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其他类型 > 金钗笑小说

金钗笑小说第10章

发表时间: 2022-09-09

这一觉,就睡到了午后。

一睁眼,发现沈席玉仍在枕边熟睡。

依稀记得那年花朝节,手帕交约我出游。

沈席玉跟在身后,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和手帕交溜走,去隔壁的姻缘庙求得一香囊。

据说偷偷压在心仪男子枕下,日后他便是你的枕边人。

被沈席玉寻到后,他冷着脸将我抗回马车,数月不答应我出府。

后来我翻窗将香囊塞进沈席玉枕头下面,不知他还收着没有。

沈席玉闭着眼,哼道:「妧妧,昨晚手不累吗?」

我一张脸瞬间染满红霞,「你该上朝了。」

「陛下,御医前来替小娘娘诊平安脉。」有人隔着窗扇轻轻唤道。

沈席玉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与我四目相对。

他亲了亲我,将头埋在我颈窝里,摸了摸小腹,「他踢你了吗?」

「才三个月,太小了。」

沈席玉陪着我又躺了会儿,才穿好衣裳起身,叫御医进来。

隔着一道纱帘,有人在我手腕上一搭,诊了半天,语气凝重道:

「陛下,如今小娘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身子却较常人瘦弱三分,想来是长期惊惧,心神耗损所致。」

「要如何养?吃什么用什么?」沈席玉懊悔不已,「昨夜朕还与她……」

我脸上滚烫,明明昨夜我并没尝到什么甜头,都是沈席玉尝到了,说这个干什么……

御医轻咳一声,「那个倒是不妨事。切忌劳心伤神,否则腹中胎儿……便保不住了。」

我早有心里准备。

颠簸数日,身心俱疲,孩子能完好无损地待在身上,已是万幸。

沈席玉沉默了很久,道:「万事确保她万无一失,其他都不重要。」

「老臣明白。」

御医走后,沈席玉传了早膳进来。

让我坐在镜子前,替我挽发。

只见他动作娴熟,时不时通过铜镜瞥过来,

「太尉府的宅子,我命人打扫干净了,你父亲母亲,还有家仆,都住回去了。」

「谢陛下隆恩。」

沈席玉缓缓握住我的手,「妧妧,别喊我陛下,喊沈二吧。」

以前在家,我便习惯喊他沈二。

「可你是皇帝,不合规矩。」

「就叫沈二。妧妧是小姐,你的话就是规矩。」

沈席玉替我带上金簪,细细描眉,端详半天,笑道:「好看得紧。」

我笑了笑,吃饭的时候,多用了两碗。

突然沈席玉对我说:「妧妧,先回家住几天吧。」

乍闻他的要求,我筷子一抖,肉丸子顺着边缘滚到地上,「我惹你生气了吗?」

接收到我小心翼翼的眼神,沈席玉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摸摸我的头,

「没有,我不在的时候,你得有人陪着。一些故友,你也许多年没见了。」

少时我是王都最风光的姑娘,无忧无虑,每日在街头巷尾徜徉,金玉堆叠,娇生惯养。

可这么多年,我早已忘记没心没肺地憧憬来日是什么感觉。

也忘记偷偷爱慕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

我的命数,似乎在那个夜晚,被悉数夺了去。

沈席玉欲言又止,最后疼惜地看着我,「妧妧,我保证,你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出宫的事,只有沈席玉身边的李公公知道。

似乎在防着谁。

我随着沈席玉坐上马车。

两侧的红宫墙在夹道两侧逐渐远去。

老宅一切如旧,父亲母亲相携立于门前,半月不见,他们二老已两鬓斑白。

我刚下车,母亲便红着眼睛扑过来,泪如雨下,

「我的好妧妧,你怎么又瘦了,你在宫里可吃过什么苦?」

沈席玉跟着我下车,远远站在后面。

父亲不卑不亢地拱手:「草民见过陛下。」

沈席玉侧身,「大人客气。妧妧想家了,朕陪她回来一趟。」

气氛有些凝滞,父亲见沈席玉站在不动,不得已轻咳一声:「那就……进府?」

「好。」沈席玉回答得干脆,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了。

到家的时候正是晌午,众人便坐在一起用饭。

我吃多了,没什么胃口。

沈席玉淡定从容地坐旁边给我剥虾。

父亲母亲对视一眼,派出父亲说话:

「陛下,府里不缺下人,新朝百废待兴,您日理万机,小女就不麻烦您了。」

潜台词就是: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沈席玉仿佛没听懂一样,「无碍,她喜欢吃朕剥的。」

