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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闺蜜

佚名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宋熠是天之骄子,安沁回来看见他站在自家院子中的银杏树下,这段时间的波折大概令他心神俱疲,不过很快,他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主角:安沁宋熠   更新:2023-04-11 17: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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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沁宋熠的其他类型小说《单身闺蜜》,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熠是天之骄子,安沁回来看见他站在自家院子中的银杏树下,这段时间的波折大概令他心神俱疲,不过很快,他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单身闺蜜》精彩片段

宋熠是天之骄子,安沁回来看见他站在自家院子中的银杏树下,这段时间的波折大概令他心神俱疲,不过很快,他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银杏树叶在枝头簌簌而动,金黄的一层层铺过去,安沁站在他身后唤他,他应声回头,安沁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寄给我就好?」

宋熠沉默着:「总归是要来向两位老人家道歉的。」说完他看着安沁,漆黑的眸光幽深,说:「也对不起你。」

安沁极快地偏过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手,说:「好了,协议给我吧。」

安沁签完字寄给了宋熠的助理,隔了不久,她收到宋熠的短信,说离婚证已经放在 A 市房子的玄关上,让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拿。

她客气地回了一个「知道了,谢谢」。

他们的交际圈子交叠得太多,即使有意避免,有些时候也避无可避,在那个私人宴会上遇见时,两人颔首点头微笑,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注视在他们身上,宋熠还礼节性地问了一句:「最近还好吗?」

「谢谢,很好,你呢?」

「我也是。」

就这样,仿佛他们没有同床共枕三年多——三年五个月零六天。

当然,这三年多的痕迹并不是毫无踪迹可寻,他们离婚的那段时间,安沁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离婚后,她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失眠、无食欲和呕吐的症状,她以为这是太疲倦和失眠导致的肠胃不适,症状持续半月有余之后,她去了一次医院。

拿着化验单之后她在医院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个下午,暮夏的阳光还很炙热,她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可还是觉得冷,她双臂紧紧环着自己,这可真是够狗血的,她在心底嗤笑,面上却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来。

安沁是拿外卖的时候看见宋熠的,离婚后她就住在自己买的公寓中,宋熠来过一次,他大概是找遍了他知道的地方,安沁穿着拖鞋拎着海鲜饭回去的时候,楼下看见宋熠的车,他倚在车门上,正抽着烟,脚下丢着三四根烟头。

安沁恍然,她去的医院是宋家投资的,大股东,她结婚后在这个医院有定时的体检,去医院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茬,所以宋熠这么快知道消息也很正常。

宋熠其实是安沁见过的最克制隐忍的人,这大概和他的成长有关系,控制欲很强的母亲造成他性格上的隐忍压制,他非常的有自制力,烟极少抽,现在这么短时间抽了这么多根,安沁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焦躁,以一种情绪实体化的形式迎面向她扇过来。

所以她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宋熠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快地掐灭烟头,抬手挥了挥空中的烟味,然后看着安沁,两个人沉默地对峙。

过了很久,安沁听见他问,语气艰难:「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结婚三年多了,两个人聚少离多,宋熠骨子里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如果不是他这次提出离婚,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心里有个人。他一直在履行丈夫的责任,包容、体贴、稳重,记得每个纪念日和她的生日,记得她的喜好和口味,除了不爱她,这人简直就是二十四孝模范丈夫。

现在他站在她面前,语气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不会想留下这个孩子吧?」

安沁不知道自己要以何种情绪和表情来面对问出这句话的宋熠,所以她尽量冷静地反问:「我们已经离婚了吧?这是我的事,宋先生。」

宋熠垂眸看着她,他很高,这样望着人有种睥睨的气势,可是路边的灯光投射过来,碎在他的眼睛里,浓墨重彩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翻涌,可惜被他压下去了。

后来回忆起来,唯一能让安沁觉得好过一点的,唯有他带点喑哑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对自己决定的抱歉,又抑或是伤心这个没有出生机会的孩子,他说:「你知道的安沁,这孩子……我们两家要是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他欲言又止,安沁瞬间秒懂,他们两家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和宋熠会被两家人押着去民政局复婚,尤其是他那个悲情远走的初恋,连带那个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跨进宋家的门。

天平两端的筹码明明白白,取舍这样的容易,都不需要宋熠过多的思考,所以他在听见消息的时候,立马驱车赶过来。

离婚时一句废话都没有的安沁,被圈里人笑话都还能微笑的安沁,见到宋熠还能维持体面、和和气气的安沁,终于抬手,那个重重的巴掌时隔数月,终于扇在了宋熠的脸上。

他沉默地受了。

她一个人去 C 市做的手术,宋安两家的人脉都广,A 市随便哪个医院,做了这样的手术都会传到两家老人的耳朵里,所以只能出去。

打了麻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看见窗外的银杏树,那天风很大,呼啸而过时银杏树叶簌簌地往下落,她想起那天拿着诊断书的时候,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并不是常规大家庭里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思想独立,毕业名校,难得的是情商智商都高,和人交际妥帖,进退得当,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一个人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更难得的是会做饭。

