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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映

苏若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因为是中秋,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准许今日不用当值,可以回家团聚。

主角:苏若溪霄云州   更新:2023-04-11 16: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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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若溪霄云州的其他类型小说《红妆映》,由网络作家“苏若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因为是中秋,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准许今日不用当值,可以回家团聚。

《红妆映》精彩片段

霄云州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苏若溪忙往前迈了一步。


霄云州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苏若溪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霄云州坐着,但是苏若溪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霄云州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苏若溪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对于霄云州来说,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看着她,斜飞的眉,灵动的凤眼,鼻子笔挺,唇很薄。


这样一张脸,生得那般让人惊艳。


单单是素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倘若是上了妆,又该是何等模样?


但偏偏,却是男人,是男人!


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霄云州皱眉道:“怎地瘦成这样了?”


他的指腹温暖干躁,但是苏若溪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


她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不过是前阵子病了,过段时日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病了,是她因为日日小心,总是难以安寝,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


她的话恭谨又小心,霄云州何尝听不出来?


为君者,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


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


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也早已习惯。


但不知为何,当苏若溪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


松开手,他问道:“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


苏若溪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回皇上,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


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苏欺程娶亲的,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生怕耽误了对方,便坚持不肯。


苏学士和苏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也只得作罢了。


霄云州闻得此言,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淡淡道:“你去稍坐一阵,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


苏若溪听了这句话,心中暗暗叫苦。


陪皇上吃饭,哪能吃好?


何况,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


虽如此,她还是恭敬地应了,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盼着时间快些过。


说是坐,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


苏若溪一直绷着背,挺得笔直,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


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都是会读些书、认些字的,毕竟以后嫁


了人,身为一家主母,还是需要管账的。


但是相比其它人,苏若溪书读得却略多了些。


她虽学了《女则》、《女诫》,但是也喜欢史书、话本和一些杂书。


她爹爹苏章是翰林大学士,见识不凡,见到女儿喜欢读书,很是高兴,便请了名师来家中,给苏若溪一对一讲学。


也因此,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


这之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会试和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咕噜”声方才忽然惊醒。


正奇怪是什么声音,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她肚子在叫。


一瞬间,她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来人,摆膳。”霄云州轻笑道。


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苏若溪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


好在霄云州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


眼见得苏若溪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霄云州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


“朕命苏白将这些都吃完。”


“皇上……”苏若溪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略微有些无奈。


她是饿了。


可是,这些也太多了吧!


“怎么,”霄云州瞧着她微微不情愿的神色,冷然道:“苏白可是嫌弃朕了?”


毕竟他刚才用的是自己的筷子,而非公筷。


苏若溪被他吓得一抖,慌忙起身跪下,低头道:“微臣不敢。”


霄云州瞧着她这样子就是一阵生气,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眼见她低着头,挽在梁冠里的发丝雅青浓密,衬得那一段脖颈愈发雪白如玉,他一下子就气息又有些不稳了。


罢了罢了……


跟她置什么气!


“起来用膳。”他冷声道。


“是。”


苏若溪忙从地上起身,再次在位子上坐好。


这次,她什么也不说了,认真地吃起来。


吃了小半个时辰,她实在是吃不下了,而且,眼看着桌上居然有一盅酒酿小圆子,她忍不住有些馋。


霄云州本就一直凝神看着她,自是将她的眼神一下不落地瞧在眼底。


于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李茂全给她盛了一碗。


“吃不下就别吃了,把这个喝了吧。”


“谢皇上。”苏若溪忙小心地跟他笑着道谢。


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那耀眼的一笑,霄云州忍不住微微错开眼,将眸光投向别处。


皇宫中的御厨,果然不是外头能比的。


苏若溪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好的酒酿了。


米酒醇香,汤圆软糯,虽是简单的食材,但是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居然比明芳斋的要香一百倍。


她就这么一口一个,不知不觉间,竟把一整碗都喝光了。


一时饭毕,漱了口,看着宫女们撤席,苏若溪忙起身让出地方。


这一站起,她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上。”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苏若溪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一些。



霄云州低眸看怀中的人,绯色的官服下,显得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胸口微鼓,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


最动人的是她的脸,本就莹白的肤色,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略微有些红,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氤氲红润,令人想捏一捏。


看着苏若溪惊惶的眼神,他将她放开,皱眉道:“苏白这是醉了?”


