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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3-05-09

十岁那年,我将自己卖了。

只因一个字「饿」啊!

家里穷的都没有锅了。

谁成想,四年后,我便开始了漫长的带「球」跑。

我跑,没人追。

我再跑,还没人追。

呼,老娘不玩了!

冤种,还带的别人家的孩子!

简直一熊孩子啊!

初见魏安那一日,日头甚好,我正趴在树杈上,四肢颤抖的伸手去够鸟窝。

院墙外的孩童起哄到,「羊羊羊,跳花墙,墙墙破,傻子爬树掏鸟窝,风一吹,脚一抖,掉到地上吃黄土」。

我有点想哭了,倒不是脸皮薄,只是真饿啊,掏个鸟蛋怎么就这么难。

眼瞅着到手的鸟蛋就是够不到,吃不到蛋的眼泪委屈的流了下来。

可我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整个人只能挂在树上。

我想要不就掉下去吧,下辈子再投生当个石头,不愁吃喝。

一阵风吹过,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不行,我若走了,阿父阿母还有长兄小妹怎的过活。

老天爷,求求你救我下来,我心里喊着,哆嗦着仰起头。

可老天爷并没有回应我,只有那白日晃花了我的眼。

恍惚中我只听到一声「松手」,仿若神祇低吟,便紧闭双眼松了手。

「咦?」想象中的坠地痛感并没有袭来,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护住了我。

「莫怕,无事了。」

我颤颤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好看到极致的脸,阳光洒在他的发丝上,甚是温暖。

我没念过书,没见过神仙,但那一刻我知道了神仙的样子。

「谢,谢谢」,我有些羞赧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真的比我们村长家的儿子还好看呢。

许是我花痴的样子惊到了他。

「你,不下来吗?」,神仙哥哥好笑的望着我。

「哦,哦」,神仙笑起来更好看了。

我这才缓过神,赶紧跳了下来。

双臂还留着他的体温,一丝红晕悄悄爬上了脸颊。

「谢谢大哥哥。」

「你已经道过谢了。下次别再爬那么高了,小心摔着。」

「嗯」,感到有些丢脸的我,闷闷的耷拉着头。

「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家吧。」

抬头时,神仙哥哥已离开了,只留下一抹挺拔的背影。

「大哥哥,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鼓足勇气大声道。

神仙哥哥摆了摆手,却并没有回头。

我家穷,家里穷的都快没有锅了。

倒不是一家懒汉,只是家里只有两亩薄田,贫瘠到让从不骗人的土地公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爹娘每日辛勤耕种换来的也只是寥寥无几的收成,根本不够我们一家五口人填饱肚子。

今年赶上大旱,家中已断了好几日粮,唯一剩的便是那一小袋种粮了,阿父却宁可饿着也绝不让我们动。

阿母只能抱着我们兄妹三人抹眼泪,一遍遍念叨,是爹娘对不起你们。

虽然饿,但我们皆知那是一家人来年的希望啊,不怨阿父与阿母,可饿也是真的很饿啊。

次日天未亮,阿父便去镇上寻些差事做工,阿母则带着我们兄妹三人进山看看能不能挖些野菜。

其实昨日,我便下定了决心,原因无他,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救家人的法子了。

于是,我寻了个借口对阿母称病溜了回来,我要去找村里的,将自己卖了。

也正是那日我遇见了魏安,也不知胆小怕高的我,当初是如何爬上树去掏鸟窝的。

许是存了一丝希望,把鸟蛋带回去给阿父阿母还有长兄小妹,这样就不用挨饿了,我们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

可惜,事与愿违,天不遂人愿,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魏安救下之后,我便急急去了乡里,以二两银子将自己卖了。

归家的路上,我想了想,转身去了粮铺。

到家时,天已渐黑,阿父阿母正焦灼着我还未回,正欲出门寻我,见我费力扛着一袋粮,顿时愣住了。

我笑着说道,「阿父阿母,我们有粮了。」

小妹欢快的围着我,说道「阿姐,你真厉害,阿父阿母我们不用挨饿啦」。

阿兄则一脸复杂的看着我。

「阿兄,你还不快帮我拿下,真沉啊,我扛了一路可累坏了。」说着,我便笑嘻嘻的将那袋粮递给了阿兄。

爹娘这才回过神,阿父将我喊进了屋,阿母见我欲言又止。

我朝阿母笑了笑,说「阿母,桂枝好饿,一会儿想吃香喷喷的饭,阿母要快些煮啦。」

转身跟着阿父进了屋。

一进门,我便跪在阿父面前,将自己卖身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了阿父听。

阿父不等我说完,便拉着我要去将那银两还了。

我不肯,抱着阿父哭诉。

「阿父,我已将那银钱全换了粮」。

「那我们便将那粮全还给他,我断然不做那卖女求生的事儿!」

说完便拉着我就要往门外走。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抱着阿父,「阿父,我心意已决,只要咱们一家人能活下去,而且那已应了会给我寻一处好主家的」。

阿父见我不松手气的要打我,门外的阿母和长兄小妹推门紧紧地将我护在了身后。

我倔强的不肯低头,盯着阿父。

只是,那布满老茧的手高高举起,却终是没落到我身上。

「啪!」阿父扇了自己。

「是阿父没用!」

「是阿父没用!」

阿母和小妹嘤嘤的哭泣。

「我是家中长子,要卖身也是我去」

阿兄眼眶红红的道,「断然不能让桂枝去」

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阿兄,大户人家都是招奴婢做工的,阿父今日去做工不也碰壁了么,况且你既是家中长子,那阿父阿母还有小妹将来还是要指望你的。何况,说不定遇到个好主家,得了假,偶尔还是能归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