结婚后她第一次下厨的时候宋熠简直震惊了,尝了第一口后还开玩笑,说:「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我原以为我要硬着头皮吃完这些菜然后夸赞你,可没想到,竟然这么令人惊艳。」

她笑得两眼忍不住深深地弯起来。

宋熠其实也很会做饭,有时候她加班,要是宋熠先回来的话,等她回来他已经做好饭菜等她了,偶尔难得两个人都休息在家,也会一起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只有一点——两个人都不喜欢洗碗。

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端着,如果那顿饭是这个人做的,那洗碗必然是由那个人来洗,礼尚往来嘛,客客气气的,后面很熟很熟之后,两个人孩子气的互相耍赖。

一开始是石头剪刀布,有一次氛围实在太好,外面暴雨哗啦啦的,隔着一层玻璃,越发衬得屋内静谧安逸,两人吃饱喝足后石头剪刀布,安沁输了之后,倒在沙发上耍赖,抱着抱枕死也不起来,宋熠过去拉她,她笑着左闪右躲的,也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我不洗,别人家的老公都让着老婆的,你好歹也是堂堂的 A 市宋总,竟然和自己老婆计较这些小事。」

这样亲密的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红晕和燥热极快地从脸颊向身体蔓延,安沁极快地翻身起来,说:「我去洗碗。」

宋熠似笑非笑地按住她,笑悠悠地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损她还是干嘛,反正也是很愉悦的腔调:「算了算了,我好歹也是堂堂的 A 市宋总,怎么会和自己老婆算计这些小事呢,我去洗我去洗。」

那是宋熠第一次开口喊她老婆,带着点玩笑的成分,但她羞红了脸,像三月初春氤氲在枝头初熟的桃子尖上的那点红,是最甜的那一口。

真正地开始毫无隔阂,大概还是因为她发现了宋熠的秘密。

其实不是故意的,她和宋熠婚前都分别有自己的房子,那次宋母给她一个地址,让她去拿一个东西,她开门进去的时候宋熠也在,两个人四目相对,她震惊得几乎做不了表情管理,而宋熠则是尴尬。

很大的一层公寓全部打通,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层层的展柜,一半摆着满满当当的手办,一半摆着满满当当的乐高模型。

而宋熠席地坐在中间空出来的地方,衬衫挽上袖口,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松散地垂在眉眼间,平白嫩了几岁一样,像个刚脱稚气的大学生,他身边摆满了乐高零件,手里一架飞机模型搭建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安沁愣着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你今天不是在开会吗?」

向来稳重成熟可靠的堂堂 A 市宋总似乎有点恼羞成怒,脸可疑地红起来,说:「我开完了,顺路过来看看……」

安沁控制不住地哈哈大声笑出来,笑得两眼都是泪,然后走过来拉住他,悄声说:「走,我带你看样东西。」

安沁拉着他去了自己的婚前公寓,没有宋熠那么夸张,但也有小半间屋子,摆着满满当当的乐高,宋熠眼睛几乎是亮了,他指着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整套搭好的加勒比海盗中的海盗船模型,有点兴奋:「我也有一整套。」

安沁也很兴奋,说:「我看见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知己的惺惺相惜感。

再后来他们决定谁来洗碗,就是定好一个闹钟,两人准备一模一样的迷你乐高,看谁先拼完,后拼完的那个人洗碗。

宋熠的少年时代过得并不太好,他父亲早亡,宋母对他的看管到了变态的地步,安沁只是从日常偶尔的交谈中得窥,他以前并没有时间玩这些东西的,除了正常的课业,他还有排得满满的商业、股票、基金等课程,像乐高这种东西,在宋母眼中,大约就是令人玩物丧志的东西。

所以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这种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似乎让他们两个人更加的亲密。

他们的婚姻,相处得这样好,比任何相爱长跑数年步入婚姻殿堂的人还要和谐,亦夫亦妻亦友,兴趣爱好如此相同,家境眼界格局在同一纬度,他们身边的朋友都忍不住感慨:「你们为什么这么般配?」

这样这样的般配,像另一半契合的灵魂,在一起的时候合为一体,终于完整。

最后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遇见他们一家三口,是件很意外的事。

在换乘的机场,VIP 候机室就那么大,她当时正在随手翻阅一本书,然后听见小朋友嘻嘻的笑声,她下意识地抬头,就愣住了。

命运太过残忍,让他们在这个空间避无可避地狭路相逢。

宋熠单手抱着一个小朋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玩具,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应该叫赵婧,那张结婚请帖,她只看过一次,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安秦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情绪和表情面对问出这个问题的宋轶,于是她试着平静地问,“我们离婚了吗?这是我的事,宋先生。」

宋轶垂下眼睛看着她。他个子很高,所以看人有一种睥睨的眼光,但是路边的灯光投射进来,砸到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可惜被他压下去,让佛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惋惜,或者说,为这个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感到难过。他说:“你知道,安秦,如果我们两家知道…….