“回皇上,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皇帝该让她回府了,毕竟她等了这许久,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


哪知她话落,霄云州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带苏白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


别提李茂全的震惊,就是苏若溪自己,都吓得双腿发软。


她曾在此侍奉过,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那是皇帝的龙榻。


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便是后宫的妃嫔们,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


这下,苏若溪是彻底酒醒了。


她慌忙跪下,行了标准的大礼,低头道:“谢皇上洪恩,微臣卑贱之身,不敢有污皇上圣榻。”


她这样子让霄云州看得又是一阵动怒。


也是怪了,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


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冷然道:“苏白敢抗旨?”


这个罪名是更大了。


苏若溪不由得苦笑。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皇上,奴才看苏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所以才高兴胡涂了。苏大人,快谢皇上隆恩,随奴才去吧。”


说着,又眼神示意苏若溪,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


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苏若溪忙顺着杆子爬下来,她又磕了个头,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微臣谢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话落,只听霄云州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未说别的话,心知此事便是过了。


苏若溪松了一口气,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时到了里间,苏若溪忙笑着跟李茂全道:“李公公,刚才真是多谢您了。”


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


别人不知皇帝对苏若溪的心思,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得清楚,知道苏若溪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


此刻听见苏若溪道谢,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瞬间心中也舒坦,忙笑道:“苏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皇上开心,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


“李公公说得是。”苏若溪附和道。


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踏实勤干,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这样,才能节节高升,更进一步。


当今皇上虽是明君,可是顺着他,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


但苏若溪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至于攀登高位,她实在是不敢。


反正哥哥才高八斗,等他病好了,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


龙榻上的床褥


都是早就整理整齐的,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监们:“快给苏大人宽衣。”


“是。”


马上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抬手准备解苏若溪的衣物。


她见状忙客气地笑道:“李公公,我自己来吧,在家中习惯了自己宽衣。”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却以为她是因慑于皇帝威严的缘故,当下体贴地道:“那苏大人请自便吧,这两个奴才我让他们在外间候着,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唤一声。”


“好,多谢李公公。”


等到李茂全带着人退了出去,苏若溪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四周扫视了一圈儿,然后视线停留在眼前的龙榻上。


这张龙床很大,床宽约摸有一丈,是她寝房内的近两倍。


材质是上品的紫檀木,等闲人家不得使用的贵重之木。


床上的锦被看上去应当是浮光锦,瞧着光滑无比,又隐有暗纹浮动。


这样的一张床,睡上去想必是极为舒适的。


可是看在苏若溪眸中,却犹如长满荆棘的陷阱一般。


挣扎了半响,她最终还是只脱去了鞋袜,解了梁冠,合衣躺了上去。


双眸清亮地睁着,她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帐顶,暗暗地在期待着两个时辰能快些过去。


她还要回家跟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一起过中秋节呢。


瞧着瞧着,她就感觉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不,不能睡……


她拼命说服着自己。


可是到底还是敌不过,昨夜本就没休息好,中午的那碗酒酿又加了些高纯度的白酒,她喝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只感觉浑身燥热得厉害。


秋日的午后,日头还是很毒。


霄云州将案前紧急的公文奏折批阅完毕,忽地就想到了被他赶去了休息的人。


心里想着,脚下便动了。


他起身,朝内殿走去。


到了殿门口,一眼便看到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本来已经有些睡意,看到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皇……”两人忙要行礼,却被霄云州及时制止了。


他朝两人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问道:“苏大人呢?”


“回皇上,苏大人正在安睡,奴才一刻钟前刚进去看过。”


霄云州点点头,“朕进去看看。”


又命李茂全道:“你带人在外头守着,没朕的吩咐,谁都不许进去。”


“奴才遵旨。”


进了门,绕过巨大的屏风,才走至了榻前。


霄云州站在床侧,看着正在熟睡的人。


解了梁冠,苏若溪一头青丝便尽数散落于枕间,她的头发又厚又密,瞧着竟比女人的发质还要好。


许是有些热,被子被她掀开了一角,露出了绯色的官服。


霄云州微微皱眉,穿得这样多,也不嫌热么?


