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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徐未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是很普通的一天。窗外梧桐树上的知了不间断地扯着嗓子喊,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地叫着这个夏天。乌云在天边滚着,太阳被遮得不见踪影。

主角:徐未然邢况   更新:2023-04-11 17: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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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未然邢况的其他类型小说《渐渐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徐未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很普通的一天。窗外梧桐树上的知了不间断地扯着嗓子喊,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地叫着这个夏天。乌云在天边滚着,太阳被遮得不见踪影。

《渐渐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的欸,”事情有点儿不怎么好开口,傅嫣发愁地挠了挠头:“为了你好,你最好还是换个座位。”指指最前面讲台旁的特殊座位:“就算是坐那里,也不要坐这。”


徐未然不解:“为什么?”


“反正就挺复杂的你知道吧,我也说不好。”傅嫣一边做题一边半侧着身体跟她说话:“总之你最好赶紧换了吧。”


徐未然握紧了笔,看了看最前方的专座。


并没有要换位置的勇气。


她一向躲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从来不敢往众人瞩目处走一步。


所以,即使经历了两个人的提醒,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用侥幸打败恐惧。


中午去吃饭,傅嫣把食堂的位置告诉给她:“你下了楼左拐走出教学区就能看见了,不用饭卡也能买饭。我约了小姐妹去喝奶茶,先走啦。”


“好。”


徐未然去了食堂。她这两天胃口不好,感觉不到饿,只买了一碗汤。


汤喝得也有点儿艰难。这好像成了一种病,每次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她的胃口总要坏上一阵,等时间抚平对陌生的抵触,胃口才会一天天好起来。


跟她同班的包梓琪在她对面坐下来。


包梓琪剪着短短的头发,人长得很高,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身材瘦瘦的,但骨架大,看上去有些壮。


“同学,待会儿吃完饭,你回班把位置调一下。”


包梓琪的口吻理所当然,恍惚像是封建社会里大权在握的高位者,因为长期颐指气使惯了,语气里带着颁布圣旨般的傲慢。


“我看你一上午都在那待得挺好的,”包梓琪吃着餐盘里的食物,腰背挺得笔直:“看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知道了,要记得赶紧调位置哦。”


一段话因为最后一个语气助词而友善了些,可那友善也是不伦不类的。


包梓琪囫囵咽下一只还带了壳的虾,端着餐盘起身:“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徐未然一语不发地坐在椅子里,手里捏着餐勺。碗里的汤味道鲜辣,该是很开胃才对,可她却喝不下去。


她回到教室。除却吃饭外,中午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一些学生回了宿舍睡觉,另一部分的人在班里笔耕不辍地刷题。


包梓琪跟自己的小姐妹聚在一起研究最新出的化妆品。午休时间过去,她扭头看了看,徐未然仍旧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上坐着。


第一节课过去,徐未然还是没走。


第二节课过去,依旧如是。


包梓琪跟自己几个姐妹对视了一眼。


“是个硬茬啊。”


看上去柔弱又单薄。


却原来是个不怕死的。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个地儿不能坐,你非不信!”李章两口把一个包子吃完,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往前递:“吃个包子呗。”


“不用了,谢谢。”


女生终于开口说话,可样子依旧疏冷,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泛着泠泠的光。


李章盯着她看。


女孩明明长了张清纯至极的脸,昨天第一次看到她,她带着紧张站在讲台上,虽然也不怎么爱说话,可人是柔和的。可是现在,不过一天过去而已,她身上就冒出了刺,对整个世界都防备了起来。


李章把包子填进自己嘴里:“所以干嘛强撑着呢,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换个位置吧。双拳还能敌四手?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看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说到这里李章想到了什么,问她:“哎,你哪年的?我高二跟不上留了一级,现在都十九了,你怎么着也得比我小个两岁吧?”


徐未然并不回答。


“不说是吧,不说我也能知道。”李章把包子吃完,拍了拍手往外走:“我找成卤蛋问问去。”


李章再回来的时候班里的人已经来了个差不多。


包梓琪先往徐未然那里看了一眼,女生仍好好地在原位置坐着,都吃了那么多教训了还是不肯挪位置。


张绒从一边走来,问她:“怎么办,这好像是个硬茬,不吃教训啊。”


包梓琪咬牙:“那就看她能撑多久!”