他欲言又止,安琴瞬间就知道了,如果他们两个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和一定会被两个家庭带到民政局复婚,尤其是他伤心的初恋,带着那个孩子,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踏进宋家的大门。

天平两端的筹码都很清楚,选择起来又是那么容易,所以宋轶不需要想太多,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刻开车过来了。

离婚的时候一点废话都没有的安勤,在圈里人嘲笑他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看到宋轶还能维持一个正派善良的安钦,他终于举起了手。几个月后,这重重的一巴掌终于打在了宋轶的脸上。

他默默地忍受着。

她一个人去了C市做手术,宋安两家都有广泛的人脉。任何一个城市的医院都会有这样的手术传到两个老人的耳朵里,所以她必须出去。

她被下药后躺在病床上时,看到了窗外的银杏树。那天风很大,银杏园呼啸而过,她摔倒在地。她记得那天她拿着诊断书,但实际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头没脑的想了半天,她点了离婚后唯一一顿正常的饭。当时她就想,孩子要是生下来营养不良就不好了。

她不敢把堕胎的事告诉任何一个最亲近的亲友。她从病床上走出来,捂着小腹,一个高大的身影弯下腰靠在墙上。。

宋轶知道她手术的时间和地点也很正常。明明是她在做手术,他却好像很痛苦——手用拳头压着额头,眼睛闭着。手术后安钦刚全身发抖,所以什么都在抖。当宋轶过来帮她颤抖时,她把她推开了。

她没有任何力量,她没有力量,但宋轶跌跌撞撞,靠在墙上支撑自己,苍白的脸对她说对不起。

她痛得麻木了,她从他身边走过,没有看别的地方。

宋轶最终如愿以偿,已经是一年后的事了。

当时她在澳洲度假,身边的人把安琴保护得很好。她刷了朋友圈,看到他们共同的朋友在朋友圈分享的一张照片。那是一束花,背景是一块彩色桌布,可能是婚礼场景。照片拍得很糟糕,她能看到两个名字:宋轶和赵静,他们抬头一看,是并排手写的。

我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刷新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评论下面评论:“你在朋友圈干嘛?”大概是怕她看到,那条朋友圈很快就被删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屏蔽了,不能再发了。

晚上有人给她打电话,她躺在阳台上,蓝天低垂。她的朋友们在那里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后,就连安勤也听不下去了,于是她直截了当地问:“和他的初恋有结果吗?」

她的语气太平静了,她既不生气也不难过,所以她的好朋友舒畅-托恩,大概以为宋轶为了一个草根初恋而和她离婚,这只会伤她的面子。两个结了婚的人,因为生活经历不同,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于是我朋友在她震惊之后就开始饶有兴致的跟她八卦,语气不屑:“你不认识那个砸桌子的宋家老太太?这么大的家庭,长子长孙的媳妇,连酒席都只摆了五桌。」

当年她嫁到的时候,和安的婚宴已经举行了八天,闺中密友被安秦委屈了,所以语气中明显充满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据说是宋家的老太太。就算她不掩门,悄悄加入宋轶,又怎么可能大出风头呢?”」

是一张安定下来的脸。安琴沉默了,最后疲倦的挂掉电话,想空白,像是想了很多事,又像不是。最后她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个梦。

在梦中,当她第一次嫁给宋轶时,他们一起去特尔斐度蜜月。德尔福是她选的,但并不是蜜月的最佳选择。但她很喜欢,因为在希腊传说中,有一天,宙斯想找出世界的中心在哪里,于是他向相反的方向放出了一只鸽子。两只鸽子最终在特尔斐相遇,并都停留在一块椭圆形的巨石上,因此宙斯认定特尔斐是世界上浪漫的地方。

但是,两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的蜜月,与浪漫无关。从他们出发到把行李送到酒店,宋轶从未停止处理公务。她和宋轶最初接触到结婚,但双方长辈都觉得合适,双方都没提感情。

安琴很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但再怎么得体大方,她也只是一个23岁的新婚少女。宋轶在处理公务时,头也不抬,气呼呼地说:“你忙吧,我自己出去逛逛。

她在卡兰巴卡镇的山脚下迷了路。这里的遗迹古老而完整,庄严地矗立着。白天,这是一幅壮丽的景色。夜晚,高大古朴的石雕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拉长的倒影。

空冷清的地方好像空冷清了,安琴当时就害怕了。

当她给宋轶打电话时,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是通过电话,宋轶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镇定力量。他平静地问:“你在哪里?你身边有哪些地标?」

最后,他说:“呆在原地。我马上就到。”顿了顿,补充道,“别害怕。」

他来得真快。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线从高大而古老的石雕中穿梭而过,不停地环顾四周。她脸上有明显的焦虑表情。其实安琴也不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什么。这对她来说是当头一棒。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宋轶坦白,大声喊着,“宋轶——”

宋轶抬头看着她,松了口气,放松了下来,好像她知道他在担心她。安琴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是个浪漫的城市。

她和宋轶,他们就像来自世界两端的鸽子,围绕着不同的轨迹飞翔。不过,没关系,不管怎样,他们最终会在德尔福相遇,从这里开始。

这有可能会是一个美丽故事的开始吗?