他忍不住坐在床边,一颗颗给她解颈侧的纽扣。


替苏若溪脱掉了外衣,搁于一侧龙门架上。


霄云州复又手撑着下颌,仔仔细细地看她。


似是凉快了些,睡着的人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瞧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好像是被她传染了,竟然也开始觉得困倦,于是便脱去了龙袍,也翻身上床。



苏若溪这一觉睡得极好。


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的哥哥苏欺程一袭绯色官服,挺拔昂然。


而她,穿上了几年未碰的女装,着一袭湖绿色的衣裙,站在一个漂亮的湖边,欣赏着湖光美景,自由自在。


真好啊……


好得她都不愿意醒过来。


但是最终,她还是不得不醒了过来。


因为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


她的唇被人堵住,完全呼吸不了新鲜的空气。


半梦半醒间,她蓦地睁开眼。


而后,她看到了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


凌厉的眉,笔直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纯黑的瞳仁,长长的睫毛……


这张脸,放眼整个大离,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张来。


苏若溪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她发现这张脸的主人正在舔舐她的唇时。


“皇……皇上……”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霄云州遗憾地叹息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却并不从她的身上下去,依旧紧紧贴着她。


“爱白醒了?”他极黑的瞳仁盯着她,淡淡地道。


苏若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一眼头顶,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心念电转间,她微微垂眸,小声道:“皇上可是要午休了?臣这便下去。”


说完,便轻轻地移动着身子,欲溜下床去。


但是霄云州岂容她得逞?


他双臂架在她两侧,并不如何用力,却将她的去路全都封死了。


“皇上……”苏若溪无奈,只好停了要下床的动作,偷偷用眼风瞥一眼他,见霄云州盯着自己的眸光灼灼,一下子心跳得都快蹦出来胸口了,她心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措词,方才小心翼翼地道:“请皇上允许臣下床吧。”


“呵~”霄云州轻笑,觉得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下床干什么?时辰还早呢。”


再次被轻薄,让苏若溪彻底傻眼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虽说外袍已经不见踪影,但是中衣还在身上,束胸也没有解开,不由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对着霄云州的行为,想假作无视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皇上若是此刻有情致,可让李公公宣淑妃娘娘前来侍奉。”


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未立中宫,目前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芝兰殿的淑妃江氏了。


霄云州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伸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淡淡道:“有爱白在此侍奉即可。”


他的动作,配上他的俊美无俦的俊颜,倒也谈不上多轻浮。


可是,却绝对不该是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做的。


苏若溪浑身一僵,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小声提醒道:“可……臣是男子,怕是不能侍奉皇上。”


她这句话简直直踩霄云州的痛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男子了!


这也是他每次见到她最想发火的原因。


为何要是男子?


为何既已经是男子,还偏偏占据他的心神,让他心心念念?


可恶,当真可恶!


想到此处,霄云州忽然间起了坏心。


他蓦地张嘴,咬上她小巧的耳垂。


“嗯~”


苏若溪此生从被被人如此对待过,一下子便觉得一股电


流从耳垂处涌向四肢百骸。


一下子,她的气息便乱了。


她惊惶害怕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伸手轻轻推他,但是又使不出力气,也不敢使力气。


明明是恶意戏弄她的,但是一触及她软软的身子,霄云州自己倒先按捺不住起来。


吸允了一阵,放开她小巧的耳垂,霄云州意味深长地道:“谁说只有女人才能侍奉朕?男人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如同上元夜的焰火般,在苏若溪耳中轰然炸开。


等到脑中那阵轰然巨响过去,她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帝,大离的君主,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这吃惊的模样令霄云州龙心甚悦,他于是决定好心地给她科普一下。


“爱白平日可读过一些春宫册?”


“微臣……未曾读过。”


苏若溪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快速回答皇上的话已经成为了她三年来的习惯,即便处于震惊之中,仍旧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就知道她没读过,不仅没读,看她方才承受他的吻那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只怕都还未开过荤呢。


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他不愿意她亲近过任何人。


他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姿卓然。


“那想必爱白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欢好,共赴巫山云雨的。”


苏若溪就算再傻,也明白他说的是何意了!


她虽未读过春宫图,但是看一些话本时,也不乏有一些王孙公子宠幸娈童、有断袖之好的故事。


也知道除了男女之间的天地大伦,这男男之间也是颇多喜好之人的。


可是……


可是她不是苏欺程,不是男子啊!


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被霄云州捏过的地方,如滚烫的火在烧,苏若溪这一刻简直头皮发麻。


她浑身僵硬,想离开,离不了。


可是再待下去,一旦他脱掉她的衣服,发现了她的女儿身,那么她……以及她的亲人们,将必死无疑。


“皇上……”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那是惊惧至极才会发出的音调。


“嗯?”霄云州薄唇微勾,目光慑人地看向她。


“臣……今日身子略有不适。”她咬唇道。


事到如今,她的脑中一团乱麻。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后悔。


为何三年前要自作主张地替哥哥参加科举?


如果没有参加,哥哥只消再等几年,依旧可以青云直上,一展所长。


他们一家也不会如现在一般日日担惊受怕,谨小慎微。


想到此处,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人害己。


只是她一条命也就罢了,但是苏府满门可怎么办?


