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离公孙月的现代都市小说《待到山花烂漫时后续》,由网络作家“阿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待到山花烂漫时》,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整个皇宫一片花香。姜离坐在梳妆台前,闻着窗外飘来的阵阵花香,眉头一动,转而看向身边的婢女。“妙儿,可是院子里的杏花开了?”“去年这时候,本宫同陛下在杏花树下埋了一坛女儿红,如今这时节喝想来正好,等陛下下朝了,便邀他一同赏花同饮罢……”...
《待到山花烂漫时后续》精彩片段
冷风吹过,她捂住的蜷缩成一团。
她看着自己早就伤痕累累的双手,大概是已经麻木,如今竟然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
曾经,这双手灵巧至极,她亲手替萧北桓绣贴身的寝衣,随身佩戴的香囊。
她厨艺精湛,做出来的每一道菜,他都赞不绝口。
夕阳西下,她在树下抚琴,他便在一旁舞剑,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可从此之后,她这双手大抵是废了。
不知跪了多久,铜雀台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
厢房里,灯火摇曳,隔着朦胧的纱窗,她看到萧北桓欣喜的搂着刚刚苏醒的公孙月,低头深情吻在她的额头。
姜离心头一颤,痛意席卷全身,终于忍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她不知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自己宫中。
妙儿见到她醒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她想要撑着手坐起身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重重的跌在床上。
妙儿见状赶紧扶住她。
“娘娘,您的手指骨断了,不能用力啊!”
断了?
姜离错愕的抬手,看着那被纱布紧紧包裹住的手指,有些不敢置信。
见她伤心,妙儿忍不住落泪。
“娘娘,您得好好修养啊,太医说您的手,以后做不了重活,弹琴绣花统统都不可以了。”
“陛下他……他太狠心了……”
姜离有些魂不守舍,眼泪从脸颊划过,落到嘴角有些发咸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哭。
在萧北桓失忆这一年,她流的泪,比她这一生的竟然还要多。
她无力的躺下,心头又苦又涩。
就在此刻,守在宫外的婢女忽然冲了进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
“外面的奴才们都在传,陛下为了您给贵妃下毒的事,迁怒于您的家人,要将他们全部斩首示众!”
第四章
脑袋嗡的一声响,姜离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差点昏厥。
她的家远在城外的山脚,家人更是只有年迈的爹娘和不到十岁的妹妹,他们不谙世事,宫中的事,怎么能迁怒到他们头上!"
夜深了,烛火冷冷的照在窗台,她站在冷风肆虐的台阶上,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皇宫里的星星永远都比不过杏花谷的,那时他们二人躺在铺满杏花的树下,依偎在一起看漫天的繁星。
曾以为,那一刻便是永远。
门内烛火渐暗,浅浅传来女人的娇嗔。
“陛下,您轻点……”
萧北桓的声音低沉而又性感,带着几分压抑欲望的喑哑。
“你不喜欢吗?”
两人闹作一团,搅乱了一池春水。
暧昧的声音渐渐传来,如同入耳的魔音,让人痛苦不堪。
姜离将嘴唇咬得渗出血来,她一遍一遍的数着天上的星星,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令她痛苦的声音,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
屋内的萧北桓恍惚中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蓦然停下挺身的动作,眼神警惕的看向窗外。
“什么声音!”
公孙月看了一眼窗外,眸中的愤恨一闪而过,随后她搂住他的脖子撒娇。
“陛下,您听错了,门外是臣妾宫里的奴婢在守夜,只怕是那小妮子无趣,正数星星玩儿呢。”
萧北桓脸色沉了沉,还是没有深究。
欢好一夜,第二日萧北桓换了衣服出门早朝。
婢女推开门,他跟着走出门去,却赫然看到姜离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她身上被露水浸湿,分明是在此站了一夜。
萧北桓脸色一白,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竟然在这儿站了一夜?!