他们的婚姻虽然短暂,但不得不承认,其实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宋轶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成熟稳重,除了忙没有其他缺点。为了婚后方便,他们在宋家祖宅的时间不多。两个人住在一个

城市的平楼,但是安秦和他都是私田很强的人,不喜欢陌生人打扰自己空的房间,所以不找钟点工或者保姆。

安勤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刚结婚住在一起的时候,收拾完东西就没有记忆了。一天早上,宋轶去上班。前天晚上,两个人都睡得很晚。早上,宋轶可能睡过头了,还有一个重要的晨会。安勤睡得迷迷糊糊,只听他过来摇她,在她耳边嗡嗡的问:“安勤,你把我的黑西装给我放哪了?”深蓝色领带呢?」

她困得睁不开眼皮,徒劳地挥了挥手。她蜷缩在床上,试图把头缩进去。宋轶似笑非笑,又笑又担心,在她耳边哄她:“快点,安琴,我真的来不及了。”他把它贴在她的耳朵上,呼吸触到了她的耳朵。安琴的耳朵痒痒的,她最敏感。她醒来后一笑,宋轶。」

安琴挣扎着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去衣帽间给他找衣服,递给宋轶换。宋轶换了头后,安琴穿着睡衣一点一点地靠在身后的柜子上,已经又睡着了。

于是他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让她继续睡。

其实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剧情,只是这种家常的氛围,会长久的生出温暖和亲情。



「孩子?孩子是宋家的,她赵婧是吗?孩子进宋家的门我认,她配吗?」

末了又软了声音哄:「沁沁,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妈妈给你做主,你——」安沁打断了她的话,说:「阿姨,」对面很明显的一哽,安沁继续说,「阿姨,离婚我已经同意了。」

这句阿姨伤了老人家的心,她其实很喜欢安沁,对她也不错,可以说是当亲女儿疼的,所以那边顿了半天,长叹口气挂了电话。

事情闹得这样大,大概也没过一个月,宋家到底是软化了,宋熠的母亲再生气,也禁不住那样小的孩子立在身前怯生生地叫一句奶奶。

离婚协议是宋熠亲自送到安家的,安沁的父母都是体面人,是知名大学的教授,做不出辱骂厮打的事,气急了也不过声音大点,宋熠在两位老人面前跪了一天,安沁的母亲才打电话叫她回来。

宋熠是天之骄子,安沁回来看见他站在自家院子中的银杏树下,这段时间的波折大概令他心神俱疲,不过很快,他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银杏树叶在枝头簌簌而动,金黄的一层层铺过去,安沁站在他身后唤他,他应声回头,安沁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寄给我就好?」

宋熠沉默着:「总归是要来向两位老人家道歉的。」说完他看着安沁,漆黑的眸光幽深,说:「也对不起你。」

安沁极快地偏过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手,说:「好了,协议给我吧。」

安沁签完字寄给了宋熠的助理,隔了不久,她收到宋熠的短信,说离婚证已经放在 A 市房子的玄关上,让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拿。

她客气地回了一个「知道了,谢谢」。

他们的交际圈子交叠得太多,即使有意避免,有些时候也避无可避,在那个私人宴会上遇见时,两人颔首点头微笑,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注视在他们身上,宋熠还礼节性地问了一句:「最近还好吗?」

「谢谢,很好,你呢?」

「我也是。」

就这样,仿佛他们没有同床共枕三年多——三年五个月零六天。

当然,这三年多的痕迹并不是毫无踪迹可寻,他们离婚的那段时间,安沁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离婚后,她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失眠、无食欲和呕吐的症状,她以为这是太疲倦和失眠导致的肠胃不适,症状持续半月有余之后,她去了一次医院。

拿着化验单之后她在医院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个下午,暮夏的阳光还很炙热,她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可还是觉得冷,她双臂紧紧环着自己,这可真是够狗血的,她在心底嗤笑,面上却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来。

安沁是拿外卖的时候看见宋熠的,离婚后她就住在自己买的公寓中,宋熠来过一次,他大概是找遍了他知道的地方,安沁穿着拖鞋拎着海鲜饭回去的时候,楼下看见宋熠的车,他倚在车门上,正抽着烟,脚下丢着三四根烟头。