她的眼泪忽然便流了出来,霄云州本来还唇角带笑。


可是看着那刺眼的泪珠,他的唇瞬间就紧紧抿了起来。


一瞬间,他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何这样戏弄她,也后悔明明已经忍了两年多了,为何今日又做了傻事。


他是心悦她,悦她的才情,悦她的性情。


可是,正因为喜欢,他才会苦苦克制。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吧?


“朕累了,苏白退下吧。”他蓦地翻身,放开对她的禁锢,意兴阑珊地道。



苏若溪看完,一双眸子晶晶发亮,含笑看着他,诚心诚意地道:“皇上英明。”


"哦?跟苏白想法相同,便是英明了?"霄云州挑眉,勾唇问道。


他这模样,可真是好看哪!


眉目傲然,摄人心魄,苏若溪一下子胸口一跳,慌忙垂眸道:“臣惶恐。”


霄云州轻笑,道:“朕还有几封奏折要批,苏白便在这里给朕磨墨吧。”


“是,皇上。”


苏若溪于是移步至书案右侧,挽起宽大的衣袖,躬下身认真地磨起墨来。


她幼年喜读书,亦常常给父亲苏章磨墨,同时听父亲道一些历史典故。


磨墨也是有讲究的,要轻而慢,保持墨的平正,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可斜磨或直推。


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磨墨用水,宁少勿多,磨浓了,加水再磨。


苏若溪是做惯了这件事的,得了差事,便专心致志地动作着,也并不觉得如何累。


这大约是最美好的时刻了。


他的江山,他的美人,皆在掌心。


即便霄云州在如何不愿,两日后,苏若溪还是回了苏府。她入宫时,是深夜。出宫时,是天明。


虽则霄云州有意让御林军护驾,又想让苏若溪乘坐他的御辇,但最后还是被她一一拒绝了。


她享受着他的宠爱,却也不愿他因此违背了祖制。


他还是好皇帝,是明君,在史书上,应该留下光辉的一页。


许是霄云州派人传了信,苏若溪的轿子刚一到苏府,苏大人、苏夫人并苏欺程,都早已等在了门口。


“爹、娘、哥哥。”


苏若溪看到亲人,喜不自胜,瞬间眼圈儿便红了。


“白儿”苏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


数日不见,苏若溪比往日更添美丽,身上穿的衣料,头上戴的首饰,都是从未见过的精致美丽,整个人如同明珠拂尘一般,灼灼耀人。


苏夫人这才稍稍安心,忙道:“外头冷,我们进去说。”


一时四人入内,进了厅堂,苏夫人忙将女儿搂进怀里,心疼道:“这些日子你在宫里过得可好?”虽皇上派人送了信,让他们不必担忧。可是如何能不担忧?


这可是她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宝贝儿啊。


“娘,我过得很好。”苏若溪忙笑着安慰她母亲。


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苏欺程紧紧攥拳,看着靠在母亲怀中的妹妹,满怀歉疚地道:“白儿,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对不住你。”



好不容易挨到了戌时,他早早地便去了玉露殿外殿徘徊。


等到亥时一至,里头刚传来苏若溪已经入眠的消息,他便急急地悄声走了进去。


她的寝宫,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他早已不知来过多少回了,可从来没有如今夜这般急切过。


匆匆走到床前,掀开纱帐,只见苏若溪穿着一袭淡青色的寝衣,闭目躺在锦被中,小脸苍白,明明个字不矮,然而在被褥的拥簇下看上去小小的一团,瞧着可怜极了!


霄云州一下子心抽了抽。


他不禁有些懊悔。


懊悔昨夜不知轻重,怕是伤着她了。


最初她入宫那夜,他之所以假扮刺客占有了她,一是想重温令他日思夜想的暖玉温香,二是也想借机罚罚她,让她也尝一下被人欺瞒的感觉。


本来想着就那一次,让她害怕几日也就是了。然而第二日在御书房,当她为了救苏欺程而不惜勾引讨好他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再一次忍不住对她发了火。


他难过于自己在她心目中全然无地位,比不过苏欺程、比不过苏府,甚至,他不愿承认的是,也许他还比不过一个沈彬。


他不知道她对他有几分真心。


也许,如果他不是皇帝,没有手握苏欺程和苏府的筹码,她这辈子都不会看他一眼?


越是这般想,霄云州便越郁结。


他知道自己这样极幼稚,就像一个孩童一般。


可是,他没有法子。


二十三年来,他初次尝情之一味,便这般坎坷、艰难。


难到他开始怀疑自己。


这几日来虽说她每次去求见都被他派人拦了下来,可是,他又何曾好受?


