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听见木门吱呀一声，母亲连忙起身往门口走去。
紧接着传来一道压低的男声：“陈大嫂，这是顾大人让小的送来的金疮药，说是太医院新制的，治外伤最是见效。”
“劳烦您跑这一趟……”陈母的声音带着鼻音，显是守了半夜，已然疲惫至极。
素素听着二人的小声交谈，素素费力地撑着肘想坐起来。
刚唤了声“娘”，便见母亲转身，慌忙过来扶她：“快躺下！发着烧呢还乱动弹！”
来人站在门边不便靠近，举着青瓷药瓶往桌上一放：“顾大人说，这药每日换两次，连用三日便好。”
“多谢顾大人……”陈母话音未落，来人抱了抱拳便匆匆告辞。
“顾大人竟连太医院的药都能送来……”
素素吃力地撑开眼皮，目光触及瓶身上太医院独有的标记。
心下一愣，旋即涌上一阵惊喜。
之前素素和顾昭曾有过约定，要是案件调查有了进展，顾昭就会送一瓶太医院的药过来。
暗指顾昭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而且证据也已呈到皇帝跟前。
要是没进展，顾昭则短时间内就不会和他们家有任何往来。
想到这儿，素素的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
她伸手紧紧握住陈母的手，惊喜道：：“娘，爹爹有救了！”
——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皇帝捏着顾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脸色沉的厉害。
九龙沉香炉中飘出的青烟压的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承恩二人也迟迟不发一言。
“好个户部侍郎！”皇帝突然拍案，“赈灾银粮层层盘剥也就算了，竟还敢一并扣下！”
他抬眼望向阶下待命的江淮：“江淮，带暗卫去张府，把张显忠给朕锁来！”
“奴才遵旨！”
江淮欲离开，却被承恩抬手拦住。
“陛下，张显忠不过五品侍郎，纵然贪墨成性，何以能调动漕运船只藏匿十万石粮？这背后定还有其他主使，不如……再等等。“
“难道要等他毁了证据？”江淮不满，“顾大人费尽心机才逼出郝班头的供词，若再拖延，只怕……”
承恩转身拱手：“微臣并非阻拦拿人，只是此案牵连甚广。臣近日查了旧时的账目，发现去年江南水患，报上来的缺粮数目与户部拨银相差三十万两，可见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张显忠能做的这么大，还丝毫不漏蛛丝马迹，想来背后必有能调动官船、篡改账册的人物。”
江淮却仍是持着相反的态度。
“你想查背后的网，但张显忠也是线头。何不将他捉拿归案严加审问，以此查出幕后之人呢？”
二人一时间争执不下，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疼。
这时，殿外却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陛下，户部侍郎张大人求见，说有紧急河工事务禀报。”
皇帝冷笑：“来得好。”
看来这张显忠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自己这边刚有意想要料理他，他就赶着过来了。
“陛下，既然他送上门来，不妨听听他要说什么。”承恩提议道。
皇帝沉思片刻，挥袖但：“准奏，你们二人且先退下。”
张显忠缓缓走了进来，躬身对皇帝行礼。
“臣参见陛下。”张显忠恭敬道，“听闻顾少卿在地方大兴刑讯，抓了许多奉公守法的衙役，臣担心此举扰动民生，特来……”
张显忠话音未落，皇帝便从御案后抬起眼。
“顾少卿查的是贪墨案，你倒关心起民生来了？”
殿内气温骤降，张显忠额角渗出细汗，却仍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陛下明鉴，顾少卿初涉刑案便滥用重刑，逼得衙役屈打成招，若不严加约束，恐寒了天下官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