那他和公孙月昨夜,不是都被她……
明黄龙袍下,他的骨节早已青筋暴起,可面上,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从她身边冷冷的擦肩而过。
姜离失魂落魄的回了宫,她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觉得一切好像都不真实。
曾经这里种满杏树,曾经萧北桓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她已经不再期盼萧北桓能够想起她来,若是可以,她也能忘记这一切该有多好。
尽管她已经足够谨小慎微,可公孙月似乎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宫中的婢女早就尽数被她遣走,如今连最后一个妙儿,她也要带走。
如今的姜离,是宫中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杂草,也唯有妙儿,愿意陪在她的身边。
眼看着妙儿不愿和姜离分开,公孙月直接命人上手。
“这小蹄子竟然敢违抗本宫的命令,斩了她的手给本宫的树做花肥!”
本来任人宰割的姜离,听到她要对妙儿动手,不知哪来的勇气,死死将妙儿护在怀里。
公孙月亲自上来抢,挣扎间她不慎摔倒在地,脸也被树枝划伤了一道口子。
在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痕后,公孙月气得快要吐血,拉着姜离便来到了萧北桓的跟前。
她跪在萧北桓的面前,哭得声嘶力竭。
“陛下,若是臣妾的脸从此留下疤痕,臣妾宁愿去死!”
“请您一定替臣妾做主啊!”
萧北桓搂住哭得梨花带雨的公孙月,脸上寒意沉沉。
“月儿想要如何处置皇后?”
她捂住自己的伤疤,抬头恶狠狠的看向姜离。
“皇后不是力气大吗?那就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对臣妾动手!”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整个皇宫一片花香。
姜离坐在梳妆台前,闻着窗外飘来的阵阵花香,眉头一动,转而看向身边的婢女。
“妙儿,可是院子里的杏花开了?”
“去年这时候,本宫同陛下在杏花树下埋了一坛女儿红,如今这时节喝想来正好,等陛下下朝了,便邀他一同赏花同饮罢……”
话到此处,妙儿梳妆的手一顿,姜离看着她的脸色,忽然想起什么,嘴角的笑容也顿时僵在脸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院子里的婢女哭哭啼啼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委屈的朝姜离哭诉。
“皇后娘娘,月贵妃带着一群人来了咱们宫中,扬言要砍掉咱们院子里的所有杏树,奴婢去拦,贵妃身边的人就对奴婢动手!”
听到这话,姜离赶忙起身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在一堆婢女奴才的簇拥下,公孙月正趾高气扬的指着满院子的杏树下着命令。
“把它们都给我砍了,一棵杏树都不许留下!”
手脚快的奴才,已经拿着斧头朝院子里最大的那棵杏树动手,姜离慌了神,大步上前质问公孙月。
“公孙月,你这是做什么?”
公孙月甩开姜离的手,眼中丝毫没有后妃对皇后该有的恭敬。
“皇后娘娘,臣妾最讨厌杏花,所以从今往后整个皇宫,都不许再种杏树,全部都改成栽种梅花。”
姜离眉眼愠怒,语气更是带了怒意,“公孙月,你未免太恃宠而骄,本宫宫里的杏树,你无权置喙!”
公孙月冷笑一声,正打算回嘴,不知为何她忽然变了脸色,然后便偏着身子倒了下去。
下一刻,一道明黄的身影越过树影的斑驳,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将公孙月温柔扶起,眼底满是柔情。
确认她无大碍以后,他这才冷冷偏头看向姜离。
“月儿无权处置皇后宫中的东西,那朕呢?”