只要她在殿外一刻,他就什么都干不下去。


昨夜,他终于又忍不住,想她想疯了,便再次假扮刺客来见她。


他宁愿她把他当作另外的人,也不愿看到她为了救兄长在他身下曲意承欢,那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因为不想蒙住她的眼睛,所以他易了容,又给她下了药,免得她太疼。


却没想到,她还是因此病倒了。


霄云州一边懊悔着,一边痴痴地瞧着她。


只见床上的人儿紧蹙着眉,完全不见往日的鲜活可人,似乎真的难受异常,他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溪儿,”他低低的叹息,喃喃道:“朕输了,你快些好起来吧,只要你好了,朕马上下令放了苏欺程,也保证不再追究你女扮男装一事,好不好?”


床上的女子依旧毫无反应。


霄云州凤眸黯了黯,半响,他终于下定决心,极为艰难地道:“你若是当真不喜欢朕,不喜欢宫里,那么,朕便答应你,放你离开。”


也许,他真的是错的。


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开心、快活不是么?


他这般胁迫她家人,强留她在他身边,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心,只是让她离他越来越远,这样于她于他,又有何意义呢?


片刻之后,床上熟睡的女子忽地微微动了一下。


霄云州一惊,慌乱之下忙闪身至她的床侧阴影里,屏住呼吸,生怕叫她发觉了。


但他却不知,苏若溪方才根本就没睡着。


她清晰地听清了他的话。


一瞬间,一直缠绕在她心中的一团乱麻终于被理清了。


她睁开眼,看着头顶的软帐,眼眶有些酸涩。



“皇上,我懂了。”她轻声道。


她知道他就在房间中,知道他一定在听,所以,她继续说了下去。


“这两天我听了一些关于您小时候的故事……”


前阵子被处置的景王,并非本朝的第一例谋反。


在圣元元年,霄云州初登基的那一年,这深宫中,也曾爆发过一次谋反。


彼时,身为太后的王氏因为不满他打压娘家的舅舅,于一个深夜联合外戚,起兵造反,想要立自己的幼子恒王为帝。


幸而被霄云州察觉得早,提前安排了威武将军派兵暗中埋伏,在他们得手之前先将之抓了起来。


自此之后,太后及恒王被送至千里之外的府邸,终身不得回京。


关于这段隐秘,整个大离知晓的人并不多,苏若溪也是偶然间自一个年长的宫女那里听说的。


之后,她又在藏书阁看了一些有关霄云州幼年的事。


这位大离的君主,人人称赞的明君,在他的幼年,其实过得并不幸福。


从小,他便被各位有子嗣的宫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诛之而后快,幸而他天性聪颖,又有太后精心护佑,这才平安活到了登基。


可谁知,在他登基之后,曾经疼爱他的母后却联合自己的亲弟弟一起背弃了他。


仅仅是为了他没有给她的兄长母家加官进爵,就想要废了他的皇位。


随着这些宫中隐秘被苏若溪在暗夜中一字一句道出,霎时,整个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苏若溪,你以为你是谁?”


最不欲人知的伤口骤然被揭开,鲜血淋漓,无从掩盖,霄云州气得声音都在轻颤。


他自床侧暗影里闪身出来,看着床上的人,有心想斥责,但动了动唇,到底还是舍不得。


最后,他漠声道:“你休息吧,朕回宫了。”


说完,便大踏步往外走。


“皇上!”


苏若溪慌忙掀被起身,朝他追去。


她仅穿着单薄的寝衣,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一路追到玉露殿外,终于赶上了。


“皇上,”苏若溪顾不得在场还有许多的宫人,紧紧地自身后抱着他的背,急道:“我懂了,我都懂了。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令你伤心了,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你会原谅我假扮哥哥的欺君之罪。我跟太后不一样,我不会为了家人背弃你的,真的,我不会……”


她说着说着,心疼他的泪水也紧接而落。


她的童年是在父母兄长精心的爱护下长大的,所以,她无法想象仅仅在一墙之隔的深宫中,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以前在朝为官时,看他每日端坐在龙椅上,杀伐果断,贤明持重,心中只是惧怕和敬畏。


却从未想过,他亦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年轻男子,若无千锤百炼,哪里能修得如今的沉稳和果决?


但这段时日,随着了解越多,她逐渐想明白了。


在情爱上,他跟她一样,都是普通人。


他也会不安,也会担忧,也会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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