那天还算风平浪静地过去。整整一天,徐未然几乎没有出过教室,也没有喝过水,吃过什么饭。


那些人都藏在背后,要维持居于上层人士的体面,不敢当着她的面过来找麻烦。


放学铃声一响,她把所有书本装进书包,背着走了。


书包沉甸甸的,坠在女孩单薄的肩上,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她压垮。


李章看见,朝她背影竖起了大拇指:“是个狠人!”


钱蒙看看一边的空位:“况哥怎么还没来,他要是在就有意思了。”


李章想了想,一推钱蒙肩膀:“要不你跟未然小妹妹换个位置?”


“我凭什么跟她换?”钱蒙背上书包往外走:“我可没她这魄力。”


-


徐未然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很早起床,把今天要用的课本和习题册装进书包。


她骑了车去学校,把车子锁在车篷。


进班后先检查了遍椅子和课桌。椅子上被人泼了红漆,课桌被划得更厉害了。桌肚里倒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动物。


她把椅子搬出去,换了把新的。


刚坐下不久,包梓琪朝她走过来。


“同学,你胆子挺大啊。”包梓琪的样子还算平和,并不像是来找茬的:“你是第一个能在这个位置待上三天还不走的人欸。”


包梓琪等了会儿,又说:“可是这里不能坐。我是为你好才会过来提醒你的。”


徐未然抬头:“这里为什么不能坐?”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包梓琪的手在徐未然旁边的空位置上一指:“坐这里的这个人,你知道吗?不能离他太近的。”


徐未然看着她说。


“他很可怕的,”包梓琪的眼睛随着语气而夸张地增大,手在那片桌面上敲了敲:“很可怕很可怕!”


徐未然仍等着听。


“是个很不祥的人,”包梓琪的眼睛已经撑到了一个临界点:“谁沾谁倒霉。”


徐未然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惧色,仍是平静无波地坐在椅子里。


包梓琪再接再厉地在脸上挤出煞有介事的恐惧:“更或者说,谁沾谁死!”


突然砰地一声,一个黑色双肩包被人扔到了空着的桌面上。书包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有些沉,正正好砸在了包梓琪的手背上。


包梓琪惨呼了声把手收回来揉。


全班学生的呼吸随着这声脆响蓦地停止了,视线全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处地方。


少年黑发冷眸,迈着两条长腿朝前走了一步,坐进徐未然旁边的那把椅子。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体往后仰,松松靠在椅背上,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敞开着。


明明只是懒散坐着,却给人一种无处可逃的压迫感。两只眼睛极冷,只是闲闲看人一眼,都让人仿佛置身寒冬冰雪中。


他淡瞥着包梓琪,语气淡漠,却又泛着砭骨的寒意:“怎么不说了?”


包梓琪捂着自己生疼的手,眼神害怕又讨好。


过了几秒,男生再次开口:“继续。”


短短两个字让人听出了满满的威胁。


包梓琪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赶紧赔笑,软着嗓音说:“邢况哥哥,你误会了,我是提醒她让她平时安静点儿,不要打扰你学习。”


邢况脸上不见一丝波动:“提醒完了?”


“完了完了,我这就走。”包梓琪几步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从男生出现开始,徐未然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脸上。


昏暗的街巷,突然出现的俊美无俦的少年,冰冷如刀的眼神。


是曾无意中帮她解围的男生。


那天她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把书包扔在了地上,一个人跟那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生打了起来。


后来怎么样她不知道了。


应该是没什么事的,他脸上只有右脸颊处破了块皮,伤口已经结痂,红色的痂块给他的面容增添了一丝阴狠,让他看起来更加难以接近。


他侧过头,薄薄的眼皮掀起来,看向她。


她仍是没有移开目光的自觉。


邢况从嗓子里冷笑了声,话里带了嘲:“还没看够?”


