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看“她”会看得越来越清楚,甚至连牙齿上的污迹都看见了?
只是因为我的眼睛习惯了黑暗?
还是说,“她”,其实,离我越来越……近了?
冷汗立刻从我额上后背渗了出来。
要知道这个答案,并不难。
我擦了一把额上汗珠,咬了咬牙关,然后,按下了开关。
“嗒”。
灯关了。
课室暗了。
“她”,又来了。
这一次,察觉到不对劲的我,才终于意识到,“她”,早就不在课室那一头的角落中了。
不知不觉间,“她”跟我的距离,已经从四五米,缩短到只有区区四五步。现在,我就连“她”那及腰长发的发丝,都能看得一目了然。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头发,而是无数条在不断蠕动着的蚯蚓。
这些蚯蚓肥大、粗长,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声,它们相互缠绕着,似乎是在争食些什么,有一些类似手、脚、眼球的东西,在它们蠕动之间,时隐时现……
这个画面让我有点作呕,只是一个可怖的想法,暂时盖过了我的恶心。
既然“她”每次出现,都会凑近我一些,那么最终,“她”,到底会凑近到什么地步?
跟我面对面?
甚至……脸贴着脸?
“她”,又会对我做些什么?
这个想法实在太恐怖,我没办法再直视“她”的存在,慌忙开了灯。
白炽灯的暖光冲散了“她”的躯壳,可是没能冲散我心中的恐惧。
我按着开关的手,已经不知道画了多少个“Z”字。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游戏,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游戏还要继续。
我深呼吸一口气。
“嗒”、“嗒”、“嗒”、“嗒”……
24颗牙齿。
“嗒”、“嗒”、“嗒”、“嗒”……
28颗牙齿。
我倒吸一口凉气。
“她”上扬的嘴角明明已经张到了极限,可是“她”还在用力咧嘴,一直咧,一直咧,直到……
“哗啦”一声!
“她”的嘴角竟然裂了开来,狰狞的裂缝,一直延伸到耳根,然后猛地一张,展开成足以将我整个头吞掉的血盆大口!
妈呀!
我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咬到渗出血丝都不松嘴。
我不想叫出来,更不想晕过去。哪怕是“她”的嘴角开裂时喷溅出的腥臭液体溅到我脸上的一刻,我还是忍住了。
因为我不想输,更不能输!
只可惜,在我看清“她”牙齿的真相那一瞬间,终于还是没有撑住,彻底破防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牙齿”,那是一片片指甲!
带着血,带着腐烂的皮肤和碎肉,分明是被硬生生拔下来的指甲,被磨出尖锐的角后,成为了“她”的牙齿。
我是不是也会被硬生生拔掉十片指甲,成为“她”牙齿的一部分,然后,再被“她”用我的指甲,将我撕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然后和着血生吞?
想到这个画面,我的胃立刻一阵翻涌,旋即喉头一酸,就俯身吐了一地。
“呕……”
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可是,还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
现在我看“她”看得这么清楚,再坚持一下,就能数出牙齿的数量了!
能赢,可以的!
我掐了大腿一下,痛得眼角飙泪,但也精神了些,便扶着墙直起身子,摸向了开关。
“嗒”、“嗒”……
快要结束了。
“嗒”、“嗒”……
“她”就在跟我距离不到两步的位置。
随“她”而来的,还有真正的,绝望。
“她”和我已经是触手可及,在这个距离下,我什么都能看清了。
看清了“她”的牙齿数量。
看清了我的结局。
数牙齿,我数你妈!
“她”有多少颗牙齿?
28颗?32颗?36颗?
不是。
都不是!
“她”根本不单单有上下两排牙齿,“她”整张嘴巴,都布满了“牙齿”!一排接着一排,呈螺旋状,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那昏黑无光如同黑洞的喉头为止。
这到底有多少颗?
100颗?
200颗?
300颗?
哪怕给我足够的时间,要数清楚这些星罗棋布、错落混乱的“牙齿”数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在黑暗之中,只能待不到10秒钟!
这个游戏,根本是一个没办法获胜的游戏。
从头到尾,我都是被耍了,狠狠地被耍了。
不是我玩游戏,是游戏,玩我!
我的结局,从我翻开那本该死的《四十个九个禁忌游戏》开始,就注定了。
“永远成为黑暗的玩物!哈哈……哈哈哈!”
我快要哭出来了,但转念想到,想到“她”有这么多“牙齿”,定然是已经杀死了许许多多的人,才凑出来的。我也不过是尸山血海的一份子罢了,不是唯一的倒霉蛋。
老实说,这让我觉得有点……
安慰。
这就是人吧,不怕倒霉,但怕只有自己倒霉。
我彻底绝望了,但也彻底不怕了。
靠,横竖都死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害怕心中去,恶向胆边生,我目光一寒,顺手抄起离得最近的一张椅子,就用尽全力,狠狠地砸向了“她”。
“她”不躲也不闪,就这么站着,由得我砸了一下、两下、三下……那一头蚯蚓,都被我砸得不住翻滚,惨叫起来。
“哇咦!”
“哇咦!”
赫然是婴儿的嚎啕声。
我忍着恶心继续砸,一条又一条蚯蚓断裂坠地,惨叫着蠕动几下,就化作了一摊模糊的血肉。我瞥了那摊血肉一眼,竟然是由一张张残缺、腐烂、肿胀的面孔组成,它们无一不是吊着一双死鱼眼,恶狠狠地瞪着我。
草!
我不敢看下去了,只是继续砸着“她”,可是一直砸到虎口开裂,双手酸软,“她”都还是一动不动,显然根本不在乎我造成的这丁点伤害。
我泄了气,随手将已经被砸成麻花的椅子扔到一边,呼哧呼哧地支着膝盖喘起大气来。
古怪的是,关着的灯忽然被打开了,并且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开关着。
“嗒”、“嗒”、“嗒”、“嗒”……
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中,我愣了一愣,明白了过来。
这个游戏,不想用最简单利落的方式了结我,它势要看着我被“她”的血盆大口咬得支离破碎、脑浆爆裂,才会满意。
“哈哈……《四十个九个禁忌游戏》,够狠啊!”
都说生活就是一场强那什么,如果没法抵抗,倒不如好好享受。
好啊,《四十个九个禁忌游戏》,你要看我出丑,想看我面对死亡时的痛哭流涕、哭爹喊娘?
没门!
我偏让你看看,哥,能死得多么从容,多么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