴祎去逛青楼,总要带上年幼的自己当掩护。
这个混账哥哥每次都要待上好几个时辰,舍不得出来。
他总是躲在门口的台阶边,捧着本快翻烂的棋谱干等。
等到天黑也是常有的,只能摸出早已烂熟的九连环来消磨时间。
现在想来,他才懂得从墙院里传出的女子笑闹声是为何意。
裴克己抿紧了嘴唇,转了话题:“今天这趟埋伏,你可有头绪?”
郭公公擦了擦汗,“肃王爷,奴才只管专心伺候人,不敢胡说别的事。”
他眼睛滴溜一转,提议道:“不过御前的事,奴才还是可以打点的。您今夜可有意愿与陛下会面?”
裴克己点了点头,应下了提议。
平心而论,换做谁都很难彻底信任这个见钱眼开的老成宦官。
他决定先稳住此人,毕竟易衔月的伪装已被察觉。
“好,今晚由你安排。”
·
夜深,宫内,养心殿后。
方蕊领着换了宫女服饰的易衔月悄悄溜出来,穿过好几条宫中近道,到了太液池边。
所幸二人身手都不错,一路上没造出什么动静。
只见池边,一片小舟停靠等候。
船帘虚掩着,看不真切里边情况。
“郭公公不可深信。奴婢替过去陛下看看,船上是不是肃王。”
方蕊走在前边,转头与易衔月交换了眼神,慢慢靠近。
确认四周无人,她伸手拉起了船帘。
裴克己正靠着船身,垂眸小憩。
“肃王爷?”
未待方蕊将人唤醒,易衔月踮起脚尖,先行上了船。
这阵动静将裴克己幽幽惊醒,眉头轻蹙。
待看清来者是身着宫女装的易衔月,他眉头舒展开来。
“我来得比约定的时辰早些。”
易衔月余光没从他身上离开,借着月光打量他是否在埋伏中受伤。
许是过分收敛着动作,脚下不经意间一踉跄,船身倾斜。
她失足之际,身子被一双大手紧紧托住,保持了平衡。
霎时间,手心犹如过电一样触及到温度,直抵她心扉。
裴克己脸上微妙的不自然转瞬即逝。
易衔月忙抽出手,坐到肃王的对面。
低头整理好衣裳,她开口转向正题:“今日路过道观,我偶遇了丞相家长女,林锦夕。”
她把林锦夕在道观求姻缘的事娓娓道来。
“看来林锦夕已经心有所属。”
易衔月捏紧了衣角,纠结再三,再次开口:“她话里话外......似乎钟情之人,很像是你。”
话从口出,她对自己的唐突懊悔不已。
她哪有资格去窥探这件事?
毕竟她是肃王的前嫂嫂,问出这话来,搞不好会让他难堪。
裴克己闻言微愣:“我从未注意过林家这位长女,往后也不会和她有再多交集。”
原来只是林家长女的单相思,易衔月心中顿感轻松。
她忙掩住心中泛起的窃喜涟漪,正色讨论起来。
“林家做事向来谨慎,为了让林锦夕入宫,肯定会排除所有节外生枝的可能。”
裴克己略一思量,“如此说来,暗设埋伏的人可能就是林家。”
“确实,”易衔月点头,“他们不想让林锦夕再见到皇帝以外的男人。”
只是今日有幸未酿出大祸,往后必当要更加小心行事。
“林家铁了心要送林锦夕进宫,不知后边还有什么计划。”
易衔月托着腮沉思,默默考虑起了以后的事。
借着夜色遮掩,裴克己错开她的眼神,敛目端详。
他的思绪随着眼前人一张一合的唇飘到了不知何处,全然听不进她在说什么。
易衔月见着裴克己走神的模样,不免有些失落。
她想着,肃王不像是把好恶写在脸上的人,应该不是不耐烦,只是单纯的夜深犯困。
转念一想,那也是听她说话听困的,失落更深一层。
纵然她不情愿,这样尴尬的对话,还是早些结束为好。
易衔月话锋一转,“易栋的事,我提前道谢,多谢王爷愿意出手。”
裴克己收回了神思,淡淡应了一声:“嗯,小事。”
“还有我堂妹易涓涓进宫的事......”