安沁恍然,她去的医院是宋家投资的,大股东,她结婚后在这个医院有定时的体检,去医院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茬,所以宋熠这么快知道消息也很正常。

宋熠其实是安沁见过的最克制隐忍的人,这大概和他的成长有关系,控制欲很强的母亲造成他性格上的隐忍压制,他非常的有自制力,烟极少抽,现在这么短时间抽了这么多根,安沁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焦躁,以一种情绪实体化的形式迎面向她扇过来。

所以她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宋熠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快地掐灭烟头,抬手挥了挥空中的烟味,然后看着安沁,两个人沉默地对峙。

过了很久,安沁听见他问,语气艰难:「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结婚三年多了,两个人聚少离多,宋熠骨子里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如果不是他这次提出离婚,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心里有个人。他一直在履行丈夫的责任,包容、体贴、稳重,记得每个纪念日和她的生日,记得她的喜好和口味,除了不爱她,这人简直就是二十四孝模范丈夫。

现在他站在她面前,语气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不会想留下这个孩子吧?」

安沁不知道自己要以何种情绪和表情来面对问出这句话的宋熠,所以她尽量冷静地反问:「我们已经离婚了吧?这是我的事,宋先生。」

宋熠垂眸看着她,他很高,这样望着人有种睥睨的气势,可是路边的灯光投射过来,碎在他的眼睛里,浓墨重彩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翻涌,可惜被他压下去了。

后来回忆起来,唯一能让安沁觉得好过一点的,唯有他带点喑哑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对自己决定的抱歉,又抑或是伤心这个没有出生机会的孩子,他说:「你知道的安沁,这孩子……我们两家要是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他欲言又止,安沁瞬间秒懂,他们两家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和宋熠会被两家人押着去民政局复婚,尤其是他那个悲情远走的初恋,连带那个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跨进宋家的门。

天平两端的筹码明明白白,取舍这样的容易,都不需要宋熠过多的思考,所以他在听见消息的时候,立马驱车赶过来。

离婚时一句废话都没有的安沁,被圈里人笑话都还能微笑的安沁,见到宋熠还能维持体面、和和气气的安沁,终于抬手,那个重重的巴掌时隔数月,终于扇在了宋熠的脸上。

他沉默地受了。



离婚离得宋熠伤筋动骨,圈里共同的好友和安沁八卦,宋熠的母亲勃然大怒,宋熠那段时间脸上都顶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其实老人家给安沁打过一次电话,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要离就离,你不会拿点手段出来吗?」

「孩子?孩子是宋家的,她赵婧是吗?孩子进宋家的门我认,她配吗?」


末了又软了声音哄:「沁沁,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妈妈给你做主,你——」安沁打断了她的话,说:「阿姨,」对面很明显的一哽,安沁继续说,「阿姨,离婚我已经同意了。」


这句阿姨伤了老人家的心,她其实很喜欢安沁,对她也不错,可以说是当亲女儿疼的,所以那边顿了半天,长叹口气挂了电话。


事情闹得这样大,大概也没过一个月,宋家到底是软化了,宋熠的母亲再生气,也禁不住那样小的孩子立在身前怯生生地叫一句奶奶。


离婚协议是宋熠亲自送到安家的,安沁的父母都是体面人,是知名大学的教授,做不出辱骂厮打的事,气急了也不过声音大点,宋熠在两位老人面前跪了一天,安沁的母亲才打电话叫她回来。


宋熠是天之骄子,安沁回来看见他站在自家院子中的银杏树下,这段时间的波折大概令他心神俱疲,不过很快,他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银杏树叶在枝头簌簌而动,金黄的一层层铺过去,安沁站在他身后唤他,他应声回头,安沁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寄给我就好?」


宋熠沉默着:「总归是要来向两位老人家道歉的。」说完他看着安沁,漆黑的眸光幽深,说:「也对不起你。」


安沁极快地偏过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手,说:「好了,协议给我吧。」


安沁签完字寄给了宋熠的助理,隔了不久,她收到宋熠的短信,说离婚证已经放在 A 市房子的玄关上,让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拿。


她客气地回了一个「知道了,谢谢」。


他们的交际圈子交叠得太多,即使有意避免,有些时候也避无可避,在那个私人宴会上遇见时,两人颔首点头微笑,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注视在他们身上,宋熠还礼节性地问了一句:「最近还好吗?」


「谢谢,很好,你呢?」


「我也是。」


就这样,仿佛他们没有同床共枕三年多——三年五个月零六天。


当然,这三年多的痕迹并不是毫无踪迹可寻,他们离婚的那段时间,安沁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离婚后,她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失眠、无食欲和呕吐的症状,她以为这是太疲倦和失眠导致的肠胃不适,症状持续半月有余之后,她去了一次医院。