徐未然愣了几秒,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饿得太厉害,回家后又吃了太多东西的缘故,大脑在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中变得迟钝,没有明白他的话。


邢况身体半转,朝着她的方向。随着这个动作而来的,是他朝她伸过去的一条长腿。


他两只手仍插在裤子口袋里没有拿出来,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脚勾住女生坐着的椅子下边的横梁处,往前稍一用力。


有刺耳的声音刺啦响起来。


徐未然跟椅子一起往前滑,距离朝着男生不停缩进。


椅子在他身前蓦地停下,她随着惯性扑出去。



女孩今天扎了头发,露出一截白嫩细腻的后颈。脸颊两边掉着碎发,发丝柔软。一张脸小巧柔嫩,白得像雪,侧脸温柔得不可思议。身形瘦弱娇小,天生有些怕冷,在大夏天里都还套了件浅绿色的外套。


处处都透着软,像温室里细心呵护的白色茉莉,稍微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


不知道怎么撑到现在的。


邢况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往日里也轮不到他多管闲事,没等他说什么,那些同桌就自动自发地被逼走了。


只有这一个,明明又娇又柔,说话时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哼,好像把声调多提高一个度对她来说都是酷刑一样,偏偏到现在了还能岿然不动地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着。


脆弱又坚强。


两种极致的反差感在她身上异常和谐地共存着。


整个教室里都是奋笔疾书的刷刷声。清才中学的学生难管是难管了些,但都对学习很上心,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不当回事。


只有邢况。


吴婷站在讲台上,看到邢况已经有十分钟没有动笔,眼神还一直堂而皇之地落在他那个新同桌身上。吴婷拿教棍敲了敲讲台,提醒底下的学生:“都好好考试,这次成绩我是要发给你们父母看的。”


邢况非但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冲他说的,反而还旁若无人地把徐未然的笔和试卷全都拿了过来,放在他平整的桌面上。


他拎着自己的书包和卷子起身,从后面绕过去,拎着女孩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她提到了他的座位上。


他在她的椅子里坐下来,坦然地、懒散地说:“换个位置。”


徐未然不明所以地看他。


邢况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因为教室里安静得过分,他的声音多少显得突兀,有不少学生都扭头朝他们这里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惊诧。


吴婷虽然生气邢况不把她这个老师放在眼里,可她也早听说过邢况的那些光荣事迹,并不敢惹这个男生,把不满全都憋在了嗓子眼里。


邢况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拿笔在试卷上胡乱填着ABCD,字写得十分潦草。


随堂测验结束后,徐未然鼓足了勇气问旁边的人:“位置、换过来吧。”


声音还是很小,又磕磕巴巴的,好像跟他说话是件很需要胆子的事情。


邢况侧头看她,目光依旧冷淡,手伸过去把自己那两本充数一样的书拿了过来,搁在斑驳不平的桌上,又把她的书和书包都给她。


一个字都没有说,淡漠移回了视线。


是很明显的,不打算跟她把位置换回来的举动。


徐未然不能确定他的这一举动是不是出于好心想帮她。可自己毕竟受了益,不好什么都不表示。


“谢谢。”她说。


男生仍没理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岿然不动地把他整个人罩着,让她觉得虽然离他很近,却永远也没办法朝他靠近一步。


教室里有很多女生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眼神绝对算不上善意。尤其是包梓琪和张绒,目光里明显裹了层火。


徐未然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被这些女生当成了公敌。


在她旁边的男生,身材高大清瘦,五官俊逸逼人,气质冷冽,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他在这个学校有着什么地位的男生。外形条件太过优越,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像是在普通的芸芸众生里唯一发光的星星,没有女生会不被他吸引。


是她们青春时光里遥不可及又拼命追逐的梦想。


徐未然从被安排跟他坐同桌开始,会有人对她产生敌意,躲在暗处放冷箭,八成都是因为邢况。


虽然这个男生明明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过她,会帮她可能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


但那些女生是不会想到这一层的。她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拿她当假想敌。


到了中午,徐未然仍旧趴在桌上做题,没有要出去吃饭的意思。


早饭和晚饭她可以在家里解决,只是中午不吃而已,她可以挺过去。


何况这几天胃口本来就不好。


因为邢况跟徐未然换了位置,李章得以离女生更近了点儿,问她:“小妹妹,一起去吃饭呗。”


徐未然摇头:“我不饿。”


李章看看她瘦小的身板,及膝裙摆下两条细细的腿,劝:“你再不吃饭瘦得只剩骨头怎么办?”