说罢他沉声命令身边的奴才:“传朕的旨意,马上将皇后宫中的杏树全部铲除!此后宫中,全部种满梅花。”
姜离怔怔的看着眼前人相依的身影,只觉得心痛得像是快要裂开。
院子里的杏树,是当年他陪着自己,亲手一棵一棵种下。
他说喜欢杏花微雨的时候,她在树下跳舞。
杏花开,他们赏花饮酒,杏仁熟,他们品果观月。
如此,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可如今不过片刻,院中最大的那棵杏树便在顷刻间轰然倒下,其他的也尽数被砍得七零八落。
杏花落了满地,只余一院子的凄凉。
公孙月看着树枝上挂着的红绸,忍不住上前将其捡了起来。
上面是萧北桓的字迹。
“阿离喜爱杏花,朕喜爱阿离。”
公孙月立即变了脸色,她恼怒的扔了红绸,语气更是醋意满满。
“原以为陛下不苟言笑,没想到原来陛下也会写这样的酸文情话。”
萧北桓接过红绸,立刻不悦的扔在了地上,眼神更是充满厌恶。
“这些陈年往事,早就不作数了。”
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公孙月心中一喜,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姜离后,又故意道:“陛下,您别这样,皇后娘娘可是会伤心的。”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说出来的话也是淡漠无情。
“她伤心难过,和朕又有何干。”
“朕现在心悦的是你,你想听多少情话,朕就在龙榻上说多少给你听。”
说完,他直接将羞得脸色通红的公孙月抱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地上满是洒落的杏花和红绸,如同姜离的心,破碎离愁。
她弯腰一点一点捡起那些写满情话的红绸,思绪不禁回到多年前她和萧北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才刚刚登上最高位,只带着几个侍卫微服出巡,却不慎坠落山崖,被出来采药的姜离救下。
杏花微雨下,两人一见钟情。
此后,她便跟着他一同入了宫。
年少相知,多年相伴,两人的感情浓烈而又炙热。
世人皆知,帝后相爱多年,是对方唯一真心在乎和爱慕的人。
为此,萧北桓登基以来,后宫中仅有姜离一人。
哪怕人人都知晓她不过一个民家女,可因为萧北桓的宠爱,三千荣宠在一身,无人敢置喙她的出身。
连姜离自己也觉得,此生能遇到萧北桓,是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直到那一日,阖宫夜宴,中途忽然出现刺客刺杀,而萧北桓为了姜离,毫不犹豫扑身挡住了那刺向她的毒箭。
那毒烈性至极,萧北桓险些没了性命,在整个太医院的救助下,排血放毒治疗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可是,醒来后的萧北桓却失了忆,他记得所有人,唯独把她给忘了。
从那以后,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她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爱上了曾经多次欺辱自己的公孙月。
公孙家权倾朝野,和萧氏王族一脉同枝。
公孙月性子骄纵恣意,泼辣热情,从小最爱的就是跟在表哥萧北桓身边,最大的愿望更是嫁他为妻。
所以当年,在她得知萧北桓居然从宫外带回一心仪人女子时,她便恨透了姜离。
为了逼走姜离,她用了各种手段。
可每每这个时候,萧北桓都会出现,救她于水火之间。
可越是这样,公孙月对她的怨恨便更深。
于是,在萧北桓为了姜离,而拒绝了公孙家将公孙月送进后宫为妃的请求后,她对姜离的怨恨,也到达了顶峰。
那次的刺杀,很明显便是冲着她而来。
可没人想到萧北桓竟爱姜离到了这般地步,堂堂九五至尊,为了护住心爱之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可如今,萧北桓彻底忘记了她,反倒是如了公孙月的愿。
姜离站在萧条的院子里,眼泪不住落下。
她只能等,等着萧北桓想起她来的那一天。
自从萧北桓忘记她以后,公孙月便时常来她宫中挑衅。
后宫中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如今见到皇后失宠,又得罪不起公孙家,早就唯公孙月是从。
这日之后,平日里给她宫中的东西,都是选最差的送。
堂堂中宫皇后,如今过得连贵妃身边的宫女都不如。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从不在乎这些。
以前住在悬崖底下的时候,更苦的日子她都过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翌日,一清早,门外忽然便浩浩汤汤的来了一群人。
来人二话不说,便押着姜离便往贵妃的宫中走去。
身后的妙儿想要阻拦,却被人狠狠推倒在地。
堂堂皇后,却像是被押解的罪犯一般,被带到了公孙月的铜雀宫。
主位上端坐着萧北桓,他的神色是那样的冷,只是看一眼,便叫人遍体发寒。
她茫然的跪在地上,直视着他眸中的怒火。
“陛下宣臣妾来有何事?”
萧北桓眼眸怒意翻滚,抬手便将桌上的糕点,狠狠朝她砸了下去。
“你还有脸问,月儿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糕点,便中毒昏迷不醒。”
“奴才们说了,除了你去御膳房碰过那叠糕点外,再无第三人接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朕心爱之人!”