易衔月有些没底气开口,“不劳烦肃王再打点,妹妹她是个聪明的人,我想自己争取一二。”
裴克己轻笑一声,这笑却说不上愉悦。
“如此说来,你觉得你妹妹可以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她以为肃王在质疑她的动机,连忙摇头。
“我没有那个心思。只是考虑到后宫只有一个傀儡易妃,难平后边的风波。”
后宫不单是女人的修罗场,牵扯到朝堂与继承,还有太上皇的势力插手把控,不可不提前布局。
“肃王可是觉得我看走了眼?”
易衔月的语气里染上一丝不甘。
裴克己见自己的话被曲解,沉了口气解释:“我绝无质疑你之意。”
已经许下永远信任的诺言,他怎轻易会推翻。
“好,我知道了。肃王不必多言,我会谨慎处理妹妹的事。”
易衔月叹了口气,在心中酝酿起更复杂难言的感情前,轻声告辞离开。
“你......”
裴克己很想握住她的手,让她留下,给自己一个机会把话说清。
可一旦坦然地握住,只怕眼前人再不能毫无芥蒂地与他相处。
一夜难免,裴克己与易衔月都各怀心事。
“今夜,是不是我的模样太明显了些......”
京城,京畿道。
裴克己未出城门,就遇了埋伏,敢如此明目张胆要他性命的,除了即将位主中宫的二人,还能有谁。
他摸了摸腰上佩剑,心如刀割。晚归一刻,心中挂念之人的危险会增加一分......
一瞬,他拔剑出鞘向敌。
上一世,这把剑曾助他在流放路上杀出重围,一路流离回京,差半寸便可刺到兄长身上。
可最后,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哪怕没有雪夜的秽乱,你不曾被废去王位贬为奴隶,也没机会扳倒朕。”
临死前,他听到已身为九五至尊的哥哥这样说。
“你啊,太天真了。一个祸国妖妃的孩子坐上皇位,谁能容下?钦天监早在你出生之时,就夜观最凶之象。”
剑光一闪,血色染金袍。一块精美的玉平安扣,落在那一片猩红之中,无人理会,连同它的主人一起归于尘土。
“不论朕做得如何,天命所归,你没有翻身的时候。”
回忆至此,既然已得她舍命相随,这回裴克己偏不信命了。
·
私牢内,原本还在啜泣的沁琉安心下来,副官见她年纪小,还安慰了几句。
易衔月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墙上,不止为被囚禁的八年时光愤懑,也为她曾见过的王朝暮色哀愤。
她随手抓起一根带刺的刑鞭,眼神中闪烁着决意:“此番,肃王有几成胜算?”
“时局险恶,臣岂敢妄言。但王爷有令,最迟今夜寅时,不论他身在何处,臣定竭力把您二位安然送离。”
寅时,正是太子踏入宫闱,开始筹备大典之时。那时裴祎要还能喘气,肃王就生死难卜了。
进宫以后,行刺比登天还难。就算成功,难免朝中震荡,林氏有机可乘,眼下纵然拼尽全力也得试上一试。
易衔月抻了抻刑鞭,还算一把趁手的武器。
“丑时还不见人,我自会带人从这里杀去肃王处。既然他肯用性命博弈,易氏也愿舍命追随,助明君上位。”
·
私牢位于皇宫与太子府之间的地下,暗不见光。
依稀能听到阵阵雷声轰鸣,穿透石墙,冬春交替,这般猛烈的雷也是少见。
天降大雨,论时节而说是吉兆,寓意来年雨水充沛,万物竞发。
雨滴顺着脸颊淌下,模糊了裴克己的双眼。他的氅袍早已被雨浸透,晕开点点狰狞血色。
“肃王,孤没有看错你,你果然还能回来。”
同样身浴鲜红的裴祎立在雨中,“逐风流影,把他拿下。”
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奉命上前,再响的雷鸣掩不住一声清脆玉碎。
“虽没料到你有胆量觊觎孤的皇位,可你心思也太明显了。”
裴祎仰天大笑,不顾血污泥泞,蹲在被擒住的男人眼前。
“不错,孤认了。作为兄长,孤却处处短你一截。而你最大的不该,就是觊觎孤的女人!早些年孤就有察觉,并未冤枉你吧。”
裴克己被紧压着脊背,却不肯低下头颅,盯着眼前曾经那样敬仰的哥哥。
原来自己那份纯真的敬仰,在裴祎眼中,竟是如此卑贱与不堪。