“不会,”她没听出他话里的玩笑,认真回答:“我早上吃了很多,晚上也会吃多点儿。”


李章被她这副正儿八经解释的样子逗笑了:“早上都吃了什么啊?”


徐未然回忆了一遍:“一个包子,一个鸡蛋,一杯牛奶。”


李章不停笑:“吃这么多啊,是我饭量的三分之一欸。”


徐未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在逗她,没再说什么了。


李章去拉她胳膊:“别写了,去吃饭呗。”


徐未然躲开他的手:“真的不想吃。”


李章还想劝,被钱蒙怼了一拳:“你是不是有病啊,人家不想吃你非逼她干什么。”又问邢况:“况哥,去食堂呗。”



是很普通的一天。

窗外梧桐树上的知了不间断地扯着嗓子喊,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地叫着这个夏天。

乌云在天边滚着,太阳被遮得不见踪影。

正是七月份,天气闷得像个蒸炉。听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场暴雨,可一把伞在书包里装了一个星期,除了加重肩上的重量外,始终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最后一节课铃响,徐未然合上笔,把要做的一套卷子塞进书包。

“未然,”盛如朝她小跑两步,跟她并排往外走,朝她背了背身:“你帮我看看我背后是不是有墨水啊?柏奇一直拿笔在后面戳我。”

徐未然仔细看了看:“好像没有。”

“谅那小胖子也不敢,”盛如气呼呼的:“他敢往我衣服上戳,我明天就把墨水往他头上倒!”

两个人家离得近,一起去车篷骑车回家。

柏奇正在车篷等着。天色阴沉沉的,又闷又热。他从来最怕暑气,上身一件白色的校服被汗沁得湿透。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推着车朝两个女生走过去。

“这周五是我生日,”他兴致勃勃地跟在盛如身边,眼睛往那边的徐未然身上瞟了瞟:“你们一起来参加我生日会呗,反正到时候就到周末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

盛如从来最喜欢凑这种热闹,可她没表现出来,问柏奇:“你在哪儿办?”

“地下天堂。”

“地下天堂!”

盛如兴奋得不行。地下天堂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娱乐会所,里面纸醉金迷,到处滚动着年轻的躯体,随手一捞就是个身材长相都上乘的小哥哥。她曾经攒了好几个月零花钱去里面玩过一次,看上了里面一个贼带劲的男生,可惜那次没敢去要联系方式,到现在了她还一直惦记着。

“好啊好啊,我去,到时候你来接我们。”

柏奇一笑:“好。”

徐未然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她不习惯去人多的地方,去了会很不自在。

她想了想该怎么样才能合理地拒绝这个邀约,刚要开口,柏奇已经骑上车,看上去有些费力地踩了下脚蹬,冲她们说:“那我先走了。”

胖胖的男生骑着不堪一击的车消失在笔直的道路前方。

徐未然只能对盛如说:“周五那天我有事,不能去,到时候你替我跟柏奇说一下吧。”

盛如从高二开始就跟徐未然同班,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多少了解她,知道她不喜欢那种场合。

“好啦,我会替你说的。”盛如答应下来,又问她:“对啦,你的生日是不是在上个月啊?”

徐未然随意“嗯”了声。

“你都不告诉我,害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盛如有些遗憾:“不过也怪我,我没好好记住。”

徐未然无所谓道:“没事的,每年都能过的。”

两个女生相伴骑车回家,在小区门口互道再见。

徐未然满怀期待地往家里跑。

她的生日其实是今天,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出了差错,解释有点儿麻烦,久而久之她没再跟人说起过了。反正她也不喜欢大张旗鼓庆祝生日,有妈妈一个会给她过就好了。

每到她生日这天,妈妈相倪就会送她一样礼物。

相倪送的全都是徐未然在过去一年最希望得到的,今年她已经说了很多次,想要一个牌子的手绘屏。

进了家,她兴致勃勃地喊:“妈!”