那一句他心爱之人,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炸在她的心口。
他曾经在洞房花烛夜,掀开她的盖头,深情搂她入怀,说着此生他只爱她一人。
如今,他却分毫已经不记得了。
姜离脸色苍白,连忙出声解释,“臣妾从未想过要谋害过贵妃,更没有下毒。”
不用想都知道,这必然是公孙月想出来的陷害她的法子!
可曾经那个永远会站在她身旁,无条件相信她的人,如今却浑然不信,脸色更冷,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满恨意。
“事到临头,还不肯认错?”
“来人,给朕狠狠的打!”
“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话音落下,刑具立刻便被奴才们带了上来。
那是用来惩罚宫中妃子的夹棒,不似其他刑具那般伤及皮肉,可十指连心,夹手指刑罚的疼痛更是比寻常刑罚痛上十倍不止。
她被架着将手伸了进去,然后身边的奴才立刻拉起绳索,拼命的用力。
一阵钻心的痛瞬间袭来,她痛得差点昏厥过去。
“说!究竟是不是你害的月儿!”
萧北桓的声音冷得渗人,黑眸微颤,她却恍惚看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疼惜。
可是下一刻,他却又命人再次用力加重手中的力量。
“啊!”
姜离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却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没有做的事情,如何承认。
更何况,若是她亲口承认自己下毒谋害妃嫔,只怕连皇后的位子也保不住了吧。
她没有显赫的家族,没有权倾朝野的父亲,一旦认罪,便再无接近萧北桓的机会。
如今他失忆了,若是等他想起一切,她不在他的身边,会是多么的难过和自责。
所以,她不管受怎样的刑罚,也决不能承认。
“不是,陛下,不是我……”
“我真的没有做过……”
伴随着姜离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知过去多久,行刑的人终于松开了手。
她无力倒在地上,双手红肿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而不远处居高临下的萧北桓,神情冷漠的转过身去,连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把皇后拖出去,让她在宫外罚跪,贵妃什么时候醒来,她才可以起来。”
她被人拖着扔到了门外,虽然已是四月,天气却还格外的阴寒。
冷风吹过,她捂住的蜷缩成一团。
她看着自己早就伤痕累累的双手,大概是已经麻木,如今竟然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
曾经,这双手灵巧至极,她亲手替萧北桓绣贴身的寝衣,随身佩戴的香囊。
她厨艺精湛,做出来的每一道菜,他都赞不绝口。
夕阳西下,她在树下抚琴,他便在一旁舞剑,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可从此之后,她这双手大抵是废了。
不知跪了多久,铜雀台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
厢房里,灯火摇曳,隔着朦胧的纱窗,她看到萧北桓欣喜的搂着刚刚苏醒的公孙月,低头深情吻在她的额头。
姜离心头一颤,痛意席卷全身,终于忍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她不知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自己宫中。
妙儿见到她醒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她想要撑着手坐起身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重重的跌在床上。
妙儿见状赶紧扶住她。
“娘娘,您的手指骨断了,不能用力啊!”
断了?
姜离错愕的抬手,看着那被纱布紧紧包裹住的手指,有些不敢置信。
见她伤心,妙儿忍不住落泪。
“娘娘,您得好好修养啊,太医说您的手,以后做不了重活,弹琴绣花统统都不可以了。”
“陛下他……他太狠心了……”
姜离有些魂不守舍,眼泪从脸颊划过,落到嘴角有些发咸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哭。
在萧北桓失忆这一年,她流的泪,比她这一生的竟然还要多。
她无力的躺下,心头又苦又涩。
就在此刻,守在宫外的婢女忽然冲了进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
“外面的奴才们都在传,陛下为了您给贵妃下毒的事,迁怒于您的家人,要将他们全部斩首示众!”
脑袋嗡的一声响,姜离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差点昏厥。
她的家远在城外的山脚,家人更是只有年迈的爹娘和不到十岁的妹妹,他们不谙世事,宫中的事,怎么能迁怒到他们头上!