拿着化验单之后她在医院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个下午,暮夏的阳光还很炙热,她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可还是觉得冷,她双臂紧紧环着自己,这可真是够狗血的,她在心底嗤笑,面上却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来。


安沁是拿外卖的时候看见宋熠的,离婚后她就住在自己买的公寓中,宋熠来过一次,他大概是找遍了他知道的地方,安沁穿着拖鞋拎着海鲜饭回去的时候,楼下看见宋熠的车,他倚在车门上,正抽着烟,脚下丢着三四根烟头。


安沁恍然,她去的医院是宋家投资的,大股东,她结婚后在这个医院有定时的体检,去医院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茬,所以宋熠这么快知道消息也很正常。


宋熠其实是安沁见过的最克制隐忍的人,这大概和他的成长有关系,控制欲很强的母亲造成他性格上的隐忍压制,他非常的有自制力,烟极少抽,现在这么短时间抽了这么多根,安沁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焦躁,以一种情绪实体化的形式迎面向她扇过来。


所以她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宋熠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快地掐灭烟头,抬手挥了挥空中的烟味,然后看着安沁,两个人沉默地对峙。


过了很久,安沁听见他问,语气艰难:「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结婚三年多了,两个人聚少离多,宋熠骨子里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如果不是他这次提出离婚,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心里有个人。他一直在履行丈夫的责任,包容、体贴、稳重,记得每个纪念日和她的生日,记得她的喜好和口味,除了不爱她,这人简直就是二十四孝模范丈夫。


现在他站在她面前,语气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不会想留下这个孩子吧?」


安沁不知道自己要以何种情绪和表情来面对问出这句话的宋熠,所以她尽量冷静地反问:「我们已经离婚了吧?这是我的事,宋先生。」


宋熠垂眸看着她,他很高,这样望着人有种睥睨的气势,可是路边的灯光投射过来,碎在他的眼睛里,浓墨重彩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翻涌,可惜被他压下去了。


后来回忆起来,唯一能让安沁觉得好过一点的,唯有他带点喑哑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对自己决定的抱歉,又抑或是伤心这个没有出生机会的孩子,他说:「你知道的安沁,这孩子……我们两家要是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他欲言又止,安沁瞬间秒懂,他们两家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和宋熠会被两家人押着去民政局复婚,尤其是他那个悲情远走的初恋,连带那个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跨进宋家的门。


天平两端的筹码明明白白,取舍这样的容易,都不需要宋熠过多的思考,所以他在听见消息的时候,立马驱车赶过来。


离婚时一句废话都没有的安沁,被圈里人笑话都还能微笑的安沁,见到宋熠还能维持体面、和和气气的安沁,终于抬手,那个重重的巴掌时隔数月,终于扇在了宋熠的脸上。


他沉默地受了。



宋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顾楹非,应该是说是顾楹非专门找上来的,宋熠忍不住打量,只觉得和婚纱照里的人不像,温柔内敛不沾边,反倒是锋芒毕露太盛。

顾楹非非常不客气,单刀直入,“我希望你彻底地离开A市。”

这对宋熠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宋熠看着眼前的顾楹非,喉结上下滚动,有些狼狈,“你在替安沁报复我吗?”

顾楹非轻笑一声,有些不可一世的狂傲不羁,不觉让人有些轻漫,这是宋煜从来不会有的风格,或者说,是宋煜永远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

“报复吗?是又如何?”

两个正在聊天的人没有一点相像。唯一的共同点是与安沁有关,不过早也与宋熠无关了。顾楹非双手插兜,看着玻璃窗外处于日落后的城市,天还是亮的,远处的人却是黑色的一团,像影子,在日本把这段晨昏交接称为“逢魔之时”,意为妖魔鬼怪尽现,隐入人群,是人是鬼分不清。

可惜……顾楹非却一直很喜欢这段时间,它很适合晚饭后牵着安沁出门散步。

明明是一天最美的时候,有烟火气,有万家灯火,有人声鼎沸,当然……也有魑魅魍魉藏匿隐没,好在世界变得真实了一点。

不管宋熠作何反应,顾楹非自顾说道:“无用之人为了缓解自身痛苦,以伤害女人为代价达到目的;而自私的人惯会擅作主张做自以为是的正确决定;卑劣的人让周围人痛苦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偏还心安理得。”

“无用、自私、卑劣就是你的真面目。哦,还有你那可笑的责任心。”

“我想,你现在最愧疚的人应该是安沁吧?”

见宋熠不说话,顾楹非笑出了声,有股轻描淡写的意味,“呵呵,蠢货。”

从见面开始,顾楹非从未用正眼瞧过他。

自作聪明之人,他不会放在眼里,因为对方连对手都不是。他什么都没做,对方就率先把自己踢出了局。

说完,手机铃声适时响起,顾楹非很快的接起,好看的手轻微握着手机搭在耳边。

宋熠看见了他手上的戒指,镶嵌着细碎的粉钻。他猜大约是安沁的心意。

果然,安沁温柔娇软的声音传出来,“顾楹非,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楹非挑眉,声线低沉几分,佯装生气,“你叫我什么?”

