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数学？
她心里呲的一声，如果没记错，他带宋兰玲看的应该是高等数学，那可是大学才会考的内容！
不过想想也是，在周烈眼里，自己哪有宋兰玲聪慧。
或许这时候他心里正想着，她参加高考只不过是闹着玩的。
短短几秒钟，江宁心头闪过无数念头。
直到见着周烈准备离开，她才鼓起了勇气问：“我想去互携会旁听，能带我吗？”
周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江宁一眼，并没说什么。
随后，他拿过一边的拐杖，走过来搀着她的手臂：“想去就得快一点。”
江宁没有异议。
不久，两人终于来到互携会。
目的地就在一个老旧的房子里，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围着几张拼接的长桌子，各自翻书看。
周烈扶着江宁进来，吸引了众人诧异的目光。
但周烈却宛若未觉，先是将拐杖放墙边靠着，然后扶着江宁坐在自己右边，还给她递上一张书单。
“想看什么？”
江宁接过，刚想要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诧异的一句：“舒华，你怎么在这里？”
江宁对宋兰玲隐隐尖锐的嗓音可太熟悉了。
她抬头望去，却见宋兰玲明显特地打扮过，这一身崭新的绿军装，腰肢被皮带细紧，似乎能盈盈一握。
这时来相亲还是来学习呢？
吐槽归吐槽，但江宁不想跟宋兰玲对上，高考在即，她不想倒霉下去。
便只随意笑了笑：“准备高考。”
闻言，宋兰玲眼里闪过一丝未知情绪，不过也很快的掩饰了起来。
她抬脚走进，自然的坐在周烈的左边位置。
而接下来，江宁尽管已经避免往宋兰玲看，但她却像是中邪了一样，不管是谁借给她的笔，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就连偶尔一只马蜂，飞进来都逮着她吵。
江宁凭着一股毅力，忍着和大家待到了傍晚。
见天色暗淡下来，她便好心去点煤油灯，可就在她点完灯，收手的那一刻，煤油灯忽然就栽倒在旁边的一本书上。
火舌卷着书，燃的很快，周烈第一个反应起来将火扑灭，只是书已经成了灰烬。
这一下，一屋子的人都发起火来！
“江宁，你烧的《论语译注》，这可是今年高考语文点名了要考的，我都还没看完！”
“从早到晚，就没见你消停过，你不想读书就滚，求求你别祸害我们行吗？！”
“对啊，我们可指望着高考救命呢！”
江宁又慌又自责，本能望向离她最近的周烈：“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但周烈的眼神一片淡漠:“你留下只会耽误大家的时间，明天不要来了。”
周烈的话揪着江宁的心，她咬着唇：“我会把书还回来的。”
而众人听到她要还书，纷纷表示不信。
“你以为这书是大白菜呢？向塘镇也连个新华书店都没有，在这里，《论语译注》就是孤本，你去哪里找？”
“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村姑，装什么文化人，你看得懂论语吗？”
众人奚落的语气，让江宁更不敢和周烈对视。
她低头，拿过一旁的拐杖，撑着往外走：“我会把书还给你们的。”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兰玲忽然开口：“清徽，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劝劝舒华别逞强了，让她回家吧。”
江宁脚步一顿，只听后面传来清冽的一声：“她惹出来的祸，本就该她自己收场。”
这话让江宁心底一疼，她咬了咬唇，杵着拐杖一步步走进夜色中，直到消失在大家视线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江宁几乎找遍了所有可能买到书的地方。
直至深夜，她才在废品店的一堆书里淘到了一本字迹清晰的《论语译注》。
江宁已经很满意了，付了钱，拄着拐往家里赶去。
夜里风大，江宁冷得身子有些发颤。
眼看就快到家门口了，她却脱力的摔倒在地上。
掌心传来皮肉撕裂的痛，但江宁顾不上这个，只想着赶紧回家。
她忍痛，颤着手去捡地上的拐杖，却在触及的一刻，拐杖被另一只手缓缓捡起。
江宁嗅到了独属于周烈的青松香。
接着，就听他质问：“去哪里了，这么晚都不回？”
江宁知道自己在周烈心里没什么好印象，便不再解释什么。
只默默爬起来，扶着墙壁站好，将怀里的书拿出来递给他：“《论语译注》找到了，你明天带去互携会吧。”
周烈接过书，月光下书的封面清晰可见。
只是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停留在江宁还在渗血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