来不及多想,姜离再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口,掀开被子赤着脚朝萧北桓的宫殿跑去。
这些年,即便她已经位居中宫,爹娘从来也没有为此沾过半点光,怎么如今她身陷囹圄,便要牵连到她的爹娘呢!
宫殿的地砖顺着脚掌凉到心里,她一袭白色纱衣,无助的向前奔跑,如同冬日里枯萎的蝴蝶,无助往悬崖坠落。
她终于来到萧北桓的面前,彼时他正在草拟圣旨,那红色的诛九族三个大字,如同沾满毒药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胸口。
诛九族!诛九族!
为了公孙月,他竟然狠毒到如此地步!
姜离哭着跪到他的面前,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贵妃的事和臣妾无关,更和臣妾的家人无关!”
“他们远离朝堂,又已年迈,陛下何故绝情至此!”
“您忘了,当日臣妾父母是如何对您的吗?他们给你亲手缝盔甲,费尽千辛万苦打的猎物,都留给你吃,为了治好你的伤,爹爹更是不顾性命危险,去蛇洞为你采药。”
“求您放了他们吧,他们是臣妾最重要的人啊!”
萧北桓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泼墨一般黝黑的双眸,藏着她看不懂的深沉和寒意。
“太医说,月儿的毒出自宫外的杏花谷,你比朕清楚,杏花谷住的是谁!”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皇后的家人又能如何?”
“朕肯留他们全尸,已经是格外开恩。”
“至于皇后说过的回忆,朕早就不记得了,和朕又有何干系!”
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淡薄无情,完全不似当年那个温柔看着她,告诉她此生他会永远护着她和她的家人的人。
姜离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不过片刻便将自己的额头都磕破渗出血来。
“求陛下开恩,饶臣妾家人一条性命!”
可她的苦苦哀求,丝毫没有让萧北桓心软,他置若罔闻的拿起一旁的御章,重重盖了上去。
圣旨一下,消息顷刻便会传入天牢。
姜离心如死灰,她绝望的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往天牢狂奔而去。
地上的碎石将她脚上磨得满是鲜血,可她早就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她只想要自己再快一些,至少能看到爹娘和妹妹最后一面。
她急匆匆赶到天牢时,狱卒正抬着三具尸体打算出宫处理。
冷风掀起盖着尸体的白布,赫然露出她最熟悉的几张脸!
三人的尸体遍布伤痕,死前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而如今三人的头颅更是被悉数斩下,身首异处!
“爹!娘!馨儿!”
那一瞬,她目眦俱裂,心痛欲绝。
胸口忽然涌上一阵腥甜,她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她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和萧北桓回到杏花谷刚认识的时候。
山谷里漫山遍野的杏花香,她和他牵手走在树下,他认真而又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许下诺言。
“阿离,我虽为天子,可我向你承诺,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矢志不渝。”
浑浑噩噩里,她似乎听到耳边传来萧北桓的声音。
“糊涂东西,阿离对花生过敏,这粥里怎么能放花生!你们平日就这么照顾朕的阿离?”
耳边熙熙攘攘的,她再听不清楚接下来的话,只知道有人搂住自己,温柔的将碗中的粥吹凉,递到自己嘴边。
来人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和萧北桓一模一样!
她震惊的睁开眼,身边却没有萧北桓的身影。
姜离不知刚刚发生的事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有些紧张的拉住一旁的婢女。
“方才陛下来过了?”
婢女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姜离苦涩的笑出声来,原来刚刚在梦里听到的声音,真的是他。
既然来了,为何又要不告而别。
是因为担心公孙月会吃醋生气,还是因为亲手诛杀她的亲人,而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吗?
爹,娘,妹妹……
想到他们,她的心便如割血剜肉一般的痛。
她用力的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裳,疼痛感却丝毫不减半分。
萧北桓,你如此对我,哪怕你如今是失忆,可若等你恢复记忆,你该陪着面对我,我又该如何面对你啊!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倾泻而下,忽然她疼得躬起身子,余光不小心落到桌边的那碗粥上。
忽然想到什么,她只觉头顶一阵惊雷。
不对?萧北桓不是失忆了吗?不是忘掉了和她有关的一切那?他如何会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
难道,他什么都想起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离立刻仓皇的下了床。
她一路往萧北桓的书房跑去,来到书房时,门外并没有侍卫,她站在门口,恍惚听到里面传来萧北桓的声音。
“记住,朕假装失忆的事情,绝不可让皇后知道!”
