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绷紧的嘴角。
这个秘密在陈家老宅发酵了十八年——周明远的母亲周淑芳,那个总穿着洗白的确良衬衫的下乡知青,在1967年暴雨夜敲开陈家大门时,怀里抱着刚满百天的婴儿。
“你懂个屁!”
陈建军的鞋跟碾过碎瓷片,“家里供出个大学生是光宗耀祖的事,你吃几碗干饭心里没数?”
陈铁生突然笑了。
他记得前世父亲在拆迁协议上按红手印的样子,记得临终前枕头下藏着的存折,18万存款的收款人姓名栏里,端端正正写着“周明远”。
“供他可以,”他把镜子往桌上一磕,裂纹像爬满墙面的霉斑,“但从今天起,我和我妈、小月单过。”
瓷片迸裂声惊飞了梁上的麻雀。
李素兰攥着笤帚从厨房冲进来,围裙上还沾着没揉完的面团:“铁生你胡说什么——没胡说。”
陈铁生转身望向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前世在砖窑洗了十年工作服,“树大分叉,人大分家。
奶奶不是最讲究老规矩?”
奶奶的拐杖“咚”地杵在青砖上:“想分家?
除非我咽气——那正好,”陈铁生从裤腰里摸出半截铅笔,前世他在砖窑记工分时磨秃了二十根这样的铅笔,“让队长来划拉划拉,这些年我和我妈挣的工分,该算清楚了。”
周淑芳的房门“吱呀”开了条缝,白衬衫角闪过的瞬间,陈铁生听见里屋传来压低的啜泣。
那个总说“大明读书费脑子,铁生有力气多干点”的女人,此刻正把儿子的帆布书包往樟木箱里藏。
生产队队长王富贵跨进院门时,陈铁生正蹲在门槛上磨镰刀。
刀刃映出父亲铁青的脸,也映出远处田埂上晃荡的白衬衫——周明远正往这边走,裤脚沾着新泥,却连双胶鞋都舍不得穿。
“铁生啊,”王富贵的旱烟袋敲着门框,“你奶说你要分家?”
“是。”
陈铁生起身时故意让镰刀擦过陈建军的布鞋,“我和我妈、小月单过,口粮按工分算,房子就住生产队的保管室。”
奶奶的拐杖差点戳到他膝盖:“保管室是放农具的!”
“总比睡牛棚强。”
陈铁生望向周明远,后者正盯着他手里的镰刀发愣,“周明远上大学要带铺盖吧?
他那间东厢房,刚好腾出来放他的奖状。”
围观的邻居们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