推开门看到屋子里的形容,徐未然有些僵滞。

客厅里的东西很乱,地上放着三个巨大的行李箱。行李箱开着,里面装着被人胡乱塞进去的衣服和其它零碎物品。

相倪抱了堆东西从屋里出来:“然然回来啦。”

相倪把怀里的东西塞满最后一个行李箱:“妈妈还以为来不及见你了呢。你快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徐未然下意识觉得不安。相倪的工作还算稳定,平时从来没有去别的城市出差过。自从徐岩死后,相倪也从来不会出门旅游了。反了天了!怎么就有这种学生!不是、这世界上怎么就有他这种人!把人打得都快毁容了!要不是他妈出面摆平,他现在都得进局子!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种学生了呢!”

英语老师吴婷安慰他:“还好事情没闹大,那人也说了不会追究了。”扭头看见徐未然在外面站着,问:“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徐未然把自己的档案和转学手续给了成鲁旦。

成鲁旦看过一遍,抬头:“徐未然是吧,我是高三(4)班班主任,教数学的。”他看了看表:“快上课了,你跟我走吧。”

徐未然跟着他出去。

走出办公室,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经过一处楼梯口,成鲁旦带着她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有一半在埋头苦写,另一半在嘻嘻哈哈地打闹说笑。没有一个学生穿校服,全都穿着价格不菲的私服,花花绿绿的,颜色格外齐全。好多人都染了发,栗色巧克力色黑茶色,不会很夸张,但个个都透着张扬。

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清才中学校风开放。

放眼望过去,班里大概有四十来个学生,每排放了三张双人课桌,大部分都是男女混坐。

看见有新面孔,班里的吵闹声慢慢低下去。



环境的骤然安静让徐未然有些无措。她抓住身上的校服裙角,突然记起自己仍穿着三中的校服。

她早上出来得急,习惯性地把校服找出来穿上了。还好三中的校服标志是在T恤上,早上出来的时候空气冷,她在外面套了件外套,遮盖住了标志。

班级后排突然有男生吹了声口哨,朝着她喊:“小妹妹抬点儿头啊,让哥哥们看看。”

后排那些男生顿时笑了起来。

“都闹什么,”成鲁旦不满地拍桌子,维持了下纪律:“这位同学是新转学来的,大家欢迎。”

台下松松散散响起了点儿掌声,大部分都是后排那几个男生拍的。

成鲁旦看向徐未然:“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徐未然仍捏着校服裙角,低着头小声说:“我叫、徐未然。”

“叫什么?”刚才逗她的男生又在起哄:“大点儿声,听不见呀!”

他旁边的男生拍他:“李章,别老吓人小妹妹行不行。”

这帮小子没规矩惯了,成鲁旦早就习惯,见状并没再说什么,指了指班级最后排、中间的那张课桌:“你去坐那吧,班里没其它好位置了,你先凑合凑合,等下次成绩出来会重新排座位,这段时间你就先委屈下。”

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徐未然并不觉得委屈,背着书包下了讲台,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

一张双人课桌,她同桌不在,右手边的位置空着,桌面上横七竖八地被人随手扔了两本书,除此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看了几秒,很快扭过头,把书包里的习题册拿出来。

叫李章的那个男生坐在同排靠墙的位置,再次对着她吹了声口哨。

徐未然无动于衷,低着头开始做题。

“艹,钱萌萌你看见没有,”李章踢了踢同桌的椅子:“这小妹妹纯得没边了!”

被叫钱萌萌的男生纠正:“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叫钱蒙,不叫钱萌萌!”

说完也去看徐未然。

女生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头低着,浓密蓬松的头发柔柔地搭在背上,刘海下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眼珠颜色是淡淡的浅褐色,目光平静澄澈,像蓄着一汪水。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小巧精致的脸上没有化一点儿妆,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简直比剥了壳的煮鸡蛋还要嫩。

李章看着看着看馋了,声音极响地咽了口唾沫:“艹,这么纯!”