“如今朝堂内忧外患,朕需要公孙家的兵权替朕稳定朝纲。公孙月爱慕朕多年,公孙家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想要拉拢她的唯一方式,唯有情爱。”
“朕同皇后许诺过,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直接纳公孙月入宫,她性子那般刚烈,定会弃朕而去。”
“朕绝不能失去她,唯有失忆这个法子,才能将朕对她的伤害推脱过去。”
话音落下,书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姜离红着眼站在门口,和屋内的人四目相对!
屋内寂静无声,萧北桓神情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仓皇起身,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到姜离忽然昏倒过去。
身后侍卫立马扶住姜离,然后噗通一声跪地向他请罪。
“属下方才一时失察,没发现皇后娘娘出现,望陛下饶命!”
萧北桓上前从他怀中夺过姜离,紧张的搂入自己怀中,眉头浅浅拧作一个川字。
他看着昏睡的姜离,声音忍不住的发颤。
“皇后,是何时站在这儿的?她听了多久?”
侍卫早就吓得满头大汗,“禀陛下,娘娘一过来属下便立刻拦下了,情急之下更是立马用手刀打晕了娘娘,想来娘娘没听到多少。”
萧北桓紧紧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几分,可转眸看到姜离颈后的伤痕,脸色又瞬间沉了几分,他抱起姜离,冷冷转身。
“自己滚出去领罚!”
他抱着姜离放到书房后的隔间,心疼的看着眼前如今瘦了一个大圈的小人儿,眼眶不禁微微有些泛红。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不知做了多少个噩梦,总是不断的闭上眼睛惊恐大叫,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不要!不要!”
“爹,娘!别丢下阿离!”
萧北桓紧紧将她搂住,慌乱的亲吻着她的额头,他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哄着孩子一般。
“阿离,对不起,对不起,再等等……”
“如今朝纲未稳,公孙月要什么,朕都得依着她,哪怕是要诛杀你九族……朕错了,当时看到你如此伤心,朕心里的痛不比你少半分。”
“不要离开朕,不要怪朕,朕不能没有你,到时山河已定,朕带你去看你最喜欢的漫山杏花好不好?”
一夜过去,姜离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身边空无一人,房间里更是静得可怕。
一切就好像是一场错觉,她连自己究竟有没有出去过都不敢肯定。
她忍不住唤来婢女,“我昏迷多久了,陛下可曾来过?”
婢女连忙惶恐的低下头,结巴道:“娘娘,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陛下没有来瞧过您。”
姜离心头一痛,难道她感觉到有人抱着她,亲吻她,哄着她,都只是一场梦吗?
可如果是梦,一切为什么都那么真实。
还是因为她伤心过度,所以出现了错觉?
她不知道,也无心去想。
自从亲眼看到爹娘和妹妹惨死以后,她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也没有了生机。
从前,她心中总是藏着期盼。
期盼着有一天,萧北桓能够想起以前的一切来,他们又能回到曾经最幸福的时候。
可是如今,她的家人惨死于他的手,她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再心无旁骛的爱他!
入夜,铜雀台来人宣姜离过去。
如今她空有皇后之名,却连贵妃的旨意,也不得违抗。
妙儿陪着她一同前往,两人来到宫门口,婢女却将两人拦在了门外。
“陛下说了,皇后向来贤德,今日贵妃侍寝,就请皇后在贵妃娘娘的房门外候着,以防陛下有什么需要您好及时进去。”
一旁的妙儿忍不住反驳。
“这不是你们该做的事吗?何故推到咱们皇后娘娘的身上!”
那人冷冷勾唇:“这是陛下的旨意,怎么,你们是在旨意陛下的决定?”
她拉住妙儿的手,示意她无须多言。
此话一处,萧北桓的脸色瞬间凝固。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身边的公孙月却不依不饶。
“陛下难道是要纵容皇后吗?”
