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晚晚,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块‘凤血’是多难得的料子。”
我笑了,笑得胸口发疼。
他心疼的是一块玉,而不是我被惊扰的心血和被冒犯的尊严。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许安然。
她从榻上挣扎着坐起来,大约是动作太大,她手边的茶盏“哐当”一声翻倒,褐色的普洱茶,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我铺在桌上还未上色的苏绣图稿“锦绣山河”上。
那是我熬了三个月,为傅氏集团年底拍卖会准备的压轴之作。
一瞬间,墨色的山河被一片污浊的茶渍彻底侵染。
空气死寂。
许安然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对不起……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赔,我赔给你!”
“你赔得起吗?”
我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这幅图,是傅家和苏家三代人的心血,你用什么赔?”
“晚晚!”
傅承砚厉声喝止我,他一把将哭得摇摇欲坠的许安然护在身后,像护着一件绝世珍宝。
“她不是故意的!
她身体不好,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不就是一幅画吗,你再画一幅就是了!”
再画一幅?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三年,以为最懂我风骨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他不懂,这不是画,这是我的命。
“傅承砚,”我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你忘了你的规矩?
凡尘俗物,不得入晚香堂。”
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缓缓移到被他护着的许安然身上,“她,算什么东西?”
我的话,无疑是淬了毒的刀。
傅承砚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英俊的面容因为怒气而紧绷,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燃起了我从未见过的火焰。
“苏晚!”
他咬着牙,“安然以后就住在这里,我亲自照顾她。
你要是容不下,就给我学会容下!”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半抱着惊魂未定的许安然,转身离开了晚香堂,留给我一室的狼藉,和一句冰冷的命令。
我看着那幅被毁掉的“锦绣山河”,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到湿冷的茶渍,那茶渍,像是渗进了我的骨头里。
原来,所谓的铁律,所谓的规矩,不过是为我一个人设定的牢笼。
有些人,天生就是可以凌驾于规则之上的。
而我,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