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遍的时候,我才慢悠悠从猫眼里往外瞄了一眼。
门一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抱着盒看起来就很新鲜的车厘子、手里还提着个透明快递袋的男人挤了进来。
当他看到真实的我——乱糟糟夹着发卷还披头散发、没刮胡子渣脸、身上套着件洗得发白的肥大 T 恤和皱巴巴的棉睡裤——那一刻,他那张原本堆满期待的脸,瞬间僵化了。
那表情精彩得活像我欠了他八百万又当众放了个响屁。
“薇……薇薇安?”
他手里的车厘子盒子不自觉地抱紧了些,眼神充满求证,仿佛在期待某种戏剧性大变活人的奇迹上演。
我熟练地侧身让他进来,咧嘴一笑,露出长期被劣质咖啡浸染的黄牙:“哎哟哥哥,是我呀,蜜桃薇薇安本安嘛!
惊喜吗?”
我故意压细嗓子,扭着根本没什么曲线的腰肢,“外边冷吧?
快进来坐坐。”
他把盒子几乎是扔在墙角那张油腻发亮的小茶几上,眼神飞快地在客厅里扫射。
我的客厅,只能用“无序的混沌”来形容。
破旧的沙发上堆满了衣物,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底色;一个同样油腻的小冰箱立在墙角,嗡嗡作响;外卖餐盒和廉价的零食袋子七扭八歪地堆得到处都是。
唯一整洁点的地方是我的梳妆角,瓶瓶罐罐、假发和各种女装,占据了一个小小的折叠架。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艰难:“那个……东西送到了,裙子在袋子里……我,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个急事……别呀哥哥,”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一股廉价香水味直接扑过去,“来都来了,尝尝薇薇安新烤的蔓越莓饼干呗?”
所谓的“新烤”,其实是上周在折扣超市买的临期货。
他触电似的猛地甩开我的手,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倒退着向门口蹭去,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几乎是在吼了:“喂?
王总?
什么?!
客户要方案?
立刻马上?
好好好我马上到!”
他对着寂静无声的手机虚张声势,然后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夺门而出,高跟鞋都忘了穿似的咚咚咚跑下了楼。
门“哐当”一声被甩上,带起的风吹落了我刚粘好的假睫毛。
打开我那本厚重的“生存手册”,翻到新的一页,拿起我那支油墨总容易晕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