“好,既然如此月儿不如出宫了去,再也不要留在陛下面前碍眼。”
他立马搂住她,语气温柔。
“你看看你,朕不过是思考了片刻,你就说这些傻话。”
“既然你要这么惩罚皇后,依你便是,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说完,他直接转身看向一旁的侍卫,“带到院子里去动手,别让血溅到朕和月儿,脏。”
众人得令,拖着姜离便向外走去。
从开始到现在,姜离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
她知道,不管她如何求情,最后的结局还是一样,她又何必把自己的尊严送到他人面前践踏。
长剑出鞘,寒光闪过,她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注。
“皇后娘娘!”
妙儿哭着扑向她,却被身边的奴婢死死拦住。
又是一道冷光闪过,她的双脚也被狠狠刺破。
姜离再也忍受不住,无力的瘫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开始蔓延,她蜷缩成一团,眼前漆黑一片。
疼,太疼了,疼得她仿佛马上就要死掉。
忽然,仿佛有什么记忆冲了出来,耳边不断的响起萧北桓的声音,一声一声,刺透她的耳膜。
那一刻,她脸色煞白,如遭雷击!
“皇后与朕结发,唯有失忆这法子,能暂时瞒着她。”
“阿离,你再等一等朕。”
“待到大局已定,朕一定陪你看漫山的杏花。”
无数回忆冲进脑海,她终于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萧北桓自导自演的一场局,而她也成了他棋盘里的一枚棋子,被他利用,玩弄于股掌之间。
萧北桓啊萧北桓。
这就是你的爱,这就是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她痛极攻心,猛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彻底晕了过去。
她被人送回了自己的宫里,深夜,有人悄悄潜了进来。
姜离并未睡着,在确定来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以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枕头下套住匕首,抵在了来人的胸前。
看着来人错愕的眼神,她发红的双眸几乎要泣出血来。
“既然要装失忆,为何还要来,不怕被公孙月发现吗?”
萧北桓身子一僵,眸中涌现巨大的痛意。
“你……都知道了……”
她将那匕首往他胸口逼近了几分,眼泪却一颗一颗落在刀刃上。
“萧北桓,我恨不得杀了你!”
他并没闪躲,而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将那匕首一寸一寸捅进自己的胸口。
鲜血蔓延,他脸色苍白而又落寞。
“阿离,你以为你痛,我就不痛吗?”
说完他掀开自己的袖子,只看到手臂上,满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疤。
“每伤你一次,我便往自己的手剜上一刀,如果可以,我宁愿痛的人是我自己!”
“阿离,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你也不知道这个皇帝,我当得有多如履薄冰。”
“你等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我们回到以前的……”
姜离怔怔的看着他胸口的衣服被血染透,心疼得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快要无法呼吸。
她心如死灰的推开他,泪如雨下。
“你放了我吧,让我走,求你了好吗?”
她的话像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不顾自己的伤口,疯了一般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不!不放,我死都不会放你走!”
他双目赤红,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咬出来,“阿离,你若敢走,我转身便下十八层地狱,为你屠了全城!”
姜离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疯了,萧北桓,你真是个疯子!”
而萧北桓只是紧紧将她搂住,仿佛害怕她此刻从他身边消失似的。
他喉头喑哑,带着黏人的颤抖。
“阿离,我是疯了,我爱你爱得发疯,我不能没有你,求你,快了,你再等等我……”
她被他紧紧困在怀中,整个人几欲窒息,她木然的看着窗外树枝摇曳的黑影,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在日出之前,萧北桓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出去后,他下了命令,皇后被打入冷宫,没有他的旨意,谁也不许探视。
如此,姜离求之不得。
她的宫殿早就如同一座冷宫,连飞鸟都懒得停留。
妙儿不知所踪,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很多时候,她都快要忘记了如何开口说话。
在这宫中的每一日,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萧北桓再次出现在她的宫中,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他推开大门,看着树下愣愣出神的姜离,身子一颤。
姜离的三千青丝,竟然一夜白头。
他眼眶顿时红的可怕,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过。
见到她转过身来,萧北桓有些仓皇的拂去脸上的泪痕,走到她身边心疼的挽起她的白发。
“阿离,别怕,以后朕亲自用乌木给你染发好不好?