宋煜听见安沁很开心的笑意,带些得意的挑衅,“顾楹非啊。”

“你确定?”

另一边的安沁听他这么问,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因他此时不在身边,明知故问的质问他:“你不是顾楹非?那你是谁?你把我老公拐哪去了?快把他还给我!”

顾楹非气笑了,带些咬牙切齿,“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安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直接挂了电话,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电话结束的猝不及防,却犹如给宋煜泼了一盆凉水。

安沁不会专门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大多时候在工作不会回去。好在安沁有时会给他发消息问侯,最后以他准确简单的回复结束。

安沁不会在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就挂掉,“好的,再见。”是她一直以来最基本的礼仪教养。

安沁一直都是温柔有条理的,不会像刚刚那样说一些调皮的话。哦不对,她说过的,那次她耍赖说我堂堂A市宋总,竟然要老婆洗碗……对,那时安沁还是他老婆……他的……

在宋熠险些奔溃之时,传来顾楹非淡漠的声音,他说:“宋熠,我不会让安沁在A市再看见你。”

这话是压倒宋熠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才是顾楹非报复的真实目的。

顾楹非清楚的了解男人有两种不甘,一种是差一点就得到,还有一种是得到了又失去。

为了以绝后患……

“我有这个实力,并且绰绰有余。”顾楹非大步离开。

宋熠冷得全身发抖,落寞又狼狈,还有不甘……原本,他也可以……

他一生都被他自以为是的责任心束缚,不惜伤害安沁也要得到安心。

但现实永远都是这样,越想要的越得不到,越想要为自己的责任心证明,可根本没有人承认。

他沦为了笑话,太可笑了,大家都笑他丢了珍珠捡了芝麻,有眼无珠,可笑他活在自己的独行里自欺欺人,根本不会有人可怜他。

赵靖更不会。

他活该,应该的。

“我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能轻易把自己的婚姻和自由随便交出去,当作交易的手段,这本质就是一种对自己的不负责,我不相信这个人能对别人负责。”已经离开的顾楹非不知怎么停下脚步,侧过头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不过,祝你幸福。”

真心地祝那费尽心思得来的‘幸福’。

何其讽刺的两个字,这句话也代表着安沁的态度,宋熠险些站不稳,双手紧握成拳,明显是呆滞了,晚霞很快消失,就这样不知他在黑暗里呆了多久。



赵婧依偎在宋熠身边,一边笑,一边伸手去逗那个小朋友。

标准的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大脑一片空白,宋熠望过来的时候,很明显地也怔了怔,他身边那个女人似乎很敏感,在他俩之间狐疑地打量,但好在两个人都是体面的、擅长掩饰情绪的人,安沁先反应过来,扯着唇角寒暄:「这么巧,宋总一家出去旅游吗?」

宋熠颔首,将手中的孩子放下来,说不好是什么情绪,慌张?愧疚?难堪?她累了,不想去分析了,只听见他低低地回:「对。」

两个人就像是只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然后就不再说话了,她低着头假装去看书,但很快就把书放下,因为她手抖得不成样子,她怕被人看笑话。

没关系的安沁,没关系。她闭上眼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是遇见而已,你可以的,冷静。

赵婧不这样想,或者只是单纯的寒暄,或许又不是,谁在乎呢?她试探着问安沁:「你和阿熠认识?你叫什么?」然后笑笑,说,「好巧。」

这样的试探太过愚蠢,安沁其实很想令她难堪,她想微笑着带着恶意地回她:「我叫安沁。」她相信这位赵婧即使不认识她的长相,但对她的名字,一定如雷贯耳。

但良好的教养阻止了她,何况这个女人其实并算不上破坏她的婚姻,事实上,赵婧和宋熠比她和宋熠更早相识。她动了动唇,凭着那点良好的修养,温和地回她:「认识而已。」然后她彬彬有礼地站起来和他们告辞:「我去个洗手间,祝你们玩得开心。」

她目不斜视,全程没看宋熠一眼。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和尊严,挺直背离开。

直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眼罩将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才放任地颤抖起来,VIP 室内仓皇一瞥,那个孩子其实和宋熠长得很像,眼睛鼻子都像。

她曾经其实也想过,如果她和宋熠有孩子,是男孩是女孩?是长得像她还是像他?宋熠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父亲?她以前想,她和宋熠一定能够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和爱,因为虽然不知道宋熠喜不喜欢她,但以他的责任感来说,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她怀孕之后,他会请求她,求她打掉那个孩子。

如果,如果当年那个孩子生下来,现在也已经一岁了,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像谁?性格是怎么样的?如果,如果……

她其实理解宋熠,她太了解他了,他年幼失父,知道一个父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性,加上他本来又是责任感那样重的人,他不会弃那对母子于不顾。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恶毒地想,如果她当时把那个孩子生下来,那宋熠会选谁?他该怎么去平衡,如果她再自私一点。可是她又想,如果自己的孩子要去和别的孩子去争抢那一点父爱,是不是又太过可悲了?