钱蒙骂:“流氓!”

李章看向那女生,冲着她喊:“喂,你叫什么来着?”

徐未然发现他是在问自己,小声说了一遍:“徐未然。”

“徐徐图之的徐?”钱蒙琢磨:“wei ran是哪两个字?”

李章接口:“是不是防患于未然?”

徐未然点头。

“那个,未然小妹妹,”李章冲着她旁边的空位置仰了仰下巴:“哥哥好心提醒你一下啊,你最好换个座位,别坐那了。”

徐未然往教室里看了一圈:“可是这里没其它位置了。”

李章又朝前面讲台处仰了仰下巴颏:“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挨着讲台的地方放了张单人课桌,是老师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学生专门设立的专座。徐未然觉得他在开玩笑,低了头没再说什么。

李章见这丫头不听,叹了口气:“那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天气很热,教室里的空调无声运作,把空气吹得凉。

李章突然打了个喷嚏,随便揉了揉鼻子,问旁边的钱蒙:“况哥什么时候来?”

钱蒙拿出下节课要看的书:“怎么着也得明天吧。”

左边的窗开着,外头起了一阵风,刮进教室的冷气里,触感是没被中和的灼热。

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合上。

齿轮开始滚动,从一条路严丝合缝地拐进另一条路。

轰隆隆。夕阳西沉,光线越来越薄,书上的字有点儿看不清了。

徐未然揉了揉眼睛,把书收起来。

老爷爷在那边说:“修好了,小姑娘快回家吧。天晚了,回去千万小心点儿啊,当心看路。”

徐未然道了谢,付过钱骑上车离开。

路灯次第亮起,影子在一盏盏灯下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夏夜的风带了股热气,混合着草木的香味。

骑车回家大概需要二十分钟,要经过一条人迹比较稀少的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笔直的路畅通无阻向前延伸,像裹着一个秘密。

路面快到尽头的时候,从前面走来一群衣着不伦不类的男生。灯光并不是很亮,可为首那人染着蓝色的头发,在黑夜里依旧十分扎眼。脑袋上裹了层纱布,鼻梁上也有,一张脸狼狈得滑稽。可即使如此,身上流里流气的气质仍旧没有削弱半分。

徐未然握紧车把,想快速从这群人身边过去。

朱鑫像是故意来找她的一样,带着自己职高的那些同学把她的路堵死,等着她自己停下来。

徐未然不得不刹车,朱鑫立刻把她从自行车上揪了下来。她人长得又瘦又小,朱鑫却虎背熊腰,又高又壮,毫不费力就把她拎起来,往旁边一扔。

徐未然趔趄了下,勉强站稳脚步。

“等你半天了,怎么这时候才来。”朱鑫的嗓音粗鄙难听:“你就是徐未然啊?这还真是巧了不是,我说怎么看照片有点儿眼熟呢。”

他朝她走近了两步:“哎,你想好怎么赔我那文物了吗?别不说话啊,我好好跟你交流,你害怕个什么劲儿。”问一旁的王遵:“几点了?”

王遵看看手机:“这都快八点了,人那早开始了!”

“那就先不说文物的事儿,”朱鑫把徐未然往前猛地推了一把:“走吧,去给我表弟过生日。我说你也真是难请啊,我表弟都亲自邀请你了,你还敢驳他面子,说什么没时间?我看你时间不挺空的吗,这也没急着去跟人约会啊。”

路上没有任何行人经过,路灯瘦骨伶仃地站在路边,亮着昏黄的光。

徐未然防备地看着朱鑫:“你表弟、是谁?”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朱鑫往前走,毫不客气地在她背后书包上推了一把:“走吧小妹妹。”

“我不去。”徐未然往旁边退。

“你不去,你还能不去?”朱鑫笑起来,好像她说的话多么荒唐一样:“做人不要这么天真。今天由不得你说去不去,只有你是自愿去,还是被迫去。你现在选一个吧。”

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竟是一个行人都没有。往日里这条路虽然安静,可也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世界上熙熙攘攘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一个也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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