“这片猎场,孤还有印象。当年你第一次骑马打猎,正是在此处。那日,是易妃拔得头筹。她确实与其他女人不一样,只可惜生在乱臣贼子家,注定要凋零。”
肃王咽下口中腥甜血沫,幽幽开口:“乱臣贼子?哥哥还是听什么就信什么啊。”
裴祎未置一词,把随身佩剑插向地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于孤而言,有益处的事有何不可信?当年父皇和母后循着钦天监的预言,才成就了今日孤荣光加身。”
言罢,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肃王略显凌乱的发。
像儿时一般,嬉笑地看着手上残余的黑豆痕迹。如何掩盖,也盖不住裴克己生来浅色的头发,血脉的秘密如何简单隐藏。
“成王败寇,不必多说。易衔月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孤将以妃嫔之礼,令她风光入皇陵,若干年后在地下,她也得认孤这个夫君!”
裴克己一笑,“是吗?”
此刻,胸中肃杀之气已彻底淹没恨意的波澜,杀,也要杀出一条路来,尚有人等他归去。
子时已过,骤雨未停。
牢里的沁琉眼泪像断线珠子,易衔月在旁沉着气等待。
丑时过半,副官已传信备马,必要时会造一场混乱,助二人逃出太子府。
“这般束手待毙,岂不枉费肃王一番苦心。”
易衔月起身,“还望副官能护送沁琉安全离开,我一人前往。”
副官紧握牢门铜环,言辞恳切,没有丝毫犹豫:“易大人将门天资,身手不凡。但王爷有令,不可让您置于险境。”
“倘若他今日不能回来,我易衔月代易氏斗胆一问。肃王府日后为谁而守,向谁尽忠?”
“唯易氏等大燕忠臣马首是瞻。”
副官拜伏,牢门敞开,易衔月眼神坚毅,迈出这道门槛。
她双手推动最外侧的大门,雨裹挟着丝丝血腥气飘进来。
门口有个低垂着头的男人,依着一柄折断的佩剑,支撑着身子。
“肃王爷!”
副官急切上前,将肃王搀扶到里边,他身着仅一件单衣,外袍裹着什么物件护在怀里。
伤口是灼烫的,身体则是触及就让人忍不住收手的凉。
此时也顾不得别的,易衔月与副官一同检查了裴克己的伤口,索性并无致命处,她将披帛撕下包扎,止住血就无大碍。
怀中男人也渐渐回神,摸索出一块碎裂的平安扣,珍重地捧在手心。
“皇嫂,是本王来迟了,让你枉受了这些。”
裴克己的声音低沉,眼角残留着干涸泪痕。
易衔月轻轻摇头,“臣妾已经不是裴祎的妻子了,实在担当不起一声‘皇嫂’。”
她欲将那枚承载着过往的玉佩掷于一旁,裴克己却收拢掌心不依。这种经过死男人手的劳什子物件,不知他为何还如此珍视。
“那男人已死。你会不会恨我,亲手杀了你的夫君。堕落得和他一样,连手足都可相残的狠心,不配为人为君。”
易衔月点头,“臣妾确实不明白,王爷为何就这样杀他。”
只此一言,是裴克己最痛的一瞬。
他记得那年在猎场,笑容明丽的她策马奔向裴祎,也许早就该认清身份,收起本不该有的念想。
哪怕那裴祎再不是个东西,为何易衔月的眼中就不能看到他呢。
她亦有温柔与慈悲,这份心意为何不能落在他裴克己身上。
他仿佛那枚脆弱的平安扣,碎得彻底,也难换来她一眼垂怜,真的好不甘心。
“臣妾只是想问肃王殿下,为何不让他承千刀万剐之痛,如此轻易地死了。”
泪水悄然滑落,无声滴落在男人胸膛上。
裴克己眸光微动,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裴祎虽容颜较之寻常男子清秀阴柔,此刻也有了平日没有的威怒。
他回想起刚刚打开未央阁的一幕,门内满目狼藉。
郝嬷嬷背出的林春宜呛了烟气,还好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九死一生,险些失去心尖尖上的宝贝,他止不住后怕。
“太子殿下,”郝嬷嬷跪倒在太子脚前,以头抢地,“老奴知道自己没照顾好娘娘,求殿下恕罪。
她抬头瞥了一眼易衔月,“老奴以为,今夜不会无端起火,定是有贼人放火害林妃娘娘......”