她怎么能让自己陷入那样怨妇的境地里。

还好,还好和宋熠的婚姻只有三年,她有时遗憾为何这段婚姻这样短,若是再长一点,宋熠爱上她,那么在取舍的时候,是不是会稍微艰难一点?

但有时她又很庆幸,还好它这样的短,她还没来得及陷得太深,她还有抽身的可能。

她样貌好,学识好,性格好,追求的人也样样都好,最重要的是会有人全心全意地爱她。

她终归会找到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她。

她将头靠在窗上,其实本来可以忍住的,有什么不能忍的,小时候她接受的家教就是忍,思想气韵,举止话语,只有忍住了,才内敛含蓄,得体有礼,可怎么能不恨呢?

滂沱的泪在眼罩下面肆虐,她无声无息地哭出来,在这个无人看见的角落,没有人知道她的狼狈,也没有人看见她的伤心。

德尔斐不是世界的中心,那两只鸽子绕了大半的地球,在相遇的那刻继续往前,那不是一段美好故事的开端。

那只是一个很寻常很寻常的微不足道的无人在意的小小插曲,甚至连遗憾都轻如叹息。



生活中日积月累的压力令人爆发,他到大学的时候,和他母亲闹翻,那时候的他,吸烟喝酒逃课夜不归宿,有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坐在网吧里,每个人都戴着耳机骂骂咧咧的在打游戏,他连电脑都没开,就坐在那里,叼着烟,眼睫下垂。

那样那样的寂寥。

他并不堕落,他只是需要一个堕落的环境来和他的母亲宣战。

我是真心实意的心疼过他的。

那天他帮我一起收拾完满地狼藉,又陪着我一起去校外拿早餐,他含着笑和我说:「我听说过你。」

我像竖起满身刺的刺猬,问他:「听说过我什么?一个被命运苛待的很可怜的人吗?」

「不,」他眼睛直直地望过来,探究中带着尘埃落定的感慨,最后也没说我在「听说」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没理他。

后来不知道我在哪里激起了他对我的兴趣,他每天早上陪我去取早餐,再一间一间教室的送,中午陪我去取快递,晚上送我去家教对象的家,或者是送我去餐厅。

我从来没有理过他,我很忙,没有时间风花雪月。

但是有一天晚上,很大很大的滂沱大雨,我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外,手里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伞上,然后顺着伞沿往下落,汇集在地上的水洼中,餐厅的灯光碎在其中,他的眉眼在黑伞下仰起,英俊的不可思议,他笑,说:「就知道你没带伞,我来接你回去。」

请原谅我,我长到那么大,那是第一次,有人等我,有人接我,有人说:「我就知道你没带伞。」

小时候我最羡慕的就是下雨天,一到下雨天,校门外都是家长,来接他们没带伞的孩子,只有我,永远不会有人接我,我会冒着雨一路跑回去,然后听孤儿院的院长抱怨我为什么又没带伞,因为衣服淋湿了要洗,感冒了要花钱买药。

我是一个麻烦。

那天我看着宋熠,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其实很少哭的,真的,因为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流泪是没用的,也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可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那样不能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他其实很有钱,看得出家世很好,但他从来不会阻拦我去工作,还是会一直送我接我。我之前一直很感激他,因为他维持我所剩无几的尊严,直到大四快毕业的时候,他和我他要规划我们的未来,想和我结婚,他要带我,回去见他的母亲。

这才是我苦难人生的开端。

为了见他的母亲,给他母亲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我提前三个月就开始紧张。

我甚至斥巨资 元买了一本《当你第一次去你男朋友家,你必须注意的 100 件事》,看完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这本书太贵了。和宋熠抱怨的时候他笑,伸手点上我的鼻子,说我:「你啊,改名叫葛朗台算了。」

我傻乎乎地笑起来。

后来在他家那个金碧辉煌的客厅,我印象中我似乎只说了两句话,一句忐忑不安暗暗期待的「阿姨您好」,一句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阿姨再见」。

他母亲坐在真皮沙发上,只在进门的时候上下打量我两眼,然后全程没看过我,宋熠一直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介绍我给他的母亲,对话大致如下:

「她父母做什么的?」

「她是孤儿。」

「那你带她来见我做什么?」

「我准备娶她。」

「……你开什么玩笑?」

非常非常简短,大概只有十分钟不到,我像被剥光衣服扔到大街上一样,但我强忍着,因为不想在他母亲面前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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