她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姜离早就已经把他看得清楚,如今他和公孙月的恩爱事迹早就传遍整个皇宫,即便她日日困在冷宫,从路过的婢女口中也有所耳闻。
所以她更清楚,若不是有事找她,他绝不会登她的宫门。
被戳中心事的萧北桓脸色有些难看,他拧着眉头,许久之后,他才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递到她的面前。
“阿离,边境来犯,朝廷急需用兵,你知道的,军中大权尽数握在公孙家手中。”
“朕需要公孙家出兵,可他们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让你死,封公孙月为皇后。”
下一刻,他又立马解释。
“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真的死,这是假死药,七天后你自会醒来。”
“阿离,唯有这样能保住朕的皇位,这是最后一次,朕向你保证。”
他紧紧抱着她,身子止不住的发颤,似乎害怕极了会彻底失去她。
姜离轻轻将他推开,声音平静得像是没有涟漪的湖面。
她问。
“萧北桓,你究竟是要我,还是要这皇位?”
萧北桓目光如炬,眸中野心勃勃。
他紧紧拉住她的手,“你与这天下,我都要!”
姜离苦涩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早已泪流满面。
她最后看了一眼萧北桓,然后决绝的将药丸扔进了嘴里。
“萧北桓,我祝你得偿所愿。”
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
而我与你,将死生不复相见……
帝后大婚那日,满朝文武来贺。
因为公孙家族显赫,所以如今的封后典礼,比当初姜离和萧北桓成婚那日,隆重上数倍不止。
他与公孙月携手,从一路从宫门处,走到大殿的最高处。
每走过一个台阶,他的心便沉了一分。
从见到满身喜服加身的公孙月那一刻起,他的眼前浮现的脸,始终都只有姜离一人。
他想起当初他们大婚,她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一双小手被他握在掌心,却仍旧冰冷如铁。
饶是如此,她仍旧笑着偷偷和他道。
“阿桓,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情不自禁的朝着眼前人开口。
“别怕,朕会陪着你。”
公孙月脸色一红,笑着低头。
“陛下在说什么,臣妾等这一日等了不知多少年,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他的思绪瞬间回笼,脸色再次恢复到以往的冷漠和庄严。
夜里,宫殿点满了龙凤喜烛,摇曳的灯火似蝴蝶起舞,朦胧而又醉人。
他看着床榻上端坐的公孙月,又再一次想起姜离来。
那时她年少稚嫩,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却还是学者教习嬷嬷的样子,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陛下,臣妾把自己交给您了。”
如今他看着熟稔的替自己解腰带的公孙月,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对眼前人的厌恶,更是差点无法忍受。
他吹熄了蜡烛,只把她当做了姜离,这才低头吻了上去。
七日后,突厥大败,公孙家率军凯旋而归。
而朝中局势早就被萧北桓利用此次机会一夜肃清,如今朝堂上下,已然全是萧北桓的人。
得知军中打了胜仗的消息,他再也没了敷衍公孙月的心思,推开她便直接迫不及待往城外姜离陵墓而去。
当日为了安置姜离,陵墓他早就命人做了手脚,外边看起来和普通陵墓无异,内里却别有洞天。
如今七日已到,假死药效已过,姜离也该醒来了。
山路难行,他驱马一路飞奔,生生将马累死了两匹,才终于来到陵墓前。
匆忙从马上跃下,萧北桓的步伐都带了些踉跄。
他冲到陵墓前,却看到事先安排好的太医侍卫和婢女,不在里面伺候,反而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他眉心猛的发跳,几近怒吼道:“你们不在里面伺候皇后,跪在这儿干什么?”
为首的太医抬起头来,竟是老泪纵横,朝他不住的磕头。
“陛下,臣该死!”
“皇后娘娘换了药,她吃的不是事先准备的假死药,而是鹤顶红!”
“如今娘娘经脉断绝,再无声息,已无回天之力了啊!”
萧北桓的身子一僵,他用力推开来人。
眼前躺在玉床上的尸身浑身僵硬,七窍流血。
而那张脸,分明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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