太子面色阴沉,“孤在这,你有什么话不敢说?”
郝嬷嬷一面磕头,一面大嚎道:“就出事前一会,有人鬼鬼祟祟往未央阁方向来。老奴仔细一看,那人竟是易妃娘娘!”
她暗自得意,磕头的间隙都忍不住偷笑。
这话一出,易衔月空口白牙,怎么在太子面前自证清白?
太子爷夜夜宠爱林妃娘娘,十天半月都不去上一回,就没把易氏这个正妻摆在眼里。
只要坐实了她放火害人的事,必当被厌弃至极,永世不能翻身。
太子眉头一皱,表情狠戾:“孤不愿相信奴才的一面之词。可你走水时失踪这么久,要如何解释?”
“臣妾自天黑时分,就在佛堂抄经了,未曾踏出一步。”
易衔月答得气定神闲。
他冷笑几声,语气满是掩不住的失望。
“孤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辩解,竟是把孤当傻子。那孤就好好查查你!”
他一把抓住易衔月的腕子,却见她掌缘隐约有墨痕。这一动,原本紧紧护在怀里的手稿散落满地。
裴祎见状松手,蹲下察看手稿内容。
他先是暴躁,撕碎了好几张纸,可到了后边,停住了动作,愣神在那。
未曾想到,手稿末尾的墨迹并没完全干透,当真是刚才写就的不假,绝非滥竽充数。
一片真心入字,气定平稳,才能有如此端美温厚的笔迹。
易衔月一声“这是一片真心,殿下怎能作贱”,轻到几乎不可闻。
却能把裴祎装了一世的举案齐眉直接击碎。
平日百般亏欠冷落,谁成想她对自己还留着几分温情和真心。
他不知怎么,对眼前发妻心生些许歉疚。
易衔月见他表情微变,不动神色地提起:“殿下若是有心为臣妾沉冤昭雪,大可再去查验一番,雪上是否有臣妾的足迹。”
郝嬷嬷窃喜,她就等着这句话。
“未央阁院内院外都及时扫洒,半点雪没积上,无法证明什么。殿下可不能念顾旧情,放纵了残害林妃的歹人。”
嬷嬷行了大礼,“还请殿下三思,还林妃娘娘一个公正。”
易妃和林妃孰轻孰重,虽说要看几分出身世家的薄面,可到底这是王府,全看太子爷的心意。
裴祎有些被说动,暗暗犹豫起来。
易衔月只是低低地笑出声,即刻作答:
“郝嬷嬷,你当相府奴才这么些年,眼界还是小了。府里除了你以外,上上下下都看着本宫是从佛堂过来,那里偏僻,大概还没人过去扫雪。”
就这点小儿科,还想要她落得百口莫辩的境地?
郝嬷嬷涨红了脸争辩:“那是你的障眼法吧?肯定趁着天黑是从佛堂溜过来的!”
“雪是天黑后才开始下的。佛堂门口只有一行沁琉进来,一行她与本宫同出的印迹。这脚印的事如何解释?”
裴祎听罢,沉了口气,派了个衙门出身的侍卫去察看。
不多时,那人回禀,情况如易妃所言,他把屋后都细看过一遍,没发现有其他足迹。
“许是......易妃娘娘把足迹都擦掉了。或者其他办法,她若有心,一定能办!”
