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姥姥家里果然来了三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
一个是开着轿车来的。
一个是坐着轿子来的。
一个最奇葩,是躺着被人抬进姥姥家的。
如姥姥所说,这三个男人都是来向我提亲,要求娶我的。
七八顶轿子、十几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一字在姥姥家门外排开,气派的很,惹的全村人都来看热闹了。
只不过,来提亲的男人气势太过强大,村里人来看了一眼,就悄没离开了,谁也不敢多看。
而舅舅舅妈、表哥他们,也被姥姥提前找了个借口支出了村子。
家里,就剩下了我和姥姥两人。
姥姥把三个男人挡在了门外。
“我苗凤珍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女,既然你们来提亲,就得拿出诚意,用最珍贵的东西当媒聘!”姥姥口气很硬。
说完后,她就将三个男人关在了门外。
接着,姥姥匆匆将我拉到屋内,让我躲进屋内一口棺材内,又把她请老仙儿用的金印交给了我,再三叮嘱,“丫丫,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不到今晚午夜三更,你绝对不能从棺材里出来!”
“姥姥,那到午夜三更后呢?”
姥姥很少这么严肃,我顿时紧张了起来。
“丫丫,姥姥会尽量替你拖到半夜三更的。”姥姥慈爱看着我,眼神很哀伤,“之后不管发生啥事,你都只能选姥姥让你选的那个男人,其他两个不能选!还有姥姥之前叮嘱你的三件事,一定要记住,今晚必须洞房!”
“姥姥,我为啥非得选那个又丑又残疾的?”听到姥姥说要洞房,我又羞又臊,“我还小呢,不想嫁人!”
更何况,还是个又丑又残疾的男人!
姥姥叹了一口气,慈爱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妈当年急着给冯家留后,借胎是走了邪道儿,欠下了天大的孽债,只怕他不会放过你,偏巧你天生又是个天极贵女命……姥姥想让你活下去,只有这一个法子。”
“选又丑又残疾的男人就能活命?”
我问。
唉。
姥姥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厉害,但他们三人天生相克,姥姥再拼一把老命,或许你能有一线生机。”
“姥姥……”
姥姥的语气不大对,我有些慌了。
“记住,随机应变。”姥姥又叮嘱了我几句,然后出去了。
之后很长时间,院子里一直没啥动静。
我躲在棺材内忐忑不安等待着:来向我提亲的三个男人中,一个是当年要我命的厉害角色,一个是妖,一个家世不俗,姥姥该怎么应付他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外头都有没动静?
“过火盆,报名蔓!”
终于,院子里响起了姥姥的声音。
我猛的松了一口气,竖起耳朵紧张听着。
时隔十九年,我终于能知道当年给我牵的三个男人都是谁了!
“陆季行。”
“司长卿。”
两个男人的声音先后响起。
他们的声音很好听,光听声音就能让女孩子脸红心跳了。
第三个男人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请香,纳吉!”
姥姥也没追问,接着喊了一声。
……
一道道流程往下走着。
每一道都很繁琐。
其实,村子里嫁娶婚事很简单,根本没这么复杂,应该是姥姥想方设法在帮我拖延时间。
“三位准备的媒聘呢?”
最后,姥姥问。
姥姥话音落了后,叫陆季行的男人先给了媒聘,接着是司长卿,第三个男人却始终都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到底给了媒聘没有。
在姥姥费尽心思的拖延下,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我对第三个男人的好奇也到了顶点。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会不会是当年要我命的男人?
我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响动,可自打姥姥要了媒聘后,好像大喊了句什么,院子里就再也没了什么动静。
“姥姥!”我又惊又慌,下意识想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又想到姥姥的再三叮嘱,又按捺住了冲动,焦灼不安的等待着。
……
时间流逝。
一眨眼,到了半夜。
我在棺材里躲了一整天,又累又饿又困,外头又一直没有动静,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笃!笃!笃!
忽然一阵敲击棺材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紧不慢。
十分有节奏。
夜里听着,特别清晰。
我精神一直紧绷着,睡觉也没睡踏实,这敲击棺材盖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我给惊醒了,我条件反射攥紧了姥姥给我的金印,紧张的头皮紧绷,不停的吞咽着唾沫。
紧接着,棺材盖被打开了。
三个男人出现在了我眼前。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棺材两侧低头看着我,另外一个男人双腿交叉坐在我床头的椅子上。
三个男人,三种风格。
个个都惊为天人!
只不过,屋内气氛十分紧张,三个男人表情凝重,虽然在棺材盖打开的瞬间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脸上,但能感觉出来他们三个人彼此戒备,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
“模样还算周正,就是太瘦了些,黄毛丫头一个!”站在棺材右侧的男人长的很像最近很火的古装剧里的那个长的很瘦的男明星,他低头看看我,撇了撇薄唇,“我司长卿受累收了她得了。”
站在棺材左侧的男人年龄二十来岁,西装笔挺,唇红齿白,眉目分明,冷笑一声抢白,“司长卿,你打算硬抢?一女三牵,同等同分,要想娶她,就得按照苗神婆的规矩,焚香问卜,先三出局一,剩下两人再让冯蘅选。”
听声音,他应该是陆季行。
两人一开口,火药味十足。
屋内的气氛,又绷紧了几分。
另外一个坐在座椅上的黑衣男人一直没有说话,他黑发半挽,凤眼微挑,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似的,但浑身却充斥着一股寒意,让人不敢接近。
我看向他时,他目光正好瞥到我脸上。
两人眼神交错,他眼珠漆黑,眼神阴郁,若刀削冰封,吓的我心头狂跳几下,赶紧收回了眼神不敢多看。
“我倒是没什么!”司长卿有意无意瞥了坐在座椅上的男人一眼,冷哼道:“只怕有人不会答应!”
座椅上的男人墨染似的眼睛淡瞥了司长卿一眼,缓缓道:“既然是娶她的规矩,我温知韫为什么不配合?”
他的声音又冷又邪。
嘴上说着配合,语气里却带着一股子不屑的肆意和散漫。
我的心像是一下子被什么狠狠攥住了一样,猛然就紧张的喘不过气来了,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很快,屋内就点燃了三炷香。
焚香问卜,先三个淘汰一个。
剩下两个男人,再由我选其中之一。
我的目光小心翼翼在三个男人脸上掠过,这三个男人虽各有千秋,但绝对称不上丑。
那就剩下一个条件了……
“你们……”我犹豫再三,终于嗫喏着问出了一个问题,“谁是残疾?”