我头快要埋进碗里,一不留神呛了口,脸都红了。

这可把一家人吓得够呛,母亲急得碎碎念,「妧妧身子弱,可别呛坏了。」

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那么娇气。

沈席玉净手回来,突然我眼前光影倒转,被沈席玉打横抱起。

「瞧你也不饿,不如回去歇着。」在父亲母亲惊愕的视线中,沈席玉面色如常、轻车熟路地往闺阁走去。

屋里暖烘烘的,新添了一些物件。

沈席玉将我放在床上,替我卸下繁重的大氅和朱钗。

我并膝坐在床头,红着脸控诉,「你怎么如此粗莽!」」

沈席玉跪在床边,替我脱下绣鞋,「沈二本就是马夫出身,我不粗莽谁粗莽。」

他噎得我无话可说,只能闭着嘴,任他摆弄。

沈席玉陡然欺身靠近,执起我冰凉的双脚,慢慢搓着。

我红了脸,声若蚊蝇,「你干什么?」

「给小姐暖脚。」他用滚烫的手心包紧。

光天化日,屋门大敞,我羞得无法见人,「快……快放开……万一被人看见……」

「不放。」沈席玉的脸皮堪比城墙般厚,又像个温润如玉的登徒子,「叫人。」

「陛下……」

「错了,再叫。」

我迟疑半晌,战战兢兢喊道:「夫君。」

「这才对。」直到我脚彻底暖和了,沈席玉这才饶过我,转身替我收拾东西。

「夫君……」我试探般又叫了下。

沈席玉正背对着我叠衣裳,嗯了声,等着我下文。

「我想吃荠菜。」有孕以来,口味刁得很,总想吃些这个时节没有的东西。

沈席玉专心做活,回道:「秋天没有荠菜,不过有秋梨糖。」

我靠在软枕上,懒懒地应了声,「那就买秋梨糖……」

沈席玉把我推进床里,轻轻应道:「好,都听妧妧的。」

太尉府的日子过得分外平静,唯一将我父亲气炸的,便是沈席玉在我闺房安了家。

我对此十分不满,「皇帝有自己的御书房。」

「没有妧妧陪着,我害怕。」

我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逻辑,正走神呢,就被沈席玉揪过去,揽在怀里。

「怎么还是瘦瘦的。」他丈量了一下我的腰,叹了口气,「妧妧,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我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他的脖颈,落在疤痕上,再一次问道:

「你的疤,到底怎么弄的?」

与他相处这么久,每当我提及此事,沈席玉便岔开话题。

这道疤仿佛成了他心底的隐痛,被深深藏起来。

沈席玉叹了口气,将我抱在怀里,「磕在石头上伤的……」

又是熟悉的说辞。

我顶起他的下巴,手伸进领子,揭开他的衣裳。

那道蜿蜒的疤痕一直延伸到深处。

沈席玉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妧妧,没这么撩拨人的,我还得看折子呢。」

我气得一拳锤在沈席玉肩头,「没正经!我还没问完呢。」

沈席玉攥着我指尖,轻轻吻着。

「一点也不疼,倒是你,这几日要安心待着,外面太乱。」

前几日听闻有人在街上抓人,据说要扔进宫做太监。

后来,听下人闲聊,才知道沈席玉把王氏公子找到了,当夜就送进皇宫阉成太监。

这事他一直没说,我也权当不知道,只是晚上就寝时,颇为热情,叫沈席玉受宠若惊。

午后,沈席玉因为杂事出府,让我在屋里等他回来。

少顷,李恒忠去而复返,站在外头道:「小娘娘,陛下的药忘拿了,劳烦您取一下。」

我顺着沈席玉的桌案到处找,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小瓷瓶。

我知道沈席玉的伤发作起来疼痛难忍,越发忧心他的身子,给李恒忠送药时,没忍住问了一嘴。

沈席玉不说,李恒忠未必会瞒着我。

李恒忠提着拂尘,低眉顺眼地回道:

「……先拿鞭子缠住脖子,拉回去,撞在早就支起的矛上,刺穿肩胛骨……若是跑不动了,连心脏一块挖出来。」

我听得心肝发颤,「怎……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法子?」

李恒忠目光幽深,意味深长道:

「小娘娘,此事,就要问你父亲了。都是战场上杀敌用的招式……谁知道怎会用到陛下身上。」

难怪沈席玉不肯告诉我。

当年他差一点,就没命了。

我魂不守舍地走出院子,想找父亲问问。

父亲是太尉,掌管旧都兵马布防,他的属下上过战场。

当真是他背着我,对沈席玉做了那种事?

途径柴房,刘叔正一边杀鸡,一边跟旁人闲聊。

「想当年,咱们战场上,都是这么宰人的。我教你们,像这样,先缠住,一拉,撞在刀上。」

鸡扑棱着,鸡毛乱飞,下一刻,血飚溅出来。

刘叔手法熟练地拽着鸡脖子一划,瞬间开膛破腹,他摘下鸡心,扔进水盆,鲜红的血刺痛了我的眼。

沈席玉的疤突然闯入脑海……

当年,他也是这样吗?命被别人捏在手里,像这只鸡一样……

他总说不疼,可这与凌迟有何区别?

刘叔还在继续:「这种法子,一时半刻死不了,除非血流干了。战场上,谁有功夫砍头啊,动不了就行……」

一种恶心突然涌至心头,伴随而来的是心疼。

我干呕不止,伏在树下,用帕子捂住嘴。

待得恶心劲儿过去,我缓缓起身。

突然,下腹一抽,隐痛自小腹,逐渐蔓延全身,我冒出冷汗,眼前发黑。

滴答。

血抵在青石砖上,撞出鲜艳血花。

我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刘叔听见动静,扔下手里的刀冲过来,「小姐!你怎么了?快来人!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