郝嬷嬷急了,也不知易妃今儿怎么这么机灵,翻出物事来作证。
“行了,越说越离奇,她哪有这个本事?易妃只是孤的妃子,又不是什么大内神探,倒是你,话里话外,三番四次让孤多想。”
嬷嬷瘫倒在地,没想到今日裴祎竟如此偏袒这个不受他待见的发妻易氏。
换成原来,易衔月早就委屈掉泪。
可她的泪早就在私牢里流干了,哀莫大于心死。
她默然不语,静静看着对面人。
“孤......不是有意怀疑你,只是关心则乱。你今日怎会一个人去佛堂,连贴身婢子都不知晓?”
裴祎察觉面前的人情绪不对,连忙找补。
好一个不怀疑,好一个关心则乱,究竟怎么想的,他心里最清楚。
易衔月不禁想着,凭她的身手,稍施巧劲就能把这个虚伪的小人按倒在地,推进火海里上路。
她稳住心神,眼下不能这样莽撞。
只是需要向他陈明事情原委,以证清白这件事本身,令她感到无比恶心。
“林妃邀请臣妾,今日与她同在佛堂里为殿下祈福。臣妾想佛堂清幽,就只身过去了。”
她拂去手稿的灰尘,“到了约定时刻,久久未见林妃,只当她可能在殿下身旁......臣妾未曾想过隐瞒任何事情。”
既已查明,没有再追查的必要。
良久,裴祎开口:“孤以后再不会对你生疑了。”
只此一话,就想勾销他疑心造成的伤害,妄图让信任复原如初。
霎时,易衔月背后一阵恶寒。
这佛堂设局,事关肃王,不单是后宅事,恐怕和皇位继承的事有所牵连。
林家大概也是顺应太子心意,推波助澜罢了。
“行了,别在这闹哄哄了,惹得城里传王府闲话。郝嬷嬷,孤念你救林妃有功,暂不仗罚你,等她醒了再发落吧。”
郝嬷嬷瘫倒在地。
沁琉松开自家小姐衣袖,跑过去跪下恳求:“殿下,方才郝嬷嬷诬陷我家娘娘,奴婢只求殿下不要轻饶了她。”
易衔月看着一切为自己考量的沁琉,有些心疼。
裴祎没有驻足,只是冷冷回答:“一个奴婢而已,再翻不出什么事情来。孤不是怪罪,但凡你家主子多多留意,肯费心起找找,春宜也不至于这般。”
提到“春宜”二字,男人的语气软了下来,满是疼惜。
易衔月在心底冷笑数声。
有句话粗鄙,却符合裴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思量片刻,故意顺着意思接了话:“臣妾有不是之处,甘愿领罚,闭门静思。”
裴祎颔首认同。
“你是孤的好妻子,有心了。静思堂主殿还空着,何时出来由你自己决定吧。”
他一拂衣袖,朝旁边人吩咐:“孤要去春宜那守着,不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
方才还俯跪失神的郝嬷嬷心下一喜,虽如太子所言,她只是一个奴才,可是林妃身边最中用的一个奴才!
