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领带。
没送出去。
是去年周临渊过生日,我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零花钱,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
现在看着,真他妈是个笑话。
就跟我那些傻了吧唧的念想一样,可笑。
“咚咚咚!”
“沈小姐在吗?”
管家的敲门声吓了我一跳,差点打翻桌上的油灯。
“夫人让您明儿一早过去回话。”
我赶紧把信塞进贴身的衣服里。
“知道了。”
夜深了。
我摸黑去了后院。
裴景之的信,在蜡烛火苗里,一点点变成灰。
那条崭新的领带,也一起。
都烧了。
第二天一早,我换了身最不起眼的素色衣裳,去见周夫人。
“想通了?”
周夫人正摆弄着花瓶里的花。
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海棠。
“承蒙夫人照顾这么多年。”
我直挺挺跪下去,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
“云霜想去白云观住几天,给爹妈烧烧香,求求菩萨保佑。”
“求夫人准了。”
周夫人的剪刀顿了一下。
“临渊明天动身去保定,五天后回来。”
我抬起头,不明白她提这个干什么。
“你的事……”周夫人把那枝海棠插进瓶里,端详着。
“他说,等他回来再说。”
我笑了。
这次是真心的笑。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用麻烦少帅费心了。”
“我的去处,我自己定了。”
走出主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崔盈站在二楼的窗户边。
她正往手腕上套一只镯子。
碧绿的玉镯。
我知道,那是周家传给长媳的信物。
她看到我,冲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她不知道。
我已经看见了她够不着的天地。
她的得意,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2 跑!
跑得远远的!
“周家的门槛,我这辈子不会再迈进来一步!”
我站在周公馆那扇朱漆大门外头。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藤箱。
里面就几件旧衣服,几本书,还有我娘留给我的一根银簪子。
别的,什么都没带。
周夫人站在台阶上,手里捏着块绣金丝的帕子,眼神挺复杂的。
“云霜啊……”她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个玉佩。
“拿着路上使吧,多少是个傍身的。”
我没伸手接。
“夫人不用操这份心了。”
我往后退了一大步,声音冷得像北平冬天刮的刀子风。
“周家的东西,我嫌脏!”
她眉头皱了皱,好像没想到我这么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