易衔月这个不知死活的,事到如今,居然自投罗网。
本来还她还在担心,娘娘醒过来看到易妃这小蹄子还蹦跶,定要怪罪她办事不利索,少不了罚的。
明着来不成,到了静思堂这个鬼地方,她可有的是办法。这下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她郝嬷嬷。
晌午,承风殿内,沁琉正细心地给易衔月捏着手臂。
“小姐,咱们这样不会穿帮吧?俗话说狗急跳墙,林妃着急了难免想出些昏招。”
榻上人儿惬意地眯起眼睛,享受难得的片刻闲暇。
“沁琉,你还记得从前哥哥带我们溜出去钓鱼吗?那时我们合力一齐把鱼儿拽起,远比后来将鱼儿带回家时开心得多。”
提及往昔,易衔月嘴角不自觉上扬,悠然的样子让沁琉放心了,小姐定然已有谋划。
按着林春宜性子的几分莽撞,她按耐不了太久,这就正合心意了。
放手让她自顾自在拉扯间沉溺,自会失了心神,乱了分寸。
沁琉听得似懂非懂,心中却满是难得与小姐相聚的喜悦,哼着小曲,手脚麻利地将吩咐的事项办妥了。
·
未几,皇帝翻易妃牌子的消息,传进林春宜殿中。
“娘娘,您说那位在王府就是个弃妃,现在想和您争抢,能有多少能耐?怕是给敬事房那见钱眼开的塞了不少。”
林春宜微微欠身,院使的那剂汤药着实猛烈,她虽脸色极差,身子倒全然舒爽,但依然看不太清楚。
“茹儿,为我梳妆。本宫要去会会她,看她是不是吃错药了,敢如此嚣张。”
一行人迤逦行至易妃的承风殿前,林春宜被两个守门太监拦个正着。
“易妃娘娘身子不爽利,不宜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林春宜嘴角下垂,脸上很是不悦:“哦?一会夜里见得了皇帝,此刻见不了本宫,你家娘娘还挺有意思。”
言罢,她摆手示意茹儿递去一个锦囊,守门太监暗自掂了掂分量,不禁咽了口唾沫,可还是还了回来。
“哎,本宫一片好意来探望故人,你们这是要拂本宫的面子啊。”
“林妃娘娘,不是小的不愿意放您进去,只是宫规森严,您看......”
茹儿一咬牙,从袖中取出枚玉坠子递过去,轻声道:“二位公公有所不知。在王府时,我家娘娘与陛下品茗对坐,易妃娘娘常伴身侧,亲手为他们添茶,其乐融融呢。”
两位守门太监交换眼色,恭敬地把林妃请了进来。
“宫里管事儿的就一个小丫头,现下服侍娘娘沐浴去了。还请林妃娘娘在殿中稍等片刻。”
林春宜毫不怯场,把承风殿当成自己的地盘,跨进主殿,落座主位,挥手喊人上茶。
“眼下我家娘娘身怀皇嗣,你们别毛手毛脚冲撞了,先退下吧。”
四下无人,林春宜半眯眼睛打量陈设,心中无名之火升起,罪臣女儿凭什么享此等奢侈?
裴祎虽向她解释为了暂稳边关,暂且将人从牢里接出来,可她还是暗自动气。
怒火中烧之际,她一脚踢向炭炉子泄愤,最好夫君不是和这死女人有了私情,才害她日日烦心。
“哎呦,娘娘,这使不得......”
茹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一面捡炭,一面不住的嘀咕。
连双喜字的雕花炭都裂了,看她还有什么福气承恩,承风殿承风殿,承西北风去吧。
“双喜字小炭?”
林春宜蹲下凑近看去,果真是内务府统一送来的样式,她也有一块。
“这炭还在?”她愣了片刻反应过来。
不顾形象,她伸手进炭炉掏弄,只把手弄的黑漆漆的,半点白色炭灰都没沾到。
茹儿看着娘娘举动,心里嫌弃却不敢出声相劝,只得忍着无语劲儿帮她擦手,生怕有人进来看见,实在太不体面了。
林春宜有了新发现,闷笑一声。双喜雕花炭昂贵,内务府只在新人入宫时给上一块,早已过去十天半月了......
这炭炉子恐怕根本没用过。她不信,易衔月是铁打的身子骨,天这么冷都不用炭炉。
“此事定有蹊跷,你不要出声。”
茹儿本就惊慌,急忙扶她起来,冷不丁被身后人吓得魂都飞了。
“啊!”
沁琉抱着胳膊,怒气冲冲地说:“你啊什么啊,这是易妃娘娘住处,擅自闯进入不说,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林春宜捋了捋头发,不紧不慢开口:“你家娘娘不在,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能把本宫如何啊。”
门帘被一人掀起,来者笑看这出闹剧。
“稀客,看来你身子已经大好。”
易衔月一身精致梳妆,未施多少粉黛,却自然面若桃花,看上去就气血充盈,连茹儿都腹诽,看着比林妃康健多了。
“易妃,你消息也灵通。我劝你好好着眼承风殿,别哪天要搬家,来不及收东西又被押走了,落得别人笑话。”
林春宜话里夹枪带棒,字字讥讽,却未曾引得她厌恶的女子有丝毫动容。
“唉,看到林妃你这张惨白的小脸,任谁见了都气不起来,心疼还来不及呢。”
易衔月拍拍手,御前宫女方蕊端来一碗汤药。
林春宜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易衔月略使巧劲按回座位,腕子被稳稳握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你想谋害我的孩子!”
林春宜惊恐叫喊。
“林妃娘娘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乃安胎参汤呀,娘娘怕您不肯喝,吩咐方蕊姑娘端来,陛下都点头过了。”
方蕊吹凉汤药,飘出丝丝人参苦味,直直喂进林春宜嘴里。
“呸呸——我才不喝着这劳什子!”
她把调羹吐出老远,身子左扭右扭挣扎,可始终不能让身上人泄劲,还起了反效果。
易衔月接过参汤,死死撬开林春宜下巴,不由分说把参汤全灌了下去。
“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这番苦心你不得不尝。”
当时的苦,一桩一桩算,林春宜都得受一遍,不,要让她在痛苦中沉沦,百倍偿还。
座位上的林春宜胭脂被揉花,眼中噙满眼泪,几道腕子上的红痕触目惊心。
“你简直丧心病狂,我要告到夫君那去!”
易衔月微微一笑,“那早知如此,我该更用力些。陛下看到你腕子上的红印颇深,肯定更心疼你了。”
“你尽管去告,告诉皇帝,我家娘娘给你喂了安胎的老参汤。”
闻言,林春宜蔫蔫的,从椅子上撑起欲走,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脸色忽变笑了起来。
“易妃,本宫好言劝你一句,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沁琉不服,“林妃娘娘怎忽然好大的口气。”
林春宜自得非常,语气里满满炫耀:“唉,也是本宫疏忽。武安侯早逝,你没这福气,能像本宫一样得些父亲新政功绩的光。”
茹儿瞪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沁琉,赶紧带她家主子回宫整理仪容,往御前讨个公道。
“小姐,林春宜也太过分了,竟然这么说话!”
易衔月虽想过她内心恶毒,没想到恶毒至此,句句话都戳穿别人的痛处,是该好好搓搓她锐气了。
方蕊颇有隔岸观火的兴致,“一会御前有大笑话可以看了。”
一大早,易衔月穿戴整齐朝主殿走去,半道被一位公公拦下。
“启禀皇上——太上皇谴来口谕,请您速速前往永寿宫。”
她摆出一副讶异姿态,“父皇可是有什么急事,可否待朕处理完早朝事务再去。”
公公一哆嗦,急声道:“您快去吧,要不是郭公公拦着,永寿宫都快闹翻天了”
易衔月猜想是裴克己张贴的事被发现了,脚步中不免带上几分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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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东西,都爬到朕头上来了!”
太上皇拍打着床,一个劲地猛烈咳嗽,险些要伸手去拽黄带子,幸亏郭公公眼疾手快扶起他。
“罪魁祸首已经押送天牢了,只等您一声令下,太上皇可要当心保重龙体啊。”
今早,太上皇在宫里散步溜达,老年人觉少,瞧见布告那有新事情,乐呵呵凑过去看。
是一封易老将军与易小将军的家书,字字句句就差把谋反两个字贴脑门上,其大胆程度叫人咋舌。
书信旁边还有一行添上的注解:易栋大义灭亲,检举揭发呈上。
他又细细看,为了培养裴祎让他监国,总是裴克己在代笔,反正自己许多年未曾亲自批过折子,看见这字迹恍如隔世。
熟悉又陌生。等等,这不是自己的笔迹吗?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喊来几个老太监,那几人吓得直接跪下。
“奴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奴才只知道这是肃王殿下贴过来的。”
这么大的事,朝臣个个都支支吾吾,易栋素来张扬多有得罪,更没人敢提醒他,白白惹上这桩破事。
太上皇转头瞪着殿内跪拜的裴克己,恨铁不成钢。
“你也不好好替你哥哥把把关,他糊涂信了易栋,你也跟着糊涂,连朕的笔迹都认不出来!”
当易衔月跨过永寿宫的门楣时,与裴克己擦肩而过。
太上皇大发雷霆,“自行领罚!不反省好就不要出来了。”
易衔月侧目,匆匆瞥见一眼他眼下的乌青。
明明和自己闹得不欢而散,他留下一丝稍显惨淡勉强的微笑,轻声吐出“安心”二字,随机被两个侍卫带下去了。
她设想过太上皇的盛怒,可没想过会至此,此情此景,容不得她多问半个字。
易衔月跪在太上皇膝前,心中颤抖不安,全凭一股意志维持着表情。
“起来吧,朕的好孩子。”
未及她心中疑云四起,太上皇那温和的叹息便已响起。
“朕知道你只是一时遭人蒙骗,断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太上皇絮絮叨叨和她分析着其中的疑点,易栋如此蠢笨,只怕被人当靶子使了。
易衔月根本无心听这通分析,而是在意太上皇对她和肃王的不同态度,这般偏心未免太过头了。
哪怕是对幺子淳王,也没有这么温和,甚至继位后都放到行宫养着,他裴祎如此特别吗?
“儿臣以为,易栋不可留。”她按下惴惴,试探起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轻蔑一哼,“他自然留不得,朕已经派人把他打进天牢了,估计他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暗算了。”
幽深的目光穿过他耷拉着的眼皮皱褶,似要把眼前人盯穿。
“那人和他定有过灭族的深仇大恨,否则不至于做到这步,也是个厉害角色。”
他抿了口茶汤,看向易衔月。
“至于被诬陷的武安侯那一脉,你先去把事情平反了,再赏些御用物安抚,别在朝中落下话柄。昨儿进的文常在,是易栋女儿,杖杀了吧。”
“父皇......”
她刚想出言争取,就被太上皇坚决打断。
“你不舍得也要舍得!易栋个软骨头的,想来也教养不出什么好人。长痛不如短痛,听话。”
话音未落,门口急匆匆进来几个太监和太医,小顺子也在其中,哭哭啼啼的没完。
“一个个的丢了魂了,这是永寿宫,哪能容得下你们这副哭丧的脸面。”
郭公公立刻教训道,“哑巴了?有什么事快报。”
太监的表情更难看了,先是看了一眼端坐的皇帝,又瞧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太上皇,赶忙跪下磕头。
“奴才是内务府的,今早给刚入宫的文常在送东西呢,谁、谁知道推门进去一看......”
易衔月面上惊骇,“说,看到什么了?”
“那,那文常在畏罪用白纻布自尽了呀,奴才不敢怠慢喊了人来,都说已经无力回天了。”
皇帝手中的茶盏脱力摔下,滚烫的茶汤溅在为首太监脸上,那奴才都不敢动弹。
“什么!”
易衔月不敢置信,见太上皇并未阻挠,直接不顾礼数奔出殿外。
“倒是个有骨气的女子,由皇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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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衔月顾不得宫中规矩,在天子步道上飞奔,往来的宫人自觉面壁不视。
她朝着那处跑时,心却不免牵挂着不知遭了何等责罚的裴克己,揪心到恨不得替他们二人受难受罚。
原来不知何时,这个人在她心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此刻却也来不及分辨心间这片为他而起的涟漪。
也许误听了林锦夕祈愿时心中淡淡的一缕别扭,和肃王回答时故作坦然的言辞,已经是不容争辩的铁证......
她停住脚步在飞翔殿前,此处与“易妃”住的承风殿临水相望,想来内务府也希望二人在深宫有所陪伴。
这一世,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哥哥、妹妹、沁琉......还有姑且当作最亲近伙伴的裴克己,都要好好的。
而负了她的人,已死的裴祎尚且不论,易栋、林春宜、林国甫,乃至老皇帝,她最后的仁慈就是叫他们一个个死得明白!
易衔月鼓起勇气推开门扉,踏足飞翔殿内阁。
文常在易涓涓自尽的消息,传得很快。宫里就这么几个妃嫔,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传去宫外还要些时候,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皇家天牢里,心力交瘁的易